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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
她只想到自己有可能不是那个有着令人憎厌过去的魔女,却没想到这同时表示她不再有资格留在柏园,留在语莫身边!
“告诉我!”他瞪视她,喷火的眼眸像要吞噬她,“你是否真那么痛恨柏语莫夫人这个身分?”
不,不是的!她痛恨的只是季海蓝,不是他!
她从来没有痛恨过他。她就是──就是因为太过爱他,才不希望自己真是那个魔女!可是……她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季海蓝猛烈抱住头,一阵忽然袭来的剧痛几令她睁不开眼,脑中思绪翻涌,陷入极度混乱。她忽地狂叫一声,夺门而出。
她一口气冲回自己的房间,跌跌撞撞来到镜墙前,瞪着镜中人,心神狂乱。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季海蓝或史黛西.伍德?或者其实谁也不是?
她转过身,奔到梳妆台前,颤抖的指尖搜寻着化妆品。
十分钟后,她望向镜中陌生的自己。道个女人.有着一双异常深幽的黑眸.浓密的黑色睫毛微鬈,眼上掩映着深蓝眼影,颊上厚厚一层粉,原就细致的肌肤更加光滑无瑕;两瓣菱唇失了原先淡淡的玫瑰红,转成深深的紫红,近乎黑色的紫红。
这张浓妆的脸庞,这张有着一对勾魂双眸的妩媚脸庞,这张和纯洁丝毫沾不上边,同写着深深堕落的脸庞真是属于她,属于季海蓝的?
她瞪着这张脸,极力在这样的脸庞上寻找着熟悉,拚命想要勾起某种回忆,但她什么地想不起来。这张脸对她而言只有陌生,只是完完全全的恶心。
她重重喘气,奔向浴室洗手台,洗掉方才精心描绘的彩妆。她发了猛地冲洗,像要洗掉某种不受欢迎的印记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敢重新抬头望向镜子。沁着水珠的脸恢复了原先的清秀,干干净净,透明澄澈。
这才是她。她说服着自己,她不是那个可怕的魔女。
她盯着镜子好一会儿,最后彷佛终于满意了,才转身走出浴室,走向床头的电话。她拿起话筒,取出一张放在口袋里的小纸片。
杰森.派克。
纸片上的名字是伊莲给她的,她说杰森与她在同一所高中教书,而且交情很好。
或者,这个男人可以告诉她,她究竟是谁。她开始照着纸片上的数字按下键盘,但到最后一个时,她忽然犹豫了。
假若她其不是季海蓝──那么她就会失去恩彤、恩白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她无法忍受自己不是他们亲生母亲的这种想法,无法想象失去他们……还有柏语莫。
她握着电话的手指开始因用力而泛白。
如果这通电话真的打了,而那个男人证实了她不是季悔蓝,那么她会──她忽然狂喊一声,拋下话筒,双手紧紧抱住头,剧烈的头痛再吹威胁要夺走她的神智。
不行!她做不到!
她已经爱上柏语莫了,她不能失去那个男人!就算她真是季海蓝那个魔女也好,至少她能留在他身边,至少她还有权利去赢得他的爱。
“我必须重新建立自我,”她拚命调匀呼吸,喃喃自语,“必须赢得他和两个孩子的敬爱。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她已经爱上柏语莫了。不论是季海蓝或史黛西,她都已经爱上柏语莫了,所以只有让他也爱上她。
她要语莫也爱她──不是她的名字或过去,她要他爱的,是她本人。
正文 第七章
柏语莫心不在焉地用着早餐,视线不觉一直往餐桌对面飘去。
自从她煮消夜给他的那晚,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四天了,她却平静如常,像不曾发生过那件事似的。
她不是怀疑自己的身分吗?那晚她的情绪更像濒临崩溃,为什么这几天却一副定静如恒的模样?
看着季海蓝优闲从容地切着熏肉,一面品啜着黑咖啡,不时和恩彤交谈几句,甚至对一旁伺候用餐的美云说了几句笑话,逗得那个女孩双颊泛红,用餐的气氛在她自然的导引下显得和乐融融。
这恍若梦一般的情景,是他和她婚后一直期待的。但随着时光流逝,在他已经完全绝望之后,失去记忆的她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完成他的想望。
其实不只是她,这几天就连他也常常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跟从前那个真是同一位吗?或者,她真的不是季海蓝,只是另外一个有着相似面孔的女人。这个女人有属于她的双亲,有属于她的朋友,甚至有属于她的夫婿──一股强烈的妒意蓦地攫住柏语莫,他猛灌一口咖啡。
不,她怎么可能不是季海蓝?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她肯定是季海蓝,是他的妻子!
“语莫,”坐在他身旁的柏语柔忽然轻唤,“我们走了好不好?时间差不多了。”
他瞥向语柔,后者神色不定,双唇苍白。
“我们走吧。我受不了看她那副假惺惺的模样!”柏语柔软声求他,斜瞥向季悔蓝的眼眸有无法掩饰的厌恶。
自从那个魔女三年前离开后,负责照顾柏园和恩彤、恩白的人一直是她。如今这女人回来了,竟在短短数星期间便哄得柏园上上下下人人开心。下人们说她和从前大相径庭,变得容易相处,对她一日比一日更加敬崇。
从前他们有什么事情会来问她意见,现在全直接请示那女人,就连李管家也不再和她商量家务,宁可去和季海蓝争论。她想起前天在楼梯间听见两人大吵、针锋相对,最后还是季海蓝占了上风。她咬住下唇,经此一役,只会更加确定那女人身为柏园女主人的地位。
失去柏园事务的决定权还不打紧,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两个孩子也态度丕变。刚开始恩彤拒绝同那女人说话,现在居然人前人后喊她妈妈,有说有笑,还常常跳入她怀里撒娇。恩白也是,他从不让赵小姐以外的人抱的,昨晚她竟瞧见他乖乖地坐在季海蓝怀里看卡通。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恩彤和恩白都在短短数天内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还有语莫。
她重新将眸光定在身边的男人身上。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也离不开那女人了?就像两个孩子一样,他看她的眼神也大为转变,不再充满厌恶,相反地,还带着点欣赏与眷恋。
她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连语莫也被那魔女所迷。
当季海蓝一句笑话再度引起餐室众人大笑时,她蓦地站起身来,“恩彤!该走了,上学要迟到了。”
柏恩彤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叉子一落,在餐桌上击出清脆声响。
季海蓝既气柏语柔语气严酷,又心疼女儿因此吓着,“你没事吧?恩彤。”她柔声问。
“没事,妈妈。”柏恩彤回过柙,朝她甜甜一笑,“我要去上学了。”“嗯。”季海蓝看着她规规矩短地将座椅靠回餐桌,“要乖乖的哦,别再欺负那个黄同学了。”
“才不会呢。”她调皮地眨眨眼,神情爱娇,“妈妈才别忘了我昨天告诉你的事呢。”
“没问题。”季海蓝同样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那我走了,再见。”她背起书包,蹦蹦跳跳地离开餐室。
季海蓝望着她娇小的背影,唇边漫不禁勾起一抹微笑;但这抹微笑却在瞥见柏语柔充满恨意的眼神时消逝了。她怔怔地看着语柔凌厉地瞥她一眼,接着亲热地挽起语莫的手臂。
“我们走了,海蓝。”柏语莫对她挥手道别。
“路上小心。”她愣愣应着,眸光无法离开柏语柔紧紧勾住他的手臂。
“可以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季海蓝对辛苦采购回来的美云与晓月说道,“谢谢你们。”
“太太要我们退下?”晓月像是不敢相信地瞪着妣,“难不成──”
“对。”她以一个微笑响应晓月的疑问,“我要亲自动手。”
“太太要亲自下厨?”
“可是……”哓月瞪着厨房桌上琳琅满目的蔬果肉块,“这么多东西,太太真打算自己一个人来?至少让张嫂来帮忙──”
“是的。”“我已经放张嫂一天假了。”季海蓝平静地微笑,“你们也是,今天中午开始休假。”
“放假?”这下连美云都加入惊讶的合唱了,“我们?”
“今天中午到明天下午三点是特别给你们的休假,李管家也赞成。”
“太太──”
“就当是我补偿从前对你们的失礼好了。你们就放开胸怀好好玩一玩吧。”
“可是太太,我们不该让你一个人──”
“太太说放假就放假,哪来那么多废话!”李管家冰冷的嗓音打断两个女孩,两人同时闭上嘴,旋过身。
“还不快走?”她喝令着。
“是。”女孩们乖乖应道,迅速举步离去。季海蓝摇摇头,轻轻叹息,“何必用那么凶的语气说话?李管家,你可以更温和一点的。”
“太太。”管家冰冷的视线转向她,“从前是你嫌我未建立良好的规矩,怎么今天反倒说我太严厉了?”
“我说过别提以前。”季海蓝静静一句,开始一一打开桌上的购物袋,“从前的我有许多观念都是错的。”
“现在你的观念也未必就对了。身为柏议员夫人,你没必要亲自下厨。”
“今日是语莫生日,我只是想为他尽一点心意。”
李管家眸中光芒一闪,“太太有这份心意是不错,不过真做得到吗?”
“你怀疑我的烹饪能力?”季海蓝扬起眼睫,黑色眼瞳中闪着笑意,“放心吧,虽然我失去记忆,但我发现这几年我似乎在美国学了很多。你不妨拭目以待吧。”
李管家微微一牵嘴角,似笑非笑,“那么我就拭目以待。”
季悔蓝看着她挺直的身影在厨房门口消失,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方才在管家面前说得自倍满满,其实内心对自己的厨艺可没那么有把握。
她低头面对散落在桌上的烹饪材料酱爆肉丝、鱼香茄子、葱姜焗鱼、酿荷花菇、炒芙蓉蟹、开阳白菜、菠萝苦瓜汤,这是她和恩彤商量后预定的菜单,每一道都是寻常的家常菜,却也都是语莫爱吃的。
这些菜色名目听来如此熟来,她彷佛都曾经尝试过,但她真的会做吗?
就因为是家常菜,若调理不出该有的味道,就会让人更加难以下咽,失败的话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悲。
面对挑战吧!季海蓝。
她极力平稳自己的心跳,深深吸一口气。
又一次,柏语柔看着兄长怔怔地拿着话筒,陷入沉思。
难不成他又在想有关那女人的事?她蹙起柳眉,将一叠文件用力搁在他面前。他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抬头望她。
“这是你要的资料。”
“已经准备好了吗?谢谢。”
“语莫,在想什么?”她单刀直入。
“没什么。”
“没什么?”她语调讥刺,“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下话筒?”
他一惊,急忙放下电话。“没事。是梅蓝打电话来。”
她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女人!
“她想做什么?”
“只是提醒我今晚早一点回家。”“你答应了?”
“是。”
“语莫,你忘了吗?”柏语柔不觉提高声调,“今天是你生日,我们打算为你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