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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孙先生很快便将原本预备延续下去的约会缩减了时间,聊了十多二十分钟,便各自分手。
唐笙雨心情莫名轻松,走在夜色的人行道,脚步亦较来时轻快百倍。终于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有了交代,回去又可以继续过她浑水摸鱼的日子。
沉浸在自顾自的愉快中走路,突地身边一辆车子“叭”地按响喇叭。她被吓得跳起来,转头怒目而视,正预备将那司机骂上一顿,却见到车内
康绎行没有表情的面孔。
在惊愕中,仍是余怒未消地向他的车子走过去预备骂人。
康绎行下车,站定在那里。
唐笙雨走到他跟前向他喊道:“你没事乱按什么喇叭?我差点心脏病发。”
他也不回答她,只是拧着眉头道:“你竟然背着男友相亲?”
她条件反射地心虚,跟着才清醒过来——白崇俊仍未发声,何时轮到他问这一句?
扬了扬头道:“不过是来见个面,谈不上相亲。”
她不会相信他正巧出现在这条路上,又正巧见了她相亲这一幕。绎宝这大嘴巴,从小便什么事都同他说。
他笑得有些讥讽:“花时间来见个陌生男人,与他对坐着假装相谈甚欢?看来你真是太闲了。”
她强要自己冷静,不要与他计较。多年过去,她已经不在乎他怎么看她,怎么为她下定论。他向来都这么损,对她也向来没有好评价。
然而屈辱的感觉却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将她抓牢,他为何要将她说得像个交际花?
她三十岁,一事无成。住在借来的房内,做着份糊口混日子的工作。连个交往了四年的男友亦不肯来娶,尚要被家人逼到瞒着男友去相亲。她的狼狈他仍未瞧够,还要补上一脚才觉过瘾吗?
她冷着脸面:“你若有时间便去管你的员工去,我闲不闲是我的事,我爱见谁便见谁,关你什么事?”
“你背着男友去相亲竟然还理直气壮?你究竟要惹多少桃花债才开心?你是否没男人不能活?”他的理智仿佛又度缺席,只顾着一股脑儿口不择言。
语毕,望着她受伤的表情才觉后悔。这场景怎么如此熟悉?多年来,他的性子较之少年时已经全无丝毫冲动莽撞,他也相信他已经是个成熟有度的人。
他怎可以鬼附身一般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笙雨满腹憋屈几乎要憋破皮囊倾巢而出奔流成洪,想及他离开后一个个年头,她那意兴阑珊,对情爱失去了期盼与激情的青春。
大段空白的青春换来的竟是这肇事主一句:你是否没男人不能活?
自作孽,果真不可活。
怒意席卷:“康绎行!你当你是谁?!我惹不惹桃花债,没男人能不能活,与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偷偷跟踪我,观摩我与陌生男人互动好玩吗?你是我什么人?你以为我少时与你上过一次床你便有权利插手我一生,对我的情感世界颐指气使地随意干涉盘问?我很高兴我现在还来得及告诉你,我太庆幸多年前没有与你纠缠下去了,摊上你这样的男人简直惨过惹上美国联邦调查局。我对于每一个与你交往过的女人都深表同情!”
骂得真痛快!多年的积
怨果真不容小觑,她不过随手摘要,便出口成章……咦?为什么她声音在发颤,眼内掉下来的那湿漉漉的水珠是什么?
面前这被她骂到狗血淋头的男人为何用这一副惨绝人寰的表情看着她?她明明就很强势啊……
他一把将面前失控飙泪的女子搂到怀中,竟似咬到未曾熟透的青梅,整颗心都酸得皱巴巴的。
他真有她说得那么糟吗?他婚前曾是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呢,何以她如此讨厌他?他的理智与风度为何又次次在她面前土崩瓦解,生生将自己变成了个气急败坏无理取闹的小男人?
他叹息,难怪她讨厌他。
她被他突然的拥抱惊得愣了两秒,跟着强挣出他臂弯瞪着他。他是什么意思?刚说她没男人不能活便将她搂入怀内,他是否认为她已经沦落到随便走上来个男人她便不介意投怀送抱?
“你放手!我还未有随便到随便走来个男人就与人搂搂抱抱!”她眼里仍有光影,神情却剑拔弩张。
康绎行气得不轻,一片疼惜竟叫她曲解得这么不堪,她何时能正常点思维?
“我对你来说只是随便走来的某个男人?”他压下怒意问出这一句。
她笑:“不然你以为呢?你是我命中亚当?开天辟地之初第一抹惊叹?”
他伸手紧抓住她肩头,咬牙切齿望着她,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她那张嘴少时便能说会道得叫他抓狂,现如今显然变本加厉。
恨恨盯着她唇角微扬的红唇,竟饱满嫣红如同熟透的果实诱人采摘,虽然它方才才如刀刃般宰割他丝毫不留情面。
他一俯身重重向那张嘴吻了过去,久违的温热柔软席卷而来。多年来心头隐秘的想望得偿夙愿,他收紧手臂,让她贴紧他。然而他们大约都穿得太厚,无论如何都觉得她不够靠近。
他往她口内侵入,唐笙雨只觉得仿佛一股酥麻的电流由唇瓣而来,向四围散开,然后爆炸,炸得她发昏。
这感觉如此熟悉却陌生,像是寻回了许久之前的爱物,欢喜得几乎惆怅起来。
世界蒙蒙昧昧的,只得面前人的拥吻切实存在在她嘴上,将她点了穴,灌了迷汤。
她被他紧紧压在怀内几乎喘不过气,她嗅入的全是他那暖融融似雪夜里屋内澄黄灯光的气息,微微混着他身着的枣红色毛衣的味道。
倦鸟归巢,她迷惘一片的脑中只是闪过这四个不知所云的字便陷入停顿……
☆、迷途(一)
直至他喘着离开她的唇,将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笑道:“料不到你随便叫个某人亲吻都能吻得这么投入。”
唐笙雨这才发现她仰着脸,闭着双眸,双手贴在他胸前牵着他前襟,整一副陶醉且享受的模样。
不知是因为叫他嘲讽得下不来台抑或因为气自己的躯体与理智丝毫不配合,重重推了他一下,委屈又急速上涌,眼眶立时便红了,将手背抹在眼上似个孩子般皱着张脸面哭起来。
她发神经了,她一定是发神经了。她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多少时间未有哭过?偏偏在他面前泪腺失控了一般。
现在是他未经她同意便吻她,她理应狠揍他一顿,为何她的泪腺却在这时候无厘头地跳出来大兴表演欲?
康绎行见她哭得犀利,路人又纷纷望过来,将她拉到车内坐着,递过手帕:“哭什么?我不 过开玩笑,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开不起玩笑?”
她好容易收住眼泪,抽泣道:“我命里玩笑太多,实在受不起玩笑了。你若是因为与太太分开太久,有正常需求,这S城满大街都是单身女人。再不济,也不必沦落到勉强吃回头草。”
他伸手用力将她的长发揉乱,努力不让自己被她的言语惹恼。
她企图挥开他作乱的手,他却用力将她拉入怀里:“笙雨,我曾退让过,我以为我尚年轻,你尚年轻,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里一段吸引过彼此视线的风景,我终有一日会回到自己的轨道上。而你,你那时才十多岁,对男女一事尚浑浑噩噩,不过在我的穷追猛打下被迫受了我的情,兴许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我忘了。如今再见,我发觉我仍是喜欢你,而你却果真将我抛诸脑后。然而这回我却不想再错过你,我不再年轻了,我想,我要为自己做些什么。例如,追回你。”
她泪仍未干,却忍不住在他怀里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是否真的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见我没有你也过得不错,便要来给我点颜色瞧瞧?你何曾‘错过’我?我在你心里永远是个十恶不赦的形象,那时你根本未有打算过与我长久。否则你如何会方与我亲吻隔天便牵着女友的手晴天无事一般,如何会与我一场欢爱后一声不响离开?将所有的恐惧与悲伤留给我一人承担?我那时只得十五岁啊!”
他一手将她箍在胸怀,一手抚她面颊低声道:“我何时觉得你十恶不赦?你那时是众星拱月的小仙子,目无下尘,从未把我放在眼内不是吗?长久一事岂是那时的我有能力说出口的?我原本打算与你好好聊聊,若你愿意,我多想等你长大,陪你一路。苏菲与绎成那日突然跑来,我只能暂时维持原状,难道你要我一大清早将一拨人都
闹至鸡飞狗跳吗?露营那夜是我错,但你无故去惹绎成,我见绎成对你有心,加之你那夜之后正眼不瞧我一眼,我怎么还有勇气去问你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
她抓住他在她面上的手掌,目光颇有探寻地盯着他,多么动人的故事?他想等她长大,陪她一路,听起来似个完美无缺的青梅竹马的童话。这故事若发展到如今,她想是满面安逸地成了个知足安乐的女子。
总是在对比之下,残缺才会显现。她一直觉得她的生活未至谷底,然而他走过来,告诉她一个童话故事,想方设法叫她看见自己的一败涂地。
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她与他是如此美好的开篇。他是在意她的,她竟傻得以为他讨厌她,以为他不过贪一时新鲜与她有了那段镜花水月般的情缘。
然而此刻再来细数从前又有何意义?她想到白崇俊,她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盟友,她对他多少有些情意。
尽管她知道,她对白崇俊的情在人间,对康绎行的爱却在仙界。
但道义上,情理上,她都不忍在这时候一脚将白崇俊踹开。
而康绎行也尚未离异,今日他们的行为已经出格。
加之,她不过是这芸芸众生里默默卖命生存的女子,他自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子。两个世界离得太远,她从来不相信灰姑娘会有好结果。
他与她之间,岂止三千烦恼丝。无惧无畏的日子里,她没有听到他这番话。如今,她胆小怕事,思虑甚多,已经不再有勇气为了任何看似美好的将来而打碎平稳的生活。
不如将她初见他便钟情一事吞落肚中,永久抹去。仍各自过各自的,好过将来两人处处碰壁,成为怨侣。
终是将他的手拉下,轻声道:“已经错过的时机便永远错过了,如今你再来挽回太迟了。我 便是从前对你有些新鲜感,如今也没了。我已经有男友,抱歉。”
这话令人惆怅不错,然而惆怅的应当是康绎行不是吗,为何她这说话的人却竟感觉到心头一阵紧抽的疼痛?
他眼内闪过重重失望:“你是否很爱你男友?”
她喉头堵得难受,却笑着道:“我若不爱,他如何成我男友?我与你毕竟只短短一段缘分, 他却与我朝夕相伴数年。你说,孰轻孰重?”
康绎行声音黯淡:“笙雨,我想你应该明白,爱不能以时间来计算。”
她将他推回驾驶座,兀自整整外套:“但地球人除了爱尚有情。”
他定定望了她片刻,她也不看他,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手。那侧脸的柔软蜿蜒的曲线上刻着的神情,令他几乎觉得她立刻又会掉泪。
他沉默转回声叹口气:“夜了,我先送你回去。”
她轻轻点头。
一路,她未有再开口。反倒是他,一头望着路面,一头说着笑话逗她开心。
她默默听着,也轻轻地笑,却心事重重的模样。偷偷瞥眼望他,想到他十多年前用摩托载她,她望着他的背影兀自甜蜜兼有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