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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查,脸上写着奸细不成?”香玉故做出不在意的轻笑,手却不自觉地握成拳。
“有一个人被我打伤了应该跑不远,知府大人已派人全城禁严,爹说咱府里也要查查。”
“受伤了?”
香玉的脸色泛白,一颗心收紧了。是大哥还是傲天?一层细汗布上了额角,连手心都湿了。
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呀!
“怎么了,香五,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江喜!”江定雄慌张地喊着,生怕香玉会出事。
“别喊。”她捂住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江喜跑着进来,手里还端着早点。跑得那样快,还没将早点打翻,看起来也似乎功力不凡。
“怎么了,少爷?”一进门,见了屋里的情形便呆住了。
“没事。”香玉抢着回答,“把饭菜放下,你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
“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香玉从他腿上爬下,不让他再说什么。
“少爷。”江喜犹豫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江定雄看香玉似乎真的没事,才打发江喜出去,也身移到圆桌坐下,“你真的只是饿了?”
“真的啦。”
香玉忍下翻白眼的粗鲁动作,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边咬了一口。
“老爷没有再跟你说别的事吧?”
“不是,爹给了我一封信,说那信是攸关他性命的东西,是威胁庆主爷的宝贝,要我好好保 管。”说着,他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他还说万一他也被杀了,就让我带着娘和三姨娘逃走。我告诉他,我要保护他,可爹说我很没用,如果定邦在就好了,也能帮爹出出主意。”
“老爷是不是要动身去京城?”香玉不理会他的自怨自艾,径自问着。
“咦,你怎么知道?”
“是去找庆王爷吧?”她低头喝了口米粥,微微露出些笑意,可能是求庆王爷帮助查案子吧。“大少爷,若是有一天,香玉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骗我?”他一头雾水,“为什么要骗我,耍着我玩吗?”
“如果——假如有人害死老爷,你会怎么做?”
香玉垂下眼睑,一副闲聊的样子,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他的表情。
“可是从今天开始起我就要保护爹了,我武功很好的,没人能伤得了爹的?”
“我是说如果。”
“那我就把他杀了,为爹报仇。”
“是吗?”香玉轻轻地应着,“那如果是我呢?”
江定雄笑了,“你与我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我是说如果。”
“哪有那么多如果,何况,你这副样子连拿把刀都是难事,还想杀人。”他似乎正想像着她拿刀的样子,不禁傻笑起来。
“傻瓜。”她低骂着,心底却莫名地酸楚起来,人生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无奈该多好,如果他不是江槐天的儿子该多好。
“少爷,我听说老爷写得一手好字,能不能也让香玉见识一下,你再收起来,香玉保证不说与外人听。”
“好呀。”他极信任地将信掏出来给她看,“我爹很厉害,可以用左手写信呢?这封信,就是他用左手写的。”
“是吗?”香玉豁然开朗,微微地笑了,“他还能用左手写字!”
第七章
天刚亮,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地在卫府门前停住,一个男子飞身下马,急切地敲着朱漆大门。
不一会儿,卫府上下就忙乱起来,大爷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的伤。
金燕跟着唐清泉跑着,“夫人,您跑慢点儿呀,您小心点儿呀!”
一进门,看到卫耀麟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她的心仿佛被猛扎了一下,眼泪成串地滑落面颊。
“这是怎么回事?”无法再顾及其他,她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他身旁?颤抖着手轻触着他的脸颊唤着:“耀麟耀麟。”
“夫人,你别担心,我已用内力为他疗伤,只要再休息一阵就没事了。”冷傲天看着她,一别十几年,岁月只让她增添了女性的成熟,却没夺去她的美貌分毫。他已经有些明白,为何卫家父子都对她如此痴迷了。
“真的吗?他真的会没事?”
宛如汪洋中抓到一块浮木,她转过头急寻着他的保证,“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冷傲天不禁有些动容,面对这样的一张泪颜,谁忍心让她失望。
“耀麟的体质很好,我也用功除去了他体内的淤血,不出十天,他就可以恢复成以往的样子,请夫人放心。”
唐清泉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她才觉得眼前的男子很眼熟。
“你——”
“夫人可还记得在下?”
“傲天。”她惊喜地低喊,“傲天,是你,真的是你。”
“夫人这些年可好?”
唐清泉看了眼床上的人,一抹黯然在跟中闪过,有些苦涩地笑着。
“经历那样的一场杀戮,谁还会好呢,如果没有耀麟我怕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呢?这些年都在哪里,有没有受很多苦?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
冷傲天被这久违的关怀感动了,怎么能不怀念,这样全心全意对待他的人。
“说来话长,以后再细细说给夫人听?”
唐清泉这才意识过来,忙吩咐管家准备上房,转过头,对他笑道:“瞧我,一见着你就什么忘了,你快去洗把脸,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休息。”
冷傲天点了点头,就跟着总管离开了。
唐清泉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冷傲天的变化很大,变得沉稳内敛了,不像小时候那般调皮爱笑了,想来这些年已吃了不少苦头。
若不是耀瞬的伤,她还真想与他好好谈谈,想到这,她忧心起来。金燕搬了个椅子,她于是就在床边坐下,心疼地看着他双眉微皱的样子。
“十几年来,他怕是从没有睡过安稳的觉。”
金燕看着唐清泉的神情,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地看出夫人的感情,它就那样坦白地、一览无遗地流露于每一言每一行中。
“夫人,您想过以后吗?”
不想说出口,但长久的忧虑和挣扎,还是选择开了口,这样的糊涂账,可得怎么理下去呀?
“你说什么?”她没有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耀麟,有些心不在焉地问着。
金燕咬了咬牙道:“大爷和夫人——会有幸福吗?”
唐清泉回头看着她,见她垂着头很不安的样子,又转了回来谈读地问:“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金燕不敢,金燕只是怕以后夫人会受到伤害。 毕竟——毕竟很难让世人接受。就怕是李老爷也不会同意。”
“金燕,这一切你以为我都没想过吗?我也不想对你解释什么,但大爷对我怎样,内外应该清清楚楚地都看在了眼里。他都做到这种分上,我再矫情地害怕受伤害,逃离他,未勉就太自私了。我本来也就不是个很会在乎的人,现在也想通了,我心里有他。为了这,我不怕以后会有怎样的下常”
“夫人——”金燕为她眼中的光芒震慑了,她一直知道夫人柔弱的体内隐藏的是谁也料不到的坚强。也许,也许事情并没有事先想像的悲观,又何况除大爷之外,怕谁也无法能给夫人幸福了。
“你先回房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是,夫人。”金燕看了他们一眼,才福了福身子退下。出了房门见李大海和王波忧心地守在门外。
“爷怎么样了?”
李大海一见金燕,忙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着。”
“你做什么呀?”
金燕吃痛地挣扎着,这死人手劲那么大,想害她断手呀!
“对,对不起。”他连忙放开她的手,连声道歉,“我太心急了,所以——”
“放心吧,爷已经没事了”金燕见他的确很担心,也就不再计较,放软了声调道:“夫人正在屋里守着呢。”
“没事就好。”王波难得正经地开了口,看了看金燕和李大海后,又露出原本邪佞的笑来,“哟,金燕姑娘我瞧着你满腹心事的样子,要不跟李哥哥说说,别闷在肚子里,会生虫的。”说完笑着走开了。
留下的两人一阵尴尬。
“你,真有烦事?”李大梅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我——”金燕犹豫地看着她,还没开口就抽身往前走。
“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金燕诧异他会跟上来,这根木头也终于开窃了,压下心头的笑意,开口接道:“你又不知道我在烦什么?”
“是夫人和大爷吧?”他顿了一下,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传开了?她收住脚心慌乱地转头看他。
“你别慌,没有人对我说什么,我跟了爷这么多年,如果连这都不知道,也就太迟钝了。”
你本来就够迟钝的!她在心底抱怨着。
“那你说该怎么办?”
“大爷也许会带夫人走。”
“走?去哪里?”
金燕皱着眉头,有些心慌了。
李大海看着她,“不管去哪里,我都会跟着爷的,你呢?金燕?”
“我——我什么?”金燕的脸红了,不自在地垂下头,“我当然一辈子守着夫人,还用你废话。”
装腔作势地凶完,金燕转身跑开了。
————
江福目瞪口呆地望着春竹冷汗直流,“你,你给我说清楚。”
春竹跪在地上,哭道:“三夫人跟着一个男人跑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总管,救救春竹,救救春竹。”
“阿德呢,阿德不是一直都跟着你们的吗?”
“这几天府上缺人手,阿德一早被叫到老爷房里了。”
“这下可真完了。”
————
将春竹打了个半死,又吼着一帮人去追人后,江槐天独自窝在房里喝着酒。
“老子还没死呢,想整垮我,想背叛我,没那么容易。瞧着吧,我要让你们看看,我江槐天是打不垮的,贱人,贱人。”一边吼着,一边砸着屋里的东西,门外的丫头、护院远远地站着,谁也不敢进去劝说。
江夫人远远地走来,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人像野兽般狂啸着,便转头对着一帮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呢。”
推开了门,屋里比预料中的还要凄惨。江槐天怀抱着酒坛,在踢倒了最后一张椅子后,挨着墙角,滑坐在地上,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此刻已泪痕交错,再也掩饰不住老态。
“为什么,秋华,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好吗?你要安宁我就给你安宁……你要善待你父母,我就让他们衣食无缺……我何曾对一个女人那么好过……你还想怎样?你……说呀……”
江夫人闭着眼睛颤抖着吸了口气苦笑着,他可真懂得伤一个女人的心,习惯了,不是吗?娶她只是一个跳板,只是为更辉煌的前程,当她为他生了聪明的雄儿后,他也对她好过,但当雄儿出了意外后,他连带地对她也失望了,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定邦,只因为他们已没有用处了,已不能帮他为江家再光宗耀祖了。
心已冷了,对他,已不再有奢望了。可为什么在见到他的颓丧后仍会心痛?
“槐天,别再喝了。”她伸手去扶他,想拿开他怀里的酒坛,“这样是于事无补的。”
江槐天一把推开她,吼道:“滚开,别烦我,滚开——”
“秋华不会回来的。”她心也沉下了,不想再扮演贤妻的角色。
江槐天眯着眼抬头,对着她冷冷地开口:“她会回来,我会让她回来。她带着老头跟老太婆能逃到哪去?”
“还有一个男人呢!”江夫人似笑非笑。
“我会让他死,我会让他不得好死。”他开始猛喘着气,老狗般地粗喘着,“贱人,贱人……”
“那个男人就是被你杀了一次,却大难不死的人。”
他瞪大了眼看她,不愿相信刚听到的。
“你认为自己做得很漂亮吗?秋华早就知道人是你杀的。你应该庆幸秋华的爹娘和那男人仍活着,否则她早就杀了你,再自尽了。”
“骗人,你骗人,我亲跟看见他坠落山崖的。”他喃喃道,回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