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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猰貐也不知吸了女床山几多妖魔之气,此时斗志正旺,顿时尸魔之味愈浓,不等靠近已熏得我晕头转向,但他凶顽匪悍,同娑殿下自伤后已只能休息,此刻全凭太子殿下支撑,就算见得我二人援手精神大振,也不过抵御了一个时辰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那猰貐吐着血沫子嘎嘎嘶笑:“老夫今日倒收获颇丰,三条龙外加一只呆鸟,倒全是仙胎,比之这一干后天修炼的妖魔可有大有进益了。”说着将口中兽妖的骨头吐了出来。
从昨夜至今,想是他已斗得体乏,此时也不知念了个什么妖邪的诀,居然不知从哪拘来了一只兽妖,扑将上去几口就将他吞下肚去,那兽妖连呼痛的机会都无。
这会打到一半,他不住往外吐骨头,引得我胃中一阵不适,几乎没当场吐出来。正在惊骇万分之时,猛听得头顶一把洪亮的声音亲切道:“丫头,你是怎么惹上这头恶兽了?”
我心中大喜,扬声道:“姨父,这恶兽差点将我辖下万兽吃光,你说该不该与他斗上一斗?”
那猰貐仰头一瞧,噗哧一声笑了,面目扭曲,也不知是讥是嘲:“你居然叫他姨父?哈哈哈哈哈……”竟然仰头大笑,似碰到了极为好笑之事。
我抬头去瞧,云头之上立着的男子五官粗犷,但双目炯炯,别有一股英武之气,令人无端便想到了擎天的那根巨柱,他身材魁梧,想来胸膛也是极为宽厚的,若是他的女儿撒娇,倚了上去,定然舒适得很。
我招招手:“姨父下来。”
他乖乖依言下来,立在我身侧,将那猰貐打量一番:“这么久不见,你居然还没魂飞魄散?”
“燮焚,你不在修罗城中呆着,却跑到这里做什么?”
猰貐显然有些怕我这位姨父,面上神情虽然恶毒,笑起来也有些颠狂,但大大朝后退了一步,满面鄙薄不屑之色。
我上下将姨父打量一遍,颇有些赞赏之意:“姨父,你居然是女子以美貌而著称的修罗王?”
他快速瞧我一眼,眸色极是复杂,竟有些怜惜我的神色,朝我点点头,突然大睁了虎眸,指着我身上血迹道:“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适才他立在云头之上,比我高出了许多,不过只瞧得到我一个头顶,居然也能将我认了出来,我心中感激他爱屋及乌,不过是姨母不许他上丹穴山 ,他就这般待我,对一只寄养的鸾鸟也是关爱有加。我指着面前猰貐,恼道:“是这只恶兽,将我咬成这般的。”
他眸中杀气顿现,手握重拳向前两步,猰貐居然吓得又后退了两步,只直着嗓子叫道:“燮焚,你答应她以后都不再伤我的……你答应了。”
我今日始知姨母虽面上端方,但居然能同修罗王成亲,也算得惊世骇俗,更为惊世骇俗的是竟然还生下了小凤凰丹朱。丹朱小公主不负重望,还未满月就引得四方雷动,将天界那条最为俊俏的龙给引得盘桓不去,结成了姻亲,当真可喜可贺。
姨父虽不能与她们长久相聚,但百年之内总会偷偷去丹穴山观望一回,痴心不减。也不知他与姨母之间生了怎样的闲隙,其中故事千回百折,令人揣测不已。
姨父此回瞧来是气得不清,宛若我便是他的丹朱小公主,他面上黑气顿显,一步步上前:“她若瞧见你伤了青儿,想来也定然不会饶了你!”
猰貐面如土色,目光在我与姨父面上打量一回,步伐凌乱,连连倒退,似心有所悟,指着我惊道:“她——”
“她”如何,我已不得而知,姨父身形如电,扑将上去,将他后半句扼在喉咙里。
女床山今日仙气腾瑞,但此时姨父出手,这四周竟然弥漫起层层黑雾,雾障之内只闻听得惨叫连连,便是哀兽垂死挣扎,不过须臾,气息全无。
四周雾障尽散,姨父漫步走来,他身后地下躺着一头怪兽,蛇头龙身,身形悍阔,已命赴黄泉。
太子殿下若有所思瞧了姨父一眼,又转头唤道:“女床山土地何在?”
我不情不愿上前两步,弯腰道:“女床山土地参见殿下!”心中颇有几分不屑于他的假模假式,若是丹朱将来与之成亲,也这般见礼来见礼去,可怎生忍受啊?
他身旁同娑殿下道:“大哥,你何必折腾这小呆鸟呢?”我听他回护之意甚浓,抬头朝他感激的一笑,却见他正瞧着我千疮百孔的茅屋出神,啧啧叹道:“此地焉能住人?不如就将这呆鸟送往天庭御花园里去做个花草匠得了,闲时也可让她化出真身,替园子添些野趣。”
我面上笑意僵硬,狠狠朝他瞪了一眼,不闲不淡道:“听离光大哥说,他家两个妹妹将来定然要嫁个仁厚君子,偏偏那两们鲛人公主喜欢陆地上的古怪玩意儿……为这事可没累死了小仙……”
同娑殿下得意的笑渐渐淡了下来,蓦然睁大了眸子,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朝岳珂笑了笑:“三殿下,下次我去东海,要借住在鲛人的珊瑚城,可不要住在水晶宫了,碧瑶整天缠着我,我都快吃不消了。还是鲛人公主年纪大点,性子和缓,与我更能谈得来一些。”
岳珂狠狠瞪了我一眼:“珊瑚城有什么好的?”
同娑殿下瞧着我得意的神色,摸了摸腰间锦带:“大哥啊,这小呆鸟瞧着呆里呆气,送到九重天上,没得惹几位妹妹生气,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听说她向来喜欢惹事生非,不如就让她跟了堂弟去东海养伤吧……”
太子殿下狠狠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随意点了点头,招来天兵天将,驾了五彩祥云腾空而去。
姨父见得这干人走了,指着我身上伤口道:“可妨事?”
我婉惜的立在茅屋屋顶之上,向下瞧了一回,那银盔银甲的天将已随了太子殿下回天庭复命去了。我这茅屋可真有了几分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味道,这般破败,若不修补,哪里还住得了人?
只是偌大女床山,之前的那些蛇虫鼠蚁也不知去了哪里,若半夜爬进来将我啃得骨头渣不剩,可不是死得有些冤么?
院子里兔妖种的各种蔬菜长势喜人,只可惜女床山这些妖魔只喜荤食,对蔬菜兴趣无多,倒不曾荼毒。我拨出一根萝卜来,向着岳珂面前一伸,他不解其意,我恼他有些笨头笨脑,只觉天下龙族虽多,东海龙王的这个傻儿子简直笨得登峰造极,只得不耐烦道:“水——”
他张开口来,一大柱水柱顿时将我头脸身上浇了个湿透,倒是手中萝卜,也被冲得十分干净。我心中恼火,发作之前又想起他有个不好的病症,我一只千伶百俐的鸟儿,与一条脑子不清的龙计较个什么劲儿?
又想起这条笨头笨脑的龙好歹也救了我数次性命,我这般倒有些不厚道了。咔嚓一声,将那萝卜狠狠咬了一口。
姨父笑盈盈上前道:“小丫头,不如跟姨父去修罗城逛逛?”
那一年我初见姨父,化成人形正是个总角小儿。我殿中仙娥向来不大拘束着我,姨母又事务颇忙,倒也不大管我。有一日我被凤栖宫苍鹭大总管家的几个小苍鹭给按倒在溪边打了一顿,心中懊恼愤恨,不知不觉去得远了,到了凤翼崖对面。那里常年林木深茂,我兴致勃然,犹如探险一般,在林中寻觅。忽然抬头便瞧见了一棵梧桐树枝之上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皮肤虽不如这山上仙童一般白嫩,但双眸清炯,引得我探头瞧了又瞧,见他只是失魂落魄向着凤栖宫张望,我彼时仙诀并不纯熟,念了几次都无法腾起云头来,只得踮着脚尖朝树上喊:“喂——”
树上的男子低下头来,神情忽然一变,我被他这般凶煞的神情吓着了,缩了缩脖子问道:“我从来没在丹穴山见过你,你是谁?为何立在枝头?”
展眼间他便立在了我的面前,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声音倒与他偌大个头有些不相称,极是轻柔,似怕吓着了我一般:“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为何一个人在此地?”
我本来满心气愤,那些小苍鹭们皆比我大了两千多岁,我与他们打起架来,自然只有输的份,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就算告诉了姨母,苍鹭大总管也定然早已向姨母禀告我淘气,我也只有挨训的结果。但此时瞧着面前小心翼翼蹲下身来的男子,心中得意,只觉这般魁梧的男子却丝毫不将我当作那等淘气顽劣不招人喜欢的孩子,心中极是欢喜,早忘记了被小苍鹭所揍的怨愤之气,当下低头去瞧自己身上,可惜我身上小小青衣被小苍鹭扯得七零八落,一路走来,气怨难平,也不知跌了几跤,身上衣衫极脏,再拍也拍不干净了。懊恼羞窘,难得细声细气道:“我叫青鸾,青鸾。”瞧着他面上和善,目光温柔望定了我,虽然嘴唇有些微的哆嗦,也只当他面部神经有异,并不曾有丹穴山旁人瞧着我那般厌憎的神色,当下心中激动,连忙辩解道:“我并不曾打他们……是他们打我的!”
光阴寸隙
我永远不曾忘记,当时那男子面色一变,直吓得我朝后倒退了好几步,吞了好几口口水。他这般魁梧,别说仙法,便是一拳头打下来,我也只能变作一团肉泥。然则当时他的神色却转得极快,面上立时堆了温柔笑意,问道:“他们是谁?”
我向来受众人斥责厌憎,也知自己算不得极漂亮的鸟儿。有时候心生妄念,我若有丹朱公主的那身五彩羽衣,说不定也能博得众人几分笑意。那时候年纪幼小,不知仙界尚有世态炎凉一说,只是瞧着这男子露出我从未享受过的温柔注视,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又极是担忧他若听闻我四处惹祸,与丹穴山小仙童们打架,也会如众人一般露出厌憎的表情来,只是紧紧咬着唇角,不肯说话。
他伸出强壮的手臂来,将我拉了过去,我哆哆嗦嗦不知所措,生怕他对我动手,鼓起勇气,闭上了眼睛,猛然高声辩解道:“我不是想要和他们打架的,小苍鹭说我娘是个坏女人。我娘不是坏女人……他们胡说。”
往常那些仙童们这般说起,我起先总是辩解, 但他们总会轰然大笑,齐声将我围在中间,喊道:“你娘就是个坏女人!”我即使紧捂了耳朵,将牙根咬出血来,他们也不肯罢休,最后总是以打架收场。
我喊出声来,闭着眼睛半晌,也不见他出声,身子却被这强壮的臂膀紧揽着,不得松脱,不由偷偷睁开左眼,向他瞧去,不知为何,只觉他面色殊无喜意,但却全无发怒之兆,甚直连姨母训我的那般严肃神色也及不上,不由大着胆子睁开了双眼,将他面上望了又望。
他摸摸我的脑袋,认真瞧着我,最终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娘不是个坏女人!你娘是极好极好的女子。”
我心中涌起一股被认同的喜悦,就好比跋涉几千里路,猛然间遇到了甘泉,只恨不得跳进泉中,令全身都得润泽一般,当下扑进他的怀中,紧抱了他的脖子高兴的咯咯直笑,他任由我抱着疯笑了一回,再将我从怀中拉了出来,一瞧之下不由大怔:“傻丫头,你哭什么?”
我反手抹了两把泪,恋恋不舍瞧了他宽阔的怀抱一眼,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都不相信我娘不是坏女人。”
他长眉紧拧,柔声哄道:“他们……是谁?”
从怀中摸了半晌,终于摸出几块糖来,塞进我手中。我接了过去,撕开外面油纸,含了一颗在口中,剩下的全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