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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内静坐两分钟,低头看着手中仍有余温的钱,不禁扬起嘴角。这样的重遇,应该不算太糟。至少,他们没有吵架。
他并不想纠缠她,她们如今都有着各自的生活。但是,既然命运令他们重遇,维持朋友关系总是可以的,并不需要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她一心想躲开他的惊慌模样,他叹息,便是少时不欢而散,她也无需要记恨到现在,她真是个记仇的小姑娘……她在他心里,仿佛永远是那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尽管年岁日日在增长,她的外貌性情亦多多少少有些改变。
仔细将那张百元大钞揣入贴着心口的内袋中,笑着将车驶离,他想,他在重遇她的那一瞬间,是否该对她说出《情人》里的经典句子: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备受摧残的面容……她大概会瞪着他对他说:“你才备受摧残呢!”
他下意识抬头往后视镜里看了自己一眼,她并没多大改变,而他却仿佛真有些老了。在彻底 老去之前,他还能为青春做些什么?
她已经有男友,这年纪,怕是要结婚了。她过得
很好。
他还能做些什么?
唐笙雨颇有些恍惚地回到租来的公寓中,刚预备回房,严佳已经从房内探头出来神秘朝她笑。
她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表情?你换新男友了?”
“去你的,我与峰数年维持着热恋的最佳状态,感情不知多好。换新男友的那个——是你 吧——”她指着她,笑得暧昧。
“我——?”唐笙雨指着自己鼻子:“我倒是才听说我换新男友了,不如将间中始末说来听听。”
严佳走出来,坐到沙发上抱住个靠枕:“你少装了,我刚看到有辆陌生车子送你回来,还走出来个男人。你男友出差仍未回来,再说,那人的身形与白崇俊完全不同。”
唐笙雨走到沙发边,掂起个抱枕朝严佳捂去,作凶狠状道:“我背着男友外遇竟被你看到了,拿命来吧,尸体才不会多嘴——”
严佳嘻嘻哈哈地挣出抱枕,将她推在沙发上一同坐着,问道:“究竟是谁呀?是否新认识的?长相如何?做什么的?那车是什么牌子?太远,又暗,我没看清。有无婚房?”
见她仍要往下问,唐笙雨道:“停停停……这人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玩伴,偶尔遇见,并没有什么香艳内幕,不值得你打听得这么仔细。再者,我已经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十熟龄,不再是青春少女,摆着高姿态挑挑拣拣这种事轮不到我来做。你看现如今那些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都急着相亲找男人,我的身价早已经一落千丈。苟且着伺候好男友等他开金口来娶已经要痛哭流涕,哪还敢跳来跳去?一失足跌下去,简直粉身碎骨。”
严佳叹口气,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你成日里将自己关禁闭一般关在家中自然看不到自己的市场。你那男友虽说各方面都不错,但我看他对于结婚一事总漫不经心的样子。你也可以去相相亲,你又没与他结婚,何必被他这么往死里拖?”望了眼她脸色,又道:“当然我只是表达我的个人观点,你若觉得我太过,便当没听过吧。”
严佳虽比她年轻,对世情种种却看得比她理性及实际。她说的都没错,只是她不能体会她的心境。
她自那一场情感上翻天覆地的大动之后,便似只乌龟躲入了壳中再不敢出来。躲着躲着,发现自己越来越懒,懒到只想苟且偷安,再不顺的路,只要还走得下去,她便有本事一步步以龟速爬行。
唐笙雨满面悲戚地又开起玩笑:“崇俊哥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在这关口弃他而去?”
严佳笑道:“去去去,恩重如山去,懒得理你……”说罢伸了个懒腰往房内走去:“睡觉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
唐笙雨望着严佳关起的房门,发了片刻呆。
方才与康绎行共同度过的那个多小时恍惚得像一场梦境,别过他,她便又重重跌入现实。
不幸的是,她终究是活在现实中。她不想令自己的生活充满这种落差感,也不想再度跌入旧梦走投无路。
他在他的九重天闲来无事便又随手向她抛出天梯,而她不过是肉体凡胎,不自量力的结果会如何惨烈可想而知。
既然始终需得从瑶池跌落凡间,她宁可弃了瑶池,在人间一路奔走逃亡。
☆、蠢动(一)
自唐笙雨的父母回归S城,唐笙雨搬回去后,她与金家便渐渐少了联络。
绎宝是个没心眼的,将康绎行当做偶像一般,连择偶也以他为标准。对着唐笙雨总也大哥长大哥短。
而彼时,唐笙雨正在伤情。她只本能地不想听见康绎行的近况,当他由单数变为复数,“他们”所带来的刺激也变本加厉。
隔了一年,绎宝出国念书,加之她对于绎宝的主动联系显得极为被动,渐渐她们也便疏淡了。
初初,她偶尔也去看望金茹,两人也会一同约出去吃饭,喝茶,逛街。但绎宝走后一年半载,金茹便再婚,移居美洲。
金家老宅里又度人去楼空,她偶然路过附近张望一眼那座爬满常春藤的屋子,只觉如梦一场,那曾切肤的衣食住行,嬉笑玩闹都似隔了一世般遥远。
她庆幸不再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任何与康绎行有关的话题,令她可彻底别过梦境在她的现实生活里静静安生。
后来她渐渐明白,原来即使不听见他的近况,她亦无法避开伤心。她只是将它们收收拢,安放在心底深处,不让任何人触碰。
而那些伤心却如同根长入了血肉的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生生将她卡死。
那日见了康绎行后,她七上八下了几日。一颗心全塞的是乱七八糟的念头,上班时间魂飞天外,屡屡出错。被老板喊去办公室训话,任他满口意见,她只是诺诺称是。
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是借口,何况她果真因开小差而犯错。
一走出老板办公室便立即将他谆谆教诲抛到九霄云外,脑袋里仍又挂住她无足轻重的那些破事。
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康绎行没有出现。
她想,大约那日她塞了张钱给他,将他惹恼了。这原本是她巴不得的结果,桥归桥路归路,然而心底的失落却背着她的理智感一股脑儿地上涌。
这便是她不愿他回到S城的原因,离得天涯海角,便无处生出这情绪种种,再多渴望亦可用距离作借口一巴掌扇回去。
如今在同一个城市里,望着心底深处某些叫嚣着想要翻身的东西,她用力回避着,觉得惊惧。
惊惧个鬼!白崇俊这两日便要返回S城,他才是她的生活与现实,康绎行不是,也没可能是。
在她渴望为他翻天覆地的时候,被绑在巨石上沉入幽深寂静的海底。如今她一身懒骨头怎经得起什么风起云涌?
抽出钥匙,将门打开,开电脑,听歌,坐了两分钟,想着夜里吃什么。
这是单身女子的好处之一,生活自由得有些过头,便是她坐在这张椅子上坐到第二天早上亦没有问题。不会有人等着她开饭,屋子再
乱自己能忍受便好。
只是若有个人愿意免费为她准备一日三餐便完美了。
望了望冬季里过早黑去的天色,打算给自己炒点昨日剩的冷饭。
站起身来往厨房去,很快便升起人间烟火,她哼着歌拿着锅铲在锅子里翻炒着。
听得开门声,而后是严佳呛咳的声音:“咳咳……笙雨姐,你又忘了开油烟机吗?天,烟熏火燎的。”
啊——她猛然记起还有油烟机这回事,伸手去开:“抱歉抱歉,我最近有点老年痴呆,老是忘东忘西的。”
忆起她刚由金家老宅搬回家的那段日子,简直如个废物一般,除了念书什么家事都一概不会做,从前与绎宝一同学的弹琴、绘画在实际生活里全无用处。
于是,母亲耐性地从头教她,如今她翻来覆去终算将生活必备的技能一一学齐。只是不知为何,总是事事做不到完美,丢三落四常有发生。
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唐笙雨端着炒饭跑出去,严佳正在吃自己带回来的外卖。
门开着,屋内的油烟散了不少,严佳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抱怨道:“你看你冒冒失失的,冷死了。”
唐笙雨笑着道:“烟差不多散了,我去关门。”走去关了门问道:“你今天同你的峰没有出去吃饭吗?”
严佳摇头:“他今天加班,他这阵有点忙……嗳,那么冷,我也懒得动,今天便宅吧——”
两人边随口瞎聊边看电视,唐笙雨一碗饭好端端吃了大半,突地看见康绎行在新闻内出现,一口饭噎在喉中,紧张得只觉得眼前晃了晃。
新闻里大致是说康氏投资的一个楼盘开盘剪彩,而康绎行身为康氏的执行总裁正在主持这楼盘的剪彩。
他与一群人排排站着,手上拿着香槟做样子拍照,面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与周围的人交谈,应付记者,看过去极是游刃有余。
媒体播报了剪彩,顺道提了他的一些经历,称他因为出众的外形被众人视为为商界明星。
唐笙雨含着口饭,嘴角抽了抽。
严佳看得很认真,全没瞧见唐笙雨的反常,只是道:“康氏近来活动颇多嘛,我瞧见这康绎行数回了。看来S城藏龙卧虎啊,这种男人,啧啧。我看网上八卦,说他母亲从前是S城人士。 他这回回母亲故土定居兼发展,好像还是一个人回来的……我等下再上网八卦一下,她老婆到底何方神圣?这样优质的老公竟然敢优哉游哉同他分隔两地?是太单纯还是太自信?”
唐笙雨好容易将饭咽下肚,新闻亦终于转了别的话题。
她觉得她应该对严佳坦白点,她们两年同室而居,关系着实不错,若瞒着骗着对不起她们的友情。于
是,她清清喉咙,郑重道:“这个,我认识这个康绎行……”
话未说完,严佳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收拾了她的便当盒掼下一句:“当然,当然,我也认识他……哈哈哈……”神经质地笑着,便去扔她的便当盒。
唐笙雨叹,无奈地收拾碗筷。真理总是不太容易被接受。
他也果然不该是她生活里的人,严佳甚至当她在说笑话。那她便将他当一个笑话吧,听过看过,笑着笑着便彻底忘记。
只要曾经切切实实因他而快乐过,这则笑话便尽足了它生命的全部本分。
谁知周六那日大早,这笑话的妹妹竟一通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她迷迷糊糊地接听,听见绎宝的声音道:“笙雨,我回来了!我现在与哥哥正在你楼下等你,快下来,我们一同去喝早茶。”
被吓得瞬间清醒,她跳坐起来:“什么?!你们在我楼下?!”
白崇俊出差方回S城,在她这里过了一夜,听见她一大早一惊一乍,迷糊问道:“什么在楼下?”
绎宝听见了白崇俊的声音道,笑道:“呀——打扰你与男友了吗?不如叫他一同下来,我们一起去?”
她在康绎行面前说这些,他……岂不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与男友共度春宵不是普天下最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