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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的权势比王族还大。
穿过一楼大堂,头顶上一排过的大型水晶灯璀璨夺目,所有人见到安燃,肃然起敬,纷纷让道。
“老板。”
“安先生。”
“安老大。”
“老板。”
“……”
我本来以为只是虚称,越往里走,越来越多明显是中心管理层的人匆匆赶来,口口声声都是“老板”。
才明白,原来他真的有如斯本事,黑道起家后,再不仅限于抢地盘看场收保护费,居然也插手正门生意。
短短时间,却可以弄起这么大的生意,可见这人精明厉害。
黑白不忌,什么时候都比较占便宜。
“安老大,呃……君悦……”
我心不在焉地跟在安燃身边,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然刹住脚步。
林信打扮得十分精神,他长高了,似乎比我还高上一点,肩膀宽宽,身上一套裁剪得当的西服,很有精明干练的男人味。
不等安燃吩咐,我自动自觉打招呼,“林信,好久不见。”
安燃嗤笑,“离上一次见面才几天?也算很久?”
果然,入了戏,就要开始得意炫耀所有权了。
我垂下眼,免得自取其辱。
林信想来也有些尴尬,连忙补救,“老大,按你的吩咐,已经预留了最好的包厢。”
我们一行人进了最好的包厢,在装修极奢华的房间里坐下,立即有人端了各式酒水上来。
安燃说,“君悦不喝酒。”
便有人小心翼翼递给我一杯果汁。
我懒得抗议,随便接了过来,可是安燃又说,“不要果汁,拿杯牛奶来。要温的。”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切受制于安燃,连喝什么都须经主人指定。
牛奶过来,我接了,果然是温的。
我喝了一口,把杯子搁在桌上。
一眼扫过去,桌上杂七杂八,都是晶莹剔透或红或白的酒类,只有我一杯纯白,和我身上的纯白西装相得益彰,突兀得可以。
安燃还不够,当着一众手下的面,把牛奶端起来,递到我手里,说,“趁着还温,至少喝一半。”
我偏头看他。
得寸进尺真是人的一大本性,安燃权势滔天,要修理哪个不行?偏要棒打落水狗,一棒接一棒。
他多少也读过心理学,难道不知道这样会给旁人留下心胸狭窄的感觉?
安燃见我不肯听话,在沙发上挪过来一点,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唇凑到我耳边。
我虚心聆听他会说什么恶毒的威胁,例如把我脱光了赤裸裸扔到一楼大堂地板上云云。
不料热气轻轻喷在我耳廓上,竟然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何二少爷,你要喝酒,至少喝一点牛奶垫底。胃痛起来是好玩的?”
安燃的伎俩总让我叹为观止。
每次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次也不能例外,附耳一句,我思考了不到一秒就下了决定,真的把温热的牛奶喝了半杯。
放下杯子,遇上林信的视线,有些发怔,仿佛对我的驯服不敢置信。
我举起余下的半杯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杯?”
林信却已成熟不少,竟没被我成功捉弄,眉一挑,显出些当年未曾察觉的黑道桀骜跋扈,说,“不必,多谢。”
安燃在旁边,沉沉笑出声音。
房门打开,两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妈妈桑在门口密麻麻的保镖中穿梭游弋进来,声音甜得腻人,“老板,今天要不要小姐?”
“知道老板今天来,我们把最好的小姐都保留了哦。”
坐在房中的应该大多数是安燃的骨干班底。
其中一人笑着撩妈妈桑,“喂,你们把最好的小姐都保留了,怎么帮老板赚钱啊?”
那妈妈桑真是知情识趣,份外的好口才,不慌不忙地含笑道,“有什么办法?知道老板要来,几乎个个小姐都巴望着进这个包厢。也对,高枝谁不想攀,每次老板过来,我是收她们的红包都收到不好意思,总要多少安排千娇百媚的进来,才算交差。”说完,还大声叹了一口气。
安燃被她们逗得很开心,笑容一展,惊心动魄的俊美,想了一会,淡淡吩咐下来,“你们先安排,等谈完正事,放你那些千娇百媚进来。记得一定要千娇百媚,我可是不好侍候的。”
妈妈桑们连声答应,识趣地告退,安燃却又叫住她们,随意伸出一指,竟指着一直很听话,应该丝毫没惹到他的我。
我头皮一阵紧绷。
安燃问,“知道他是谁吗?”指着我。
“当然知道,哎呀,老板,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君悦少爷的名头,谁没听过?”
安燃说,“君悦很少出来,他人太标致,又爱干净,别给他挑那些如狼似虎的,不然,谁占谁的便宜都说不清了。找一个够清纯新鲜的过来。”
转头来问我意见,“小白兔型的,好不好?”
我笑,“好啊。”
小白兔?
这里已经有一只了,而且还全身雪白,乖得无以伦比,竟然还要弄一只进来,凑成一对配种吗?
打发了女人们,关上门,在残留着若隐若现脂粉香气的房间中,就是一次寓娱乐于工作的小型工作报告。
黑道的工作报告,我听得多了。
也没什么新鲜,不指明含意的数量,日期,晦涩的切口,暗语,外人听了常常一知半解。
安燃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修长结实的小腿横在膝盖上,宣告着放肆的姿势,在昏暗隐晦的包厢里,演绎出绝对的权利至上。
他看似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拿起酒杯轻轻啜一口,大部分时间都不做声。
我不引人注意地观察他,看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手下,是否也是如对我般搓圆按扁。
安燃办正事的时候不喜欢多话,他出奇地善于利用身体语言。
一个眼神,一个有含意的微笑,一个看似普通的手势,就可以表达出他对某事的态度和决定。
他会把手指放在沙发的真皮面上轻轻点击,会侧过脖子,用手抚着额头,扬一下眉,有一次,他把二郎腿放下,很轻松,仿佛只是累了换个姿势似的,换了另一只脚搭在膝盖上,这,居然也是一个暗示。
更不用提他偶尔发出的各种单音。
“嗯。”
“哦。”
“呵。”
“……”
不同的单音,组合不同的语气,就具有了丰富的含意。在他的主宰下,越简单的字,可以装载的东西仿佛越多,同一个音里,暴戾、独裁、不容置疑、恼意、饶恕……统统都可以容纳。
我惊讶无比。
他太会控制人,这人不是不懂得利用语言,但可以不使用语言时,他更乐于高高在上地不使用。
一干手下被他调教得精乖伶俐,一个一个轮流说话,一边说,都一边观察老大的轻微动静,如果询问某事,精神更百倍集中,安燃一旦有所示意,居然心有灵犀,伶俐地按安燃的心思来答。
“是,老大,我明白了。”
“老大觉得这样不妥?不如我回来再清查一次,等第二次清查的结果出来,再亲自给老大过目?”
“老大,我会尽快搞定。”
轮到林信,他说几个大码头最近的一些事情,问安燃打算怎样处理?
安燃笑着看看他,林信便接口,说,“是,老大。这些小事我自己看着办吧。”
整个会议,安燃说话的总字数,还不如刚刚和妈妈桑开玩笑时说的多。
最后,安燃环视一圈,问,“说完了?”
大家纷纷点头。
那深深的,总是叵测的目光,又扫向我。
安燃问,“君悦,是不是很闷?”
我摇头。
怎么会闷?看你调教人,真的很有趣。
明里暗里,抽丝剥茧般,让人不知不觉,去努力观察你的喜怒,揣摩你的心思,总在若明若暗中膜拜你的捉摸不定。
原来安老大,是一个绝对强制他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霸王。
独裁至此,真令人害怕。
安燃轻松地笑起来,一瞬间和蔼可亲,说,“正事已经谈完,大家尽情玩吧。”
众人不约而同松一口气,立即有人站起来,开门吩咐外面,“叫小姐们进来,不是要讨老板欢心吗?”
顿时,精心打扮的千娇百媚们,笑盈盈都飞了进来,如一群沾了上等脂粉的喜鹊,娇声笑语荡漾,塞满了整个包厢。
“老板。”
“老板啊……”
目光流连,娇娃们在风尘中练出的电眼激射猎物,安燃却如绝缘体,首先指了最后入门那个,“你,给你个机会,陪君悦少爷坐坐。”
被钦点的那个,真的符合要求。
单纯,新鲜,怯生生的惹人怜爱。听话地坐到我身边,光线这么暗,也可以看到她脸上红霞。
我晃着手里的半杯牛奶,不做声。
灯红酒绿,莺声燕语,乱成一团下,居然隐隐还有规则。没人敢随便坐在安燃身边,个个都在风情万种地笑。
正常,安燃是正宗的钻石王老五,有权有势,有钱有金,有身材有脸蛋,身体某方面功能还强得可以,哪个女人不爱?
有人建议安燃多挑两个,林信很可爱,竟然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安燃似乎没察觉,说,“女色误国,一个就够。”
指了一个看起来风韵不错的美人,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剩下的,尽被其他人瓜分,本来宽敞的沙发,顿时坐得挤迫。
只有我和另外一只小白兔坐在另一边,旁边就是宛如一堵墙的安燃,没人敢过来挤上一挤。
男人入包厢喝酒,叫了小姐之后,不外乎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反正灯光够暗,你情我愿。
可怜我们一对小白兔,一百分的不自在。
雌性小白兔害羞了半天,似乎惊讶于我比她还安静,抬起头来,吞吞吐吐说一句,“君悦少爷,我叫小蝶。第一次见面,我……我敬你一杯。”这一句,定是妈妈桑再三教的。
小蝶?不是小兔?
她举着酒杯战战兢兢递过来,发现我杯里液体全然纯白,很可爱的傻了一下。
我笑,“不要想歪,是牛奶。牛的奶。”
毫无预兆,旁边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取走我手上的牛奶。
这么自作主张,除了安燃,绝没有别人。
安燃说,“牛奶已经冷了,不要喝。叫一杯酒吧。要喝什么?”
我说,“威士忌,加冰。”
安燃点头,吩咐下去,“一杯清啤,不要冷的。”
我苦笑。
无可奈何,真的无可奈何。
怎么又忘了,物主才有权利下决定。
清啤送过来,我接了,又发觉林信在看我。
他左拥右抱,唇还正贴着一个女人的脖子,竟还可以分神看我手里的清啤,不用说,一定觉得拿安燃无可奈何的君悦很有趣。
我举起杯,对他隔空遥敬一下,他把目光不动声色收回去,全神去占身边女人的便宜。
小蝶又开始第二次的努力,举起杯,“君悦少爷,我敬你。”
“好。”我取了她手里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十分心疼,“苏格兰威士忌里面掺这么多水,真是暴殄天物。你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