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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荼兮僵着脖子气得直喊他名字。最后没办法了,只好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干这等傻事了,他才高抬贵手,帮自己解了穴道,只是依旧紧紧扣着她,两人相互依偎着睡了一整夜。
——
次日一大早,花荼兮便去看了季了。他恢复的要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花荼兮看着他裹成粽子一样的左手,问了句废话:“疼吗?”
季了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闻言微微一颤,一股酸涩直冲上心头。也许是受伤的缘故,他很想说疼,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了“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要好好修养才是。”花荼兮蹙着眉,目光略过染血的绷带,声音更沉了几分:“一箭穿心真是便宜了扎西靖穆,当大卸八块才是。”
季了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
其实那一刀,他是能躲开的。为何不躲,因为那一瞬间,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在想,如果她知道自己被砍去了一只手掌,会不会担心他,会不会赶来救他。若是她不来,那就让他对她的感情,随着这切肤之痛一同割舍去了罢。。。
可是他忘了她从不会叫自己失望。
她待他从来真切明澈,肮脏阴暗的永远是他。
季了看了眼空荡荡地袖口,垂了眼眸:“如今我失了一只手,废人一个,再也成不了什么事了。待回京以后,我会禀明陛下,把这个将军的位置让出来。。。”
“胡说八道什么!”花荼兮有些生气,声音随之高了八度:“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说这种丧气话?没了一只手怎么了,你还有腿有脑袋!况且我试过的,不管是吃饭穿衣服还是舞剑上厕所,一只手就够了,不信你试试!”
季了低头一笑。
这样的安慰真的是好久没听见了,可是一个有了残缺的人,又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将呢?
他缓缓抬头,终于对上她的视线:“听说你要嫁给他了?”
花荼兮愣了愣,点头道:“嗯。”
季了心头钝痛,半响才道:“恭喜了。我也没能够准备些什么,只能道一句祝福了。”他能给的,也唯有祝福了。
“这便够了。”花荼兮眉目舒展:“你好好养伤,到时候可是要请你来喝酒的。”
“好。”
季了说了几句话就面露疲色,到底是重伤未愈,精神不好,便朝着她说:“你走吧。”
花荼兮翕了翕唇,欲言又止。最终她叹了口气,依言出去了。
她不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孤寂,也不是不知道他的顾虑与犹豫。但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有些东西,总是需要时间来消磨。
☆、最终章 大结局
九月,天气渐渐转凉。
西楚内乱告一段落,新皇登基,内外休整。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场轰轰烈烈的两国之战会以西楚宫变而宣告结束。
莫冉折这几日行踪成谜,不见首尾,不知在忙些什么。要寻他,简直比进宫面圣还难。
找不到莫冉折,季了又在养伤,被遗忘在营里的各位将领没了主意,但好歹还有个前任将军在,于是都跑来问花荼兮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荼兮彼时正坐在莫冉折的书案前,闻言横了这群大老爷们一眼,磕着瓜子道:急什么,带你们领略一下别国风光有什么不好,等时候到了,总会带你们回家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好意思再催,只好回去再多搓几副麻将打几副牌消磨时间,殊不知花荼兮心里也急啊!数万大军驻扎在别人的地盘上,总不是个事儿。
不过转念一想,莫冉折与扎西靖岚之间的那不为人知的关系,定是在谋划商讨些什么,急也没用。
果然几日之后,莫冉折现身,与此同时新皇连下几道旨意,其中一道便是表明西楚愿与大昭保持睦邻友好的关系,永不再犯。令原本准备大干一场的众人傻了眼。
至此,莫冉折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班师回朝。
一月后,返京。
花荼兮在经历了皇城百姓们空前绝后地热烈欢迎后,一头栽在了白水荡软绵绵的床上。
累,实在太累了。这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当莫冉折敲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睡死过去了,无论他怎么逗弄都叫不醒。
于是第二日,花荼兮从被人叫醒套到套上衣服坐到餐桌前的整个过程都还是懵的。
她木着脸,任由羡鱼在身旁摆弄着她梳妆,一腔起床气全招呼到了坐在对面用早膳的人身上:“天还没亮就叫我起来做甚?”
“上朝。”莫冉折一身朝服,头束金冠,即使手里拿着筷子也端得是俊美无寿。
“那你去啊。。。”花荼兮话到说一半,如梦初醒:“什么意思,我也要去?”
莫冉折往她碗里夹了一小片薄萝卜,弯唇:“嗯,你也要去。”
“为何!?”花荼兮猛得站起身,把正在给她梳头的羡鱼吓了一跳。
莫冉折抬眸,似笑非笑地好心解释:“去西楚之前,你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着实把众人吓得不轻。那时的形势不允许他们盯着你,如今得知你回来,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总得现身堵一堵他们的嘴。”
。。。这倒是。花荼兮顿时歇菜了,坐下身,敛眉沉思。
两人说话的空档,身后的羡鱼不知什么时候已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她后退几步,看向花荼兮的眼里满是惊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悄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见他朝自己颔首,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莫冉折簌簌起身,微凉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包裹而来,袭了人满身。金线镶裹的半个深袖晃过,他从中取出了一支百花穿蝶的簪子,轻柔地簪在了她的发髻上。
正在发呆的花荼兮后知后觉,不解地顺着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发,却被他轻轻拉住,低沉笑道:“走吧,别误了时辰。”
花荼兮的心思都放在了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朝堂里的一番,全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很是听话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
莫冉折的车辇径直驶入了宫门。
花荼兮撩开车帘,瞧着这气势磅礴金璧辉煌的宫室不禁感叹,自从这不做将军了,每次进宫都是十味陈杂,心情都不带重复的,也是不容易。。。
车轱辘渐渐停下,莫冉折牵着人下来,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畔亲昵道:“你先在外头等待片刻,过会儿陛下宣见的时候再进来。”
花荼兮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有些担忧地拉住他问:“真的不用串好词吗?若有人故意刁难,我。。。”
她一双眼睁得圆圆的,莫冉折很少见她这么一副呆呆愣愣的可爱模样,手有些痒,恨不得捏上几把把她团成一团装在口袋里,时刻揣着走,不让人瞧见才好。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克制道:“无妨,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嗯。”花荼兮头如捣蒜,笑出一对小梨涡。
守在金銮殿外的守卫顿时被晃得睁不开眼。莫冉折在的时候他们还有所收敛,如今待他进殿,竟是不知礼数地抬头盯着花荼兮猛看,目光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样。
花荼兮纳闷,心想至于这般想念她么,看不出原来自己这么受爱戴。。。
她受不了这黏糊糊的视线,回转过身,拖尾拽地的月白裙摆像一朵花般轻盈绽放。
。。。
等等,裙摆?
裙摆!
花荼兮懵了。
她低头,慌忙将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雪色宫装,玉兰纱衣,展翅欲飞的金纹蝴蝶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哦,这金纹似乎还有眼熟,与莫冉折身上绣的纹饰似乎还是一对。。。
想起用早膳时他的动作,花荼兮赶紧在摸上自己的发,果然。。。根本不是以往随便一挽就了事了,这么繁复的手感,是姑娘家才会梳的发,更别提那斜/插的一支流苏簪子了!
花荼兮冷汗涔涔,几步走到守卫身旁,刷得拔出一把佩剑当镜子细细来照。
剑身映出她现今的模样,花荼兮结结实实倒抽一口冷气。
————
殿内
除了宋章等文臣,以季了为首,顾凤儿陆逊时等武官将也纷纷在列。
君年频频微笑,一下子解决了南洋和西楚两个瘤子,他心里爽。
目光划过跟他一样面露喜色的众臣,最后落在了脸色苍白的季了和面无表情的莫冉折身上。
君年转而看向季了。见他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眼里闪婚几丝可惜,随即柔声道:“季爱卿这次受苦了,先收南洋再平西楚,功不可没!快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一概答应。”
季了下跪谢恩,淡淡道:“微臣惶恐,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分内的事,何来赏赐一说。”
君年大笑抚掌,手一挥,苏福伦随即呈上来一个锦盒。
“这是爱卿先前遗漏的虎符,朕把它还给你,以后可要收好了。”
话音刚落,数道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其中不乏艳羡。皇帝此举摆明了是要继续重用他,封众人的口。瞧瞧,没有了手,照样能得陛下青睐,运气真好。
季了动了动唇,最终上前接过了。
君年又宽慰了几句,将流水般的赏赐赐予了他。紧接着,又是对此番战役的有功之臣好一番嘉奖封赏。
终于轮到莫冉折了,众人很明显的感受到兴致一直很高皇帝陛下,突然默了默,似乎十分不情愿地开口道:“国相此番可是立了头等功,不知想要什么赏赐?”
莫冉折不紧不慢地出列,一撩衣袍,跪倒在地:“请陛下赐婚。”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众臣纷纷掏耳朵,心想不近女色的相爷居然要赐婚!简直骇人听闻!
君年僵笑,心里门清,却不得不问:“不知国相意属哪家千金?居然求到朕这儿来了?”
莫冉折淡笑,薄唇轻启:“荼兮。”
众臣:????
莫冉折:“臣今日把人请来了,陛下可要见见?毕竟您兄妹分离有一阵了,定甚是想念。”
兄妹?众臣又懵了。
君年掌权已多年,可从来不曾听说有个妹妹啊。若是有,早就千娇百宠的捧着了,又如何要藏着掖着到今日?
君年此时此刻十分地想说不,可是能行么!
他下令:“宣!”
殿门缓缓打开,众人回身看去,神色各异。
这厢花荼兮已经咬着指甲绕着柱子走了十七八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见殿门大开,等着她出场了。
。。。
花荼兮深吸一口气,木着张脸迈进金銮殿。
众臣等了片刻,首先窥见的是芊芊足尖,再看撞入一双秋水剪瞳,纷纷吸气。
有美人一,惊艳四方。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似踏着春水云霞,步步生莲,眉眼间的艳色压得人三魂七失了魄,再无其他。
只是这张脸,似乎很有些眼熟。。。嗯,越看越眼熟。
正这么想着,就见美人提起裙摆,潇洒跪地,清脆道:“臣屠兮参见陛下。”
。。。
屠兮?
所以真的是她!?
君年霎一见花荼兮这幅打扮也是愣了愣,片刻才道:“快起来!”说着他快步走下龙椅,亲自把人拉起身,一脸的心疼:“怎么又瘦了!”
花荼兮被这亲热劲给吓了吓,下意识地去寻莫冉折,却见他眉目含笑,正一眼不错地看着自己。
事情到这个地步,朝堂已有不少人看出些原委了,不管荼兮女扮男装所为何故,如今便是要给她一个明正言顺的身份,让所有人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