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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剑影里,难道她不是被我害死的吗?”
花荼兮说得颠三倒四,莫冉折却是听得心里一疼。他知道花荼兮曾在去年受了一次重伤,若不是他派人连夜赶到西楚把她和季了接回来,怕是二人都没命了。只是没想到其中竟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花荼兮如今三言两语,心里怕是早已千疮百孔。
“因为这件事我开始迁怒季了,开始疏远他,因为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以命换命的玉儿。。。是不是很可笑?季了又何其无辜,是我自己该死,我身为将军,却连个弱女子都护不住!”
花荼兮说罢喉头一梗,呛出一口腥甜。
莫冉折见此面色骤变,厉声喝斥:“你这样多久了?为何不告诉我!”
花荼兮伸手去抹,擦下满目的鲜红。
“我。。。”
话音未落,只听房门“砰——”得一声被人踹开,霍明朗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花荼兮:“你就是屠兮?大昭的那个将军?
花荼兮愣住,不知道道他听了多久,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
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仇恨狠厉:“好你个屠兮,你不仅杀了我的大姐,竟然还害死了我的二姐!”
少年说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双目赤红地朝花荼兮扑去。那有去无回的狠绝模样,像是连命都不要了。
花荼兮却看着他,一动不动。
莫冉折见此弹了一道指风过去,气势汹汹的少年立刻左脚绊右脚,磕倒在花荼兮面前,手中的刀也甩在了一边。
花荼兮下意识地就要去扶他。
“不用你假惺惺!”霍明朗趁机拉过她的手腕,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花荼兮吃痛,却硬是一声不吭地由着他下嘴。她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紧紧绷着,似有有数不尽的仇恨,要花掉所有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方才说什么,谁是我害死的。。。你的大姐?”花荼兮看着他,声音里辨不出情绪。
“还不是你下的命令!?” 霍明朗猛地抬头,视线胶上一张如明珠朝露般的脸,却只觉得厌恶:“你下令将黑水镇隔离起来,只许进不许出,就算没有得瘟疫的人也半步都离不开那里,想要硬闯出去的人,全部杀无赦!可是我们明明没有得病啊,关在里头迟早会瘟疫传染,更可怕的是,一旦被传染上的人,就要被烈火焚烧致死,那么多条人命啊,说没就没了,难道病人就不是人吗,难道黑水镇的人就活该死吗?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活路?你怎么那么心狠手辣?”
花荼兮面容顿时凝固住,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短短几句话洪如钟声,敲得她头晕目眩。
她盯着他艰难地开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又是杀又是烧的!这是谁下的命令?”
“你。”少年语气坚定。
“不可能。”
“不会有错的,”少年的声音凉淡沉郁,他继而朝她旁边睇了一眼:“我记得清清楚楚,替你来传令的。。。诺,就是现在坐在你身边的这位。”
——
花荼兮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莫冉折触上她腕上的伤口,她才慢慢将视线聚拢——
腕上印着深深一圈渗着血的牙印,莫冉折正一言不发垂眸地给她涂药。
而方才那一番话,他就跟没有听见一样,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另一只手僵硬地地动了动,指尖意外地触到桌边一抹凉意,花荼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方才霍明朗留下的那把刀刃。
莫易。
花荼兮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眼里浮浮沉沉,似情绪在明灭。
然后她手一伸,将刀子握住。
莫冉折细细将药涂抹完毕,正准备把东西收起来,冷不防眼前一花,就被突然跃起的花荼兮压在了身下。
一丝鲜血顺着她起伏的颈线蜿蜒而下,落在莫冉折如玉的面颊上,溅起一滴滴的血花。
花荼兮正拿着明晃晃的刀口抵在自己喉间。
莫冉折眼里墨色翻涌,深不见底。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把刀放下来。”
花荼兮纹丝不动,眉眼如刀锋利。
她盯着莫冉折,扯出一抹凌厉的笑,声音却平静的没个起伏:“莫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儿我就算将这条命还给你,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花荼兮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冉折,手里的刀子端得稳稳的,但气息却滚烫而颤抖,心口疼得像被人插/了一刀,就连语气也像是在哭一样。
莫冉折被她一扑就倒,完全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他整个人依旧平静如以往,冻玉般得眸子扫过花荼兮脖颈处的伤痕,声音听上去依然温沉有力:“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第五十六章 一晦一明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花荼兮手一抖,察觉莫冉折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多了几分冷厉,似两道寒箭,直/入心底,将人看得无所遁形。
她抿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只手还压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衫慢慢晕染蔓延到她的掌心,连带着心口也烫得厉害。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执起刀的瞬间,手就跟不听使唤似的翻了个个儿,待反应过来,刀刃已经换了个方向对准了自己,而这些,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
花荼兮面上不露半分,心里却掀起一阵无声震荡。
莫冉折冷淡地声音自下而上钻进耳中:“我说过一切都好商量,唯独不喜你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
花荼兮闻言神情略有松动,手上的力道撤了几分,欲辩解:“我没…”
“行了,”莫冉折却不想要听她说什么。他揽着她的腰坐起来,发蜿蜒垂在地上,丝丝缕缕,凭添了几分柔和与豓色:“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花荼兮顿时没了声响,直觉他的语气不对。
生气了。
她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又如何听不出他愠怒的前兆?越是惊涛骇浪,越是水无波澜。心下略微一沉,有什么自脑海中一闪而过,花荼兮有些恍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确疏忽了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莫冉折慢慢伸手,指腹压上抵在她细嫩脖间的刀锋,黑沉的眸如一口深幽的井。
“别人这么说,你便这么信了,”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花荼兮,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个与你刚见面的少年告诉你,我冒用你的名字下了命令,害死了无数条人命,你转头就能毫不犹豫攥着刀对准自己的脖子来质问威胁我。可见你心里,根本不信我。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能让你对我刀剑相向。”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花荼兮一时哽住了。她摇着头,慌忙想将刀子放下来,却发现莫冉折的力道压在上头丝毫不减,竟然让她撼动不了一分。
趁着她愣神的辰光,莫冉折张开五指整个包裹住了那利刃。锃亮的刀口将他的手心割出一抹红痕,他浑然不觉,一直将其离花荼兮的脖子拉开了数寸远才停了动作。
“你不把自己当回事,更从不把我当回事。” 莫冉折垂眸,许久,才又缓缓道:“花荼兮,你真的,没有良心。”
刀子应声而碎,断成两截弹到两旁边。
花荼兮捂着脖子红了眼眶,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跟着一起颤了三颤。
“莫冉折…”
莫冉折神色淡淡,起身就要离开。
花荼兮飞快地伸手扯住他的衣摆,力气大得连指骨都微微泛白。
浅浅一道刀口随着她的动作又迸出些许红滟滟的血,看着很是渗人。而以往连她烫着磕着都要亲自上药的莫冉折却只当没看见,挥开她转身就走。
——
花荼兮当天晚上就烧了起来。烧得整个人都糊涂了。
夜深人静,除了蜡烛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四周沉寂得没丝毫响动。
花荼兮双眸紧阖,眉头微拧。火光照应在她的面颊上,两边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虽然睡得沉,但却很不安稳。
睡着睡着,她突然翻了个身,呜咽了几声。
花荼兮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不知因为何事又被群臣弹劾的体无完肤,要求君年一定严惩她。而君年坐在皇座之上,一脸疲惫又犹豫不决。
然后她就看见了翩然而至的莫冉折。
他走到她身旁,瞧都不瞧她一眼,就跟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他看着着君年提议,声音冰冷又无情:“陛下,这等没用又不听话的人,用着不顺手,还是早点扔了好。”
君年点点头,居然说好。
莫冉折这才淡漠地瞥向她,那神情就像在看什么一堆没有价值的破铜烂铁。他面无表情地慢慢伸出手,干脆利落掐上她的脖子,然后越收越紧,周身的冷冽之气冻得人心底泛寒。
他说:“真碍事。你死了,我就可以找一个更乖巧听话的人了。”
花荼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想逃开,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想开口大声质问他,嗓子却干得不像话,火烧火燎的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像溺水一样令人心慌。花荼兮拼命开始挣扎,想要挥开那只冰冷的手,却“啪”得一声,打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荼兮,醒醒。”
谁在一直晃她?
别晃了,好难受…。
花荼兮头晕目眩,想睁开眼看看清楚谁那么讨人厌,但脑子里就跟挂了个铁锤一样,锤得她眼冒金星。
“能听得到我说话吗?”这个讨人厌的声音似乎十分不悦,沉得能把人吓醒。
花荼兮胡乱点了下头,然后就感觉背后一股沉稳的力将自己拖了起来。
一股清流灌入喉中,有人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额。
花荼兮动了动,立刻循着清凉的温度贴了过去。好舒服,从手掌心传来的凉意正好缓解了她滚烫的温度,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花荼兮费力地睁开双目,眼前一片模糊,有个暗沉的身影近在咫尺。她什么也看不清,却万分熟悉那微凉的气息。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鼻音,好不容易才嘶哑着唤了声他的名字:“莫冉折。。。”
“你受了寒,烧得正高。”莫冉折抚了抚她的面颊,随即又探上她额头的温度,眸光暗沉难辨。
到底还是疏忽了。
平日里看着她精神得很,但终归是大病一场伤了元气。这几日不停的奔波再加上思绪纷扰,即便在白水荡里将底子养得好了不少,也是抵挡不住这气势汹汹的风寒。
花荼兮吸吸鼻子,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你来了…”
“嗯。”莫冉折凝视她,目光专注。
花荼兮垂下眼睛,长睫微微颤着。
她这会儿病着,脑子反而清醒了几分。之前莫冉折一声不吭地走了,她心里头别提有多不舒坦了,兀自躺在塌上生闷气,连做梦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烦死人了。可这会儿慢慢地理清了头绪,花荼兮明白自己是过分了些。这要换做是莫冉折这么冤枉她,一言不合就使刀子出言相逼,她非得气死不可。
于是她绞着手指头,磕磕绊绊地道歉:“我…。这事是我不好…你…你别生气了成吗?” 说罢便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莫冉折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不说话,心里头到底还存着气。
花荼兮急了,揉着微红的眼睛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