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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在一点点冰冷。
“少爷,您……天呐,少夫人流……”
“闭嘴,不许说!”唐鹤雍回头看着陈妈和一干佣人,桃花眼里通红一片。“打电话给顾修远,让他在医院等我,马上!”
“桐桐,和我……和我说说话,桐桐,求求你。”唐鹤雍抱着她上了车,看到她身下的血染红了车座,声音开始破碎不堪。
“开快点,你没看到桐桐在流血么?”他已经慌乱没有任何意识的朝着自家司机大吼大叫,吼完又回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桐,甚至不敢去碰她按着小腹的苍白手掌。
巨大的疼痛一波波入倾她的感觉系统,她只觉得肚子里的温暖一点点流逝,一点点剥离出母体……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找不到一丝头绪,感觉整个人就好像飘到了云端,但身体的冷痛却清晰无比!
“桐桐,你看看我,桐桐,”唐鹤雍说的极轻,不敢大声一点点。可是车座上的人一动不动,紧咬着唇。
“怎么回事?陈妈说桐桐流产……”
“闭嘴,闭嘴,不要说那两个字!”唐鹤雍一把将苏桐抱到急诊室的推车上,一听到顾修远说到流产两个字,立刻朝他吼了起来。
一帮刚刚还在宴会上乐呵的男人被面前的景象吓到了,看着那袭碧色旗袍上的猩红血迹,都白了脸。
“你得告诉我,不然我怎么救她!”顾修远也吼了起来。
“我们……”唐鹤雍艰难地说着。“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跟在急救车后面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大岛修长的手指握在急救车的推手上,指节苍白。
就在众人飞奔时,被推着的人微微张开了眼,看到了穿着白袍的顾修远,沾满鲜血的小手吃力地揪住了他的衣袖。
“帮我、顾修远。救他!”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多大了,她不能失去他。
“苏桐,别怕!”
“桐桐,他会救你的,会救你的。”唐鹤雍想要握住她的手,可那只手却死死的揪住顾修远的衣袖,扯也扯不下。
顾修远握住那只缠在他衣袖上的小手,“马上叫妇产科的人过来。”他朝护士交代完,推着车朝大开的手术室奔去。
“家属请在手术室外等待。”护士拦住要跟着进去的几人。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唐鹤雍拽住推车,想要往里冲,另一只手挥开拦住他的护士、医生。
“唐先生,忙烦你放手,不要耽误时间。”医生一点点要搬开他的手,可是他咬着牙看向顾修远。
“我要进去,一定要。”
“唐鹤雍,你冷静点,先救苏桐要紧。”大岛一把架住了唐鹤雍,回头朝愣住的三人吼道。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苏桐没时间了。”
“吖!”中村和木之本加上小路易四个大男人一把按住唐鹤雍,将他拖到一边。
“桐桐,桐桐……”唐鹤雍下意识的喊着苏桐的名字,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门合上。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视线可及之地,看着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着他替代不了的疼痛,看着门上的红灯点亮,那一点红丝丝化成她身下汩汩鲜血,如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渐渐呼吸困难。
大岛坐在离唐鹤雍最远的椅子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低着头一言不发。苏桐身下猩红的血迹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与当初初见时她被苏浅抱着如歌瓷娃娃般看着他,不带感情的脸庞交织着,或许还夹杂着一些在巴黎岛上那昙花一现的娇俏笑颜。
他不该打电话要她来的,如果不告诉她,她就不会去酒会,不会和唐鹤雍吵架,那她的小孩子就不会……他总是做一些伤害她的事,他将她迎娶到唐家,看着她在唐家挣扎,徘徊,痛苦的和自己的天性拉锯,却束手无措。
他保护不了她,他连帮着她一点点都会给她带来报应,原来无心的接近,也会让她无可避免的受伤!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它不停的折磨着等待人的心,而被等的人永远的站在主导地位却于事无补,无能为力。
当手术室外的红灯熄灭时,唐鹤雍猛地跳起来,冲向还未打开的门边。
顾修远是第一个出现得,跟在他身后是推着病床、点滴架的护士。最后面是几个妇产科的医生,都是一脸疲惫。
“鹤雍,聊一下。”顾修远一把拉住想要挤到病床边的唐鹤雍。
“不用了。”他说着就要推开他,他其实大概都猜到了,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她打了麻药,一时半会醒不了。”顾修远牢牢钳住他,扭头朝身后吩咐。“送到特级病房,二十四小时看护,防止病人感染,另外,”他眼神微微闪了闪。
“依照病人的身体承受能力准备好镇定剂。”
唐鹤雍看着苏桐在护士平缓的推移下,一点点远离自己,心地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冷的骇人。
“鹤雍,苏桐失血太多了,小孩……没保住。”最后三个字,他说的有些艰难。
亲耳听到这句话后,顾修远面前的男人上挑的桃花眼没了生气,原来不是不听不问,就不会失去。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中村隐玉、木之本、小路易都看着顾修远,看着他朝他们摇摇头,眉宇间隐着无可奈何,他是医生,不是神仙。
“我先回去了。”大岛川秀一直没有看顾修远,直直站起身来,朝着医院的电梯走去。
除了唐鹤雍,所有人都看着走向电梯的人,那人一身的……失落。
“鹤雍,你……”
中村看着低垂着脸的唐鹤雍,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过,即便是当初唐家老爷子瘁死,唐氏大乱时,也没看他像今天这样失去冷静、一身逃避、方寸大乱的样子,这要他如何安慰?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有孩子的?”
沉默了很久的几人突然听到唐鹤雍开口问道,望着顾修远的眼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寂,甚至还有着一丝冷森。
“一个星期前,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如果突然晨吐会不会是怀孕了。”那个时候她还说例假多久没来能算做怀孕,他大概猜到的。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桐说要先来检查,然后自己告诉你。”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他在看到她和秦文在上野公园的报道和那些照片后,打电话让她回家前,她在电话里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却被他狠狠的掐断;怪不得他们吵架的时候,他砸钢琴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抱着小腹朝后退;怪不得他在拉她时,她一脸紧张的朝他大喊,要他冷静点,冷静点!原来……
“你们都回去吧,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站起身,唐鹤雍开口,先前的语无伦次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刚刚只是一场梦,如果不是他衬衫上的血迹的话。
“可是……”木之本的话本中村打断。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苏桐。”中村隐玉朝唐鹤雍和顾修远点个头,拉着木之本和小路易向大岛离开的电梯走去。
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他看到唐鹤雍双手抹了一把脸,那一双在掌后若隐若现的桃花眼里尽是凄苦之色,双肩无力的垂着,一身的憔悴。
五个人,两个方向,却是为同一件事,黯然神伤。
☆、浮生一梦千重变
“哥哥。”
有人从门口探头进来,唐鹤雍看到是唐吹衣;点头示意她进来。
病房是套房式的;苏桐躺在里间卧室里,安静的睡着;没有声息。而她老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苏桐的手。
整个病房里,除了点滴和输血袋下发出的轻微滴答声外;没有任何响声,那种静谧让人窒息。
“哥哥;这是你的换洗衣物;你去里面洗个澡吧。”
名贵的西装外套被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唐鹤雍只穿着昨晚的白衬衫;血迹斑斑却全然不觉。
“先放着吧。”
“妈妈知道了。”
唐吹衣的话无疑让对方灰败得心雪上加霜;两人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对望着。
“我不记得我有通知她。”他的声音有些冷,还带着隐隐的火光。不要说流产,就连苏桐住院的消息他都是全面封锁了,为的就是怕有心人乘虚而入。
唐吹衣小心翼翼的移到病床的另一边,看了一眼那个素颜苍色的女子。猛地发现那双紧闭着的双眼上的长睫毛,原来真的有那种像小扇子一样的长睫毛,会在闭着眼时在眼下投上一大片暗影。
自己的睫毛已经够长了,可是面前人的却散发着淡淡的亮光,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抚上那片羽睫,却被人更快的隔开。
“吹衣,别弄醒她。”唐鹤雍低声警告,某人收手后悻悻地再看一眼那对长睫毛。
“妈妈去你那找嫂子,陈妈说的。”
“知道了,你回去吧。”
“哥,嫂子什么时候会醒?”唐吹衣没有走的打算,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定定的唐鹤雍的后背问道。
什么时候?唐鹤雍苦笑,顾修远说她失血过多,又因为麻药的关系,可能会睡上十多个小时。现在差不多十点了,可她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其实晚点醒来有什么不好,至少让她晚点面对。
‘鹤雍,苏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感觉的出她心情很好。’顾修远这么和他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当时的苏桐因为这个孩子,心情极佳。可如今,因为他的失误导致她流产,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挽回?
握在手里的微凉小手动了动,唐鹤雍一下直起了身子,看着床上的人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桐桐,醒了么?”他轻声的喊她,声音温柔。
一旁的唐吹衣飞快的窜到病床边,右手轻轻覆盖在病床上躺着的人隐在被子下的手臂上。
苏桐意识渐渐回来时,只觉得浑身疼,身体也冰凉如水。长久的睡眠让她的眼睛一时难以承受突来的光线,微微眯着眼等着眼前的事物从模糊逐渐转变为清晰。
满眼的白,透明的点滴瓶里是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再旁边是猩红的血袋,仍旧是一滴一滴顺着血管一路往下,最后的针头淹没在洁白的被褥下,那里应该是她胳膊上的静脉血管。
眼帘刚被血袋填满时,脑海里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激烈的争吵拉扯后,是天旋地转的滚落下楼梯,再然后是小腹传来的剧烈疼痛,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冰冷的流逝感里,徘徊不前。
“桐桐,醒了么?”唐鹤雍看着面前的人怔怔的看着自己,又问了一声。
“嫂子,嫂子,我是唐吹衣,你听到么?”
被子下的手慢慢移到了小腹,那里一片死寂,一片冰冷,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都感受不到。
“唐鹤雍,”她喊他,声音干哑,“他还在么?”
唐鹤雍在听到孩子两个字时,原本要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咽喉处,与那双黑曜石眸瞳对视良久,才伸手抚过她的脸颊。
“桐桐,对不起。”
铺天盖地的绝望一下子卷进了那双漂亮的黑眸里,那速度快得让一旁的唐吹衣顿住了,就那么千分之一秒里,那些绝望一下子跳了出来,如魔法秀一般让人看得心惊胆战。可下一秒那些绝望又被愤恨代替,那些愤恨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
苏桐一下子坐了起来,不管手上的点滴针管和输血针管,一双手紧握成拳袭上了唐鹤雍。大颗大颗的泪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滑下脸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