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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知道这是安慰,可她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起来。她的脚步似乎踏上了一条平坦的道路,跑起来是那么轻松。
然而,她错估了前路的艰险。
当她走出产房后,林玲递过一张报纸来。她似有所悟地翻开大标题所在的版面,上面的大标题用黑体字加粗着,“国外品牌孤注一掷,誓要完成对中国个人盗版第一案”。她的眼前,至此只剩下一条泥泞坎坷,并且尽头是高墙的路了
尚玫微微笑了起来,令林玲瞪大眼睛道:“你是不是精神错乱了?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她抬起头,盯着林玲道:“别人都帮我了唉,你有没有什么招帮我?”
“什么?我?”被这么一问,林玲愣了下后翘起下巴,满脸不屑的模样,“我帮你?你不配!”
她没有生气,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们是敌人对吧?帮我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林玲瞬间涨红了脸叫道:“你……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现在怎么尽说这些肉麻话!”
“因为现在不说,可能要过段日子才能说了。”
林玲怔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你真准备就这样接受了?为这破事去坐牢?”
她苦笑道:“赔偿款我是肯定赔不了的,就算能赔得了,至少半年之类的还是要去的。”她摇了摇报纸,“你也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了,虽然说报纸不一定准,可是……看来我是撞到枪口上了,这次的数量又那么大,估计是逃不了了。”
林玲一时之间愣在当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她看来,尚玫这种人是绝对与牢狱之类没有关系的。尚玫应该是在高堂之上,有着大好前途,漂亮人生的人。可是现在却要去坐牢?
“是不是同情我,准备帮我了?”
林玲发怔间,听见尚玫的话,立刻扭着脖子青筋毕露地低吼:“你就去坐牢吧,傻瓜!”说罢转身就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蓦地快速转过身,丢下一句话后才逃走,“等你出来我才来找你算帐,我们间没完!”
她知道,林玲不是不帮,而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她对家庭的回归,恐怕也是因为借父亲的力量想帮她。只不过从她闭口不谈来说,恐怕这个计划是失败了。
尚玫看着林玲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咧开的嘴却合不起来。她就像发现了新世界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哪怕是面对这样绝望的境地,居然还能保持平静的心情,换在以前,恐怕会变成胀满气的气球,表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内里早就风浪大作了。
然而现在,她却像透明的钻石,看起来和水一样透明,却无比坚硬与强大。
尚玫清楚,事情并不是那般轻松,她所要走的是一条无比艰险、有去无还的路。这样的路没几个人愿意走,也没几个人能走。可是无论肩膀上的压力怎样增加,她仍然能够挺直脊背,不再痛苦地蜷起身体。
因为有人支撑着她。
尚玫回绝了王相荣说要送她回去的话,徒步踩着拖鞋走了十站路回去。整整一个下午,她都花在了路上。高矮不平的人行道砖,浓重呛人的尾气,被烈阳晒得焉焉的行道树,路边小店铺吹出来的空调风。这些她都想记下,因为也许有段时间要看不到了。
其后的人生,她可能还有庞大的债务要偿还,也许一辈子都还不了。
可是她不能停下脚步,因为没有权力。她所犯下的错误,除了亲自去纠正别无他法。即使再怎样后悔与痛苦,她还是要用自己的双手,把所有的一切弥补起来。
然而,她最期望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宋子午,现在在做什么?换作以前,她会觉得对方肯定是在诅咒她,并且后悔与她认识。只是现在不会再这样想了,也许他会后悔与她相识相恋,可是永远不会憎恨与她相恋时的心情。
尚玫回到住所时,太阳已经西斜,她爬上楼才发现居然房门大开,何欣走的时候忘了带上门,就这么敞着。可是也拜此举,她不用面对没有钥匙进不了门的尴尬。
她踩着满地的信件走进门,换了鞋子喝口水,再返回来把混乱的房间收拾干净。从信件与报纸的日期上看,她居然在这屋子里“隐居”了近一个星期,怪不得觉得时间过得很长。
在一堆无用的信件中,尚玫发现一封没有寄件人的平信。疑惑地拆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一封信,上面的字迹无比熟悉,正是她曾经写给苏红的那张对学校的“揭发信”。当她把信抽出来时,看见信封内里有一行绢秀的字迹:我对你很失望。
抱歉,看来我们不能一起成为时尚界的传奇了。
在内心道了歉后,尚玫知道,她的时尚界历险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不到二年的时间,她从一个小小的售货员,坐上纽约之秋奢侈品策划部的部长,真是如同童话般的故事。可是不是每一个童话,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尚玫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平静地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在这期间,她无数次试图联络宋子午,却完全没有回音,甚至连他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问安吉拉也只说宋总似乎离开了国内。他的手机也永远是关机。无论用何种手段,始终不见他的身影,就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看来是回去父母那边了吧。
尚玫叹了口气,放下了电话,这样的发展并不出乎意料之外,却仍然难以阻止她的失落。悔恨不断啃噬着她的内心,令她眠不安寝。
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庭的日子终于到了。虽然估计会成为焦点,可是那黑压压的一大群媒体仍然吓了尚玫一跳。她在法警与律师的保护下,几乎是挤进法庭里的。正是因为这场官司,才让她在时尚界变成风云人物,实在是讽刺。
国外品牌所请的律师之多,名气之响,几乎称得上一个加强排。这些律师坐在尚玫对面时,眼中露出的眼光仿佛猛兽,随时扑上来要撕碎她。反观这边,她顺着前同事的介绍,找了一位可靠的律师,虽然未必在水平上有所缺失,可是光从人数上来说,便相形见拙了。
尚玫不清楚法庭程序,在她的印象中,法庭这种东西是与她的生活相去甚远的。对于法庭的印像,也只是从外国影视剧中看的律师间的唇枪舌剑,身穿黑色斗蓬以及白假发的法官有个可以猛敲的小木槌,现在所见的法庭却与这印象不同。
法庭的气氛很沉静,除了偶尔拍照的闪光灯,几乎就像一场辩论会般。尚玫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只是静静听着,除了陈述事实时。听着别人回顾分析自己,也是件有趣的事,虽然此时并不值得庆幸,可是她也无其他事可做。
其实她内心清楚,自己所想要看见的,是有个男人飞奔进场,像是从恶龙口中救下公主般大喊“我爱你”。这样的幻想虽然可笑,可是她清楚这是内心真正的期望。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静静地走进场,不引人注目地坐在最后一排。也许从头到尾都不会看她一眼,可是却把一切都改变。
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虽然那门经常打开,可是进来的却永远不是她所期望的那个人。当庭审结束时,她听见法官说起立就想往外走,却被身边的律师一把抓住。她愕然看过去,看见律师紧皱的眉头。
“对方用了阴招,一般像你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就审一次就完结的。这次居然当庭就有结果了,完全不正常。”律师的眼中满是忧虑,“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尚玫几乎忍不住笑出来,这句话是她自工作起听过最多遍的了。时间就像一个梅比斯环,走来走去,最终还是因果往复。
她站直了身体,听着法官带着金陵口音的普通话说:“现在宣布品牌联合诉讼尚玫一案宣判结果。”
第七章 我们的未来(8)
“原告方撤诉,本案撤销。”
尚玫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愣愣地瞪着对面大品牌的律师们俐落地收拾东西走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一时之间让她有些怀疑一切都是幻觉。或者她只是在做梦,根本还呆在那个小屋子里,至今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一场大梦?
也不怪她会如此想,任谁此时此刻听见这种话,都会觉得无法想像。
撤诉?撤诉!撤诉!?
她傻傻地站在位置上,保持着呆然的状态好几分钟,直到己方律师轻轻推了推她,才惊醒过来冲着律师疾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那位律师看起来并不高兴,想来也是,撤诉这事怎么看也透着股隐情的味道,本想借此案出名的他地位便大大削弱了,“对方撤诉了呗。其实啊,如果你有本事,就没必要这么紧张嘛,还害我准备了好久。”
这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抱怨,可是尚玫却完全视而不听,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外蹦着问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撤诉?不管怎么看也是对方赢了吧?难道说其中有什么问题?不可能是对方会善心大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律师不快地哼了一声,咕哝了句“神经病”便转身离开。对他来说,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先前还特意与尚玫订立了免费合同,现在全部泡汤了,根本没捞着好处。
尚玫还打算追问时,却被朋友们围在了中间,手机也响个不停。她根本无心去管,心中的理智逐渐冷却下来后,所想到的唯一原因只有那个名字——宋子午!
是他,肯定是他背后运用了手段,也只有他可以做到这一点,绝对没有错。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更重要是愿意这样帮她!
她的脸上绽出光采——这是不是还说明,她还有机会?
只要有机会,她就不会放弃!只要还有机会,她就可以慢慢去弥补!也许不一定能够最终得到他的谅解,可是至少,她不会有遗憾。
仿佛是回应她这想法般,手机响起了卡农协奏曲,这是她最爱的曲目之一。不知从何时起,她把这首曲子设成了宋子午的音乐。此刻前半的序曲还未结束,她便疯狂地在包里翻找起来,在朋友们愕然不解的眼神下兴奋地接通手机喊道:“是你吧?是你对不对?”
“对方撤诉了吗?”宋子午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淡淡的疲惫。
“你做了什么?”
尚玫的问题只得到了长久的沉默,她的心由躁动慢慢往海底沉去,眼角眉梢的神采飞扬也逐渐消失。
“那是临别礼物。”他的话在一瞬间就把她从天空击落到地面上,“再见。”
不管她如何大叫等等,如何恳求,电话还是在刹那间被切断,只留下嘟嘟的忙音。她火急火燎地播了回去,可是却只得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样的回答。对着亲友们匆忙地敷衍了一下,她急匆匆跑出庭外,一眼就看见林玲无比显眼的大红色跑车。冲过去在富家女吃惊的表情中窜进座位上喊道:“去纽约之秋!”见着林玲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她低声咆哮道,“少废话,快开车!”
被尚玫气势吓倒的林玲乖乖做起了司机,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冲进纽约之秋的大厦,尚玫直接往总裁办公室电梯冲去。那部电梯有指纹鉴别,她千祈祷万祈祷宋子午一定要忘了改掉她的权限,这次,神听到了她的祈祷。
使劲按了几遍电梯的按钮,感受到电梯上行的微微噪声,尚玫的心里乱成一团麻——要怎样向他道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