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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天水一色忙扬起伞看,将那名执伞走过来的女子瞧个仔细。
左刚直觉地摇首,「不是。」照他看来,来者步伐虚浮,下盘不稳,一看就是没练过武的寻常百姓。
天水一色听了,才想丧气之余,左刚却握紧他的臂膀要他回神。
「跟在她後头的那个才是!」糟了,後头那个武功底子不知有多深厚的女人,所相中的定是前头这个姗姗走来的姑娘……啧,他就知道每回定会多一个局外人来坏事。
「我知道了,你先躲起来。」早早就等著她的天水一色,推著他往後头的大树躲。
沿途跟著前头的姑娘一路走至湖畔角落处的湛月,才打算下手,却发觉前头还另有一个撑著柄红伞,似在树下等人的姑娘,她朝四下看了看,也不做多想,在前头的姑娘走至树下时,使出轻功跃至她们面前,两掌十指一探,一鼓作气同时掐住她们的喉际。
遭她跟踪许久的姑娘,在她那么一掐,禁不起她的力道,大大受惊後一口气突然喘不上来,登时吓昏了过去,而另一个遭她掐住的「姑娘」,在她掌心下,却传来一种不属於女人的凹凸感……
喉结?
「你是男人?」湛月更是使劲地掐紧天水一色。
「如假包换。」天水一色缓缓地抬起头,朝她咧出一笑。
「一个臭男人,我要来何用?」她用力哼口气,掐住他的五指瞬间放开为掌,一掌直拍向他的天灵。
动作远比她快的天水一色,在她来得及下手前,丝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掌击向她的胸口。
「你要侮辱其他的男人是可以,独独大人我就是不行。」挨了他一掌,在她掐著另一个昏过去的姑娘频退了几步时,天水一色扯去顶上的假发、脱去身上的女装,抬起下颔高傲地瞥向她。
「佛手印?」低首拉开衣裳看了胸口上墨黑色的五指印後,她马上认出他是谁,「你是天水一色?」
「正是在下。」已经累积了整整一日怒气的他,扳扳两掌,准备把所有的怒气都转给她消受。
湛月马上把手中的姑娘拉至胸前,「别动,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就请你先把人还给我们吧。」
躲在後头的左刚,在说完这句话时,手中的捕刀已出鞘,一刀划向她的腹侧,在她及时闪过而身子偏了点时,随即冲上前一手揽住人质的腰际,打算将她给抢问来。可湛月却在这时扬起一掌,改而将目标转向手中的人质,左刚见了,当下顾不得一切,忙不迭地抢回人质,再抱著手中的姑娘背过身子挨上她一掌。
「唔……」尖锐的十指划破他背後的衣裳,留下五道利爪的痕迹,亦带来热辣辣的痛感,左刚顿了顿,在背部开始麻痹时,赫然发觉一事。
竟将毒藏在指缝里?
「左刚!」一见不妙,天水一色忙要街上前解围。
「你别过来,这个交给你!」不想天水一色也跟著中毒,左刚使劲地将手中的姑娘扔给天水一色後,在湛月又想在他身上多抓几下时,他抽出捕刀,单膝跪地旋身朝後准确地打横一砍。
沁染出来的血花,在湛月朝後大跃了一步时,自她的腹间大大地晕开,中了一掌又被砍了一刀的她,没想到左刚竟在中了她的毒後还能站起身,当下她便放弃了天水一色手中的姑娘。
手中抱了个人不能去追,只能任湛月以轻功飞快离开,天水一色惋惜地看著远方一会,再低首看著怀里仍不知昏到哪一殿去的女人。
走回他们身边的左刚,微喘著气问。
「认清她的脸了吗?」
「牢牢记住了。」岂只是认清那张脸而已?在见著那张脸後,他马上就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了。
「那就好。」话一说完,一直死硬撑著的左刚马上朝後一倒。
「喂,你还活著吗?」将手中的姑娘摆在一旁的石椅上,让她继续去梦周公後,天水一色走至他身边以脚踹踹他。
「就快死了。」
「中了我一掌又被你砍了一刀,看来,那女人在她将内伤和外伤治愈前,势必得安分一阵子。」天水一色抚著下颔想了想,然後再低头看著他那张逐渐泛黑的脸庞,「你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你呢?」打他当上捕头以来,什么暗器什么毒没中过?今儿个算他运气好,总算有人给他玩个新花样了。
「我也不知。」翻过他的身子瞧了瞧他的伤口,天水一色面色凝重地锁紧了眉心。
「那位姑娘没事吧?」愈说愈喘,左刚在背後的伤口开始流出血水时,费力地瞧了他拚命救回来的女人一眼。
「只是吓昏而已……」天水一色没好气地拿来一旁的女装,以衣裳用力压作他的伤口止血,「我说你呀,在这节骨眼,你还有空惦记著别人?」
左刚疲惫地闭上眼,「当然,谁敦你每回都不顾著局外人?」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
「先别说这些了。」暂且替他封住几大穴阻止毒性扩散後,天水一色扶超他坐正,「哪,你还能撑多久?」照伤势看来,毒性已迅速侵入体内了,没想到这来历不明的毒竟这么狠毒,在江湖里打滚多年的他敢挂保证,除了邪教邪派之人,恐无人会用上这种毒。
「以我的内力,最多不到一个时辰……」
「走吧,我带你去讨救兵。」可不希望因此而少了个同僚的天水一色,一手拉过他的臂膀搭在肩上,一手抱紧他的腰,半拖半拉著两脚已麻痹得不能行走的左刚离开湖畔。
「你确定……救兵能解这种来历不明的毒?」左刚喘了喘,话才说完没多久,头也跟著一骨碌垂下。
「我肯定。」
已在心底弄清乾尸案是怎么回事,以及何人与幕後主使者有关系後,天水一色在左刚完全没有反应时,再将他捉稳了些,加快脚步直往吞月城的方向走去。
补足了手头所欠的银两,也顺利买齐了药材後,蔺言随即开上义医馆休诊一日,镇日下来,她都在药房里忙著撮药制药,以准备应付下一回开门义诊时汹涌的人潮。
弥漫著浓浓各式药香的客房中,切药的药刀声规律有致,切了一阵後,蔺言停下手边的动作,自袖中掏出帕子拭去额际的汗珠,同时头也不回地对後头说著。
「出来。」
「掌门。」一名女子登时现身,并上前一步跪在她後头。
蔺言并不怎么想看见这个这几年来,总是一直在打听她下落的门内弟子。
「不是叫你别再找我了吗?」
「掌门,二师姊擅自离开师父生前囚禁她的牢房了。」深恐蔺言会动怒的她,忙不迭地道出这回甘冒风险找上她的原因。
蔺言怔了怔,「什么?」湛月居然能逃得出那石制的牢房?
「二师姊一出牢房後,即杀了本门大部分的弟子,且这些日子来在京城内外不停把下大案。」为了自身性命著想,就算蔺言再如何不愿见到曾是蔺氏门下的弟子,与其似其他人一般都被湛月给杀了,她情愿来这赌一赌。
暗自思索了一会後,蔺言冷冷地问。
「她在牢内时,是否还在练那古怪的功夫?」若她没记错的话,她爹在生前就已下令不准湛月再练那种邪门的功夫了,如今湛月能连杀同是门内弟子那么多人,那代表……
「是的。」
「我知道了。」蔺言朝她摆摆手,「这事,我会处理。」
「谢掌门。」
在屋内的另一人走後,蔺言重新拾超载药的刀具,心不在焉地继续裁切著药材,但不过多久,就在地字十号房的大门遭人一脚踹开,来者睬著急促的步伐直奔向这间小药房时,听出另一种拖曳声的她,有些烦躁地转身看著药房的房门。
几乎是半扛著左刚的天水一色,一脚踹开房门,气喘吁吁地看著似早就等著他们的蔺言。
「他中了毒……」重……重死人了,可要不赶快扛过来,他肩上的这个同僚,可就真的会变成死人了。
早说过不治江湖人士的蔺言,听了,只是摆出一脸爱理不理的模样。
「他是为了救人所以才会中毒!」为了她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抢时间的天水一色忙不迭地向她澄清。
的确,以左刚的身手和个性来看,这很可能是左刚会做的事……
蔺言无奈地一手抚著额,在天水一色紧张地把左刚拖至她面前时,她伸手朝客房里头的小床一指。
「放在那。」
连忙听命照办的天水一色,使出仅剩的力气将左刚给抬上小床後,紧张兮兮地跟在蔺言的身边,看著把了脉象後,面上仍是毫无表情的她。
「如何?」
「快死了。」有一就有二,她就知道给她找麻烦的,肯定又是那个以往老看她不顺眼的湛月。
「你能解这毒吗?」天水一色擦著满头的大汗,在她翻过左刚的身子看著伤势时,等不及地问。
她瞥了瞥天水一色一眼,也不开口,只是走去远处的药柜里找出一只小药瓶,倒出三颗她亲制的药丸後,再捏住左刚的面颊逼他张开嘴,硬把药丸给塞进里头让他吞下。
「蔺姑娘,他是为救人,所以你定要救回他的小命……」怎么看都觉得左刚的面色不但毫无起色,反而还愈来愈黑,天水一色在她动手撕掉左刚的衣衫时,也心急地伸出手想帮点忙。
「少在这碍事,出去。」她拍开他的手,以眼示意大门在哪。
在她的冷眼下,哪管天水一色再如何心急如焚,对兰氏一门医术颇具信心的他,也只能乖乖照办滚出去。
少了个吵杂的局外人後,蔺言取来一壶陈年烈酒,将整壶酒都浇在左刚背上的伤口上,在左刚因刺痛而微微动了动时,她自怀中掏出一只装著毒性更强的毒药小粉盒後,取下腕间的银针,以针沾点粉末,再将银针一一插满他背上的伤处。
低低的呻吟声,自昏迷不醒的左刚口中逸出,她翻过他的身子让他侧躺著,先扬掌分别击向他的背部和心口後,再看著左刚仍旧深锁的眉心,觉得仍是不行的她,再一掌打通他的血脉,并一手抚过他沁满大汗的额际,见他似稍稍感觉舒坦时,她忍不住在嘴边咕哝。
「总有天,你会害死你自己……」换作是她,她才不愿为了救人而做出这种牺牲,要不是天水一色来得快、也找对了医者,只怕他的小命就没了。
站在药房外等了快一个时辰,天水一色踩著心烦意乱的脚步,在里头仍是没半点动静时,更是一迳地走来走去,就在他已把外头雨後的泥地踩出一大堆深浅不一的脚印时,蔺言忽地打开房门。
他忙迎上前,「左刚他……」
「死不了,得躺上个三日,」她还是没什么表情,「你可以走了。」
「慢著。」天水一色在她又要把门关起来时,一把按住门扉,「你识得这种毒?」
她微微扬高了柳眉,「不成吗?」
「当然成,只是……」证实了心中的设想後,他登时褪去一脸慌急的神色,改而换上跃跃欲试的神情,「我想改日,我得找个时间同你好好聊聊。」
「不欢迎。」蔺言话一说完,就当著他的面再次合上房门。
下了一整日的小雨,在夕照映上山头时终於止歇,再去看过左刚一回,也替他抽掉所有银针让他躺好睡妥後,累了一日的她,才想要走,冷不防地左刚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帮个忙,为我点盏灯……」左刚微喘著气,勉强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著她,「我怕黑。」
没想到他居然在毒性初解时就能醒过来,对於饱受痛苦的他,简言有些讶然,在他一直拉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时,她拉开他的手,去房里找来一大堆烛台摆在他的床边,赶在日落前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