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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这分明是左右而言他,实数不敬,若是被旁人听见,定会为苏福伦捏把汗。
但见君年却是神色稍霁,沉吟片刻道:“拿上来给朕瞧瞧。”
苏福伦面上一喜,连忙招手唤宫人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搁至他面前:“陛下,您看。”
君年抬眸看去,眼里一个怔忡。几玫花朵形状的面团子挤在一起,粉粉嫩嫩,玉雪可爱。肥嘟嘟的花瓣,鹅黄色的花蕊,都捏得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就像真的一样。
君年琥珀色的眼里浮现几丝柔意。若是某个人在这里,定是已迫不及待地捻进嘴里咽下肚了。
苏福伦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稍安,这才将话说完整了:“陛下,不如这些面果子送给将…那位大人,她爱吃甜食,定十分欢喜。今儿国师大人来,奴才斗胆建议让他带点儿回去,您看如何?”
“嗯,不错。”君年拈起一个放在手心里左右看看,终于笑了,对着苏福伦道:“算你机灵。”
“谢陛下夸赞。”苏福伦咧了嘴角,双腿一弯就要跪下。
“得了,装模作样。起来吧,外面候着去。”
“是。”苏福伦如蒙大赦地推出殿去。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慢慢阖上。
“公公!”守在殿门外的小太监见他出来,忙凑上去问:“陛下心情如何了?”
“嘘。”苏福伦赶紧示意他小声,回头见殿门合起严实了,才长叹了一口气:“暂时安抚好了。”说罢,他满面愁容地望着宫门的方向,寒风迎面刮来,吹得他只想流泪:国师大人,您倒是快来啊!
——
白水荡在这夜依旧清冷。寥寥灯盏被点亮,幽幽烛光更衬得夜凉如水。
花荼兮不知怎的,这整整一日都少言寡语,焦躁难安。好不容熬到了入夜时分,她怎么也呆不住了,绷着一张脸推门出去。
羡鱼尾巴一样的跟在她后面,一脸担心地问她去做什么。花荼兮一反常态地冷冷回了散心二字,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还不许有人跟着,说要一个人静静。
羡鱼被她简单粗暴打发了,有些委屈,但见花荼兮一路走得磕磕绊绊恍恍惚惚跟丢了魂似的,又放心不下。花荼兮一向好说话,平时不管喝药养伤吃饭睡觉都配合得很,如今这副失魂落魄不言不语的模样,还真是少见。羡鱼没办法,只好去找莫冉折。
于是乎,不多时,就变成了眼前这一幕:
檐角明月,清辉满地。
花荼兮站在回廊的一头,什么也不干,就光发呆。而莫冉折则坐在回廊另一头的院子里,身边站着临渊,面前的石桌上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手边还有一壶散着热气的茶。他看上去在惬意赏月品茶,目光却总是若有若无地围绕她左右。
如此,花荼兮看月亮,莫冉折看着她,就这么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主上。”临渊在一片寂静中轻轻喊道。
“何事?”莫冉折将茶盏从唇边移开,眉间一片淡然。
“天色不早了,您看。。。”
您是不是该走了?宫里那位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临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并没有把话说完。先前羡鱼一脸焦急地跑来禀告,他便知今日必有好一番耽搁,只是,也不能太晚吧?
莫冉折依旧没什么反应,只低低嗯了声,目光仍淡淡地朝着花荼兮的方向。
临渊见状无奈,他自觉责任已尽,急也没用,干脆往后一站,顺着自家主上的目光朝月下那个身影看过去。
只见那个单薄的身形浸在月光的清冷中,远远望去一点生息都没有,像个游魂。但即便如此,看着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花荼兮全然没想到自己散个心还会被人围观。她对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似感似叹:“上元啊,没想到一转眼,就已是上元了。”
花荼兮忍不住想,以往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呢?
恐怕正与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喝酒划拳吧。陆逊时这个老实孩子,只会抱着个酒坛子坐在一边傻笑,一待她喝光了就立刻满上;季了通常会板起一张脸,时不时敲打着让她注意身份,注意形象,消停会儿。。。虽然她时常绷着个脸,但衣兜里揣着君年寄来的书信,耳边是熟悉的嬉笑怒骂,心里别提有多踏实。
物是人非。
花荼兮心里哽上一口郁气,忍不住冷笑两声。呵呵,我去你妹的儿女情长,去你妹的离愁别绪!人家捅刀子都捅到自个身上来了,可自己还巴巴的在这里不忘旧情,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可醒醒罢!
她呼出一口浊气,身子重重往长廊边上的木栏栅一靠。冰凉的夜风拂过脸庞,穿过发丝,却没有将心底的恼意带走。
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花荼兮微怔,思绪暂时被扯了回来。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竟走出这么远,远到莫冉折的地盘上来了。之前羡鱼带着她在白水荡一番认路,走至这溪水旁边,她还有些惊讶,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里是莫冉折的院子。
请原谅她用地盘这么俗气的两个字来形容。她虽在此养伤,但平时与莫冉折一向泾渭分明,这一条长廊一条溪,就如楚汉河界,而她从不越界。绕是认路那会儿,她也只是看了眼就走。
这要换做平时,花荼兮肯定很识趣地就回去了,只是如今她脑子一热,就是想去这水里浸泡一番,洗洗脑子洗洗肠子洗洗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花荼兮才不来管这身子会不会冻着,她觉得自己要下去冷静冷静,就得下去冷静冷静,谁也拦不住,于是身子又朝长廊底下探出几分。
————
这厢花荼兮只是想要冷静一下,只是落在别人眼里,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她那一副惨惨淡淡,视死如归的模样,直教人以为她想不开要去死一死。
临渊早就不淡定了,见她身子愈发往外,惊恐地回头对莫冉折结巴道:“她她她想干嘛?!”
此时夜深露重,溪水刺骨,那里头又怪石嶙峋,管她是不是真的想死,这一下翻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临渊担忧道:“主上,您…不去瞧瞧?”
莫冉折看着花荼兮,本就清冷的眸子在夜风中愈发微凉,他指骨轻扣桌面,低声命令道:“去拿几坛酒来。”
临渊“哦”了一声,拔脚就要走,却听头顶树叶沙沙做响,随即一条身影迅速没入黑暗,无声无息。
原来是吩咐暗卫去。临渊把家收回来,呆呆地看着自家主上,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莫冉折不喜酒味,非不得已,滴酒不沾。况且这也不是喝酒的时候吧?
只是还未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阵凉风自身前略过,再定睛一看,几坛酒就已稳稳地摆在了莫冉折面前的案几上。
临渊心里啧啧感叹,暗卫速度就是快,自个才走了个神,已经拎着几坛酒回来了。正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个杯子给莫冉折满上,谁知他先一步将坛酒拎过。
莫冉折看也不看一眼,除了封口,手一倾,清透的酒液立刻顺着叹口汩汩流下,浇落在地上。他动作干脆利落,直叫人以为他倒得只是粗茶淡水而不是琼浆玉液。
临渊目瞪口呆地看着,肉痛地一句话都说不来。
最后一滴酒液从坛口低落,莫冉折一扬手,酒坛悬至半空,然后迅速划过一个弧度,重重下落。
“哐——”,酒坛子应声而碎,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
瞬间,一阵醇厚香浓的味道立刻在院里飘散开来。夜风缱绻卷过,那丝丝缕缕的酒香将人细细包裹住,光闻着便已让人微醺。
花荼兮是被那碎裂之声生生给惊回来的,还未反应过来,就闻一阵再熟悉不过的香味扑面而来。她愣了愣,下意识地用力嗅了几下。
好酒!
花荼兮心中一亮,几乎立刻就将方才铁了心要去水里静静这件事抛掷在了脑后。水算什么?借酒消愁才是正道啊!她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欣喜,像小狗一样嗅着味道,左右转了一圈,似是在确定味道的源头。
莫冉折将她的一番动作尽收眼底,唇角极淡地弯了弯。
这厢花荼兮似是终于确定了方向,她上下整理一番,拢了头发,收了表情,挺直腰杆,迤迤然跺下长廊。若不是先前一番小表情表露无疑,此刻她白绫覆眼,绯色衣袍上下飞卷,周身笼着若有若无的水气,月辉下的脸庞更是皎洁无暇,着实像夜色朦胧中踏月而来的仙子。
仙子殿下大摇大摆地走下回廊,闻着夜风中更显浓郁的酒香很是明显地咽了口口水,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一声。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地嗤笑,花荼兮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莫冉折?”
能在这白水荡大摇大摆喝了酒还砸了坛子的除了主人还能有谁?
果然一道熟悉的嗓音淡淡传来:“嗯。”
“你…在喝酒?”
莫冉折不语。
花荼兮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她指指天上笑道:“月下独酌,当真是好兴致呢。不过…你一个人喝不无聊?要人陪吗?你看我行吗?”
莫冉折望过去,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气色还不错,穿得也不少,白绫也好好覆在眼上。于是他很好说话的同意了:“行。”
“当真?”花荼兮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声音也染上几分欣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像是怕他反悔,两步并作三步地奔向石桌旁。
只是这地方花荼兮实在是不熟,不免走得磕磕绊绊。临渊看得额角直抽,实在是怕了再出些什么状况。果见她不负众望,都快走到了,不妨膝头竟磕上了桌前的矮墩,身子一晃就要撞上桌角。临渊站得进,手比脑子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小心。”
花荼兮稳稳地落座,转头对他笑笑:“多谢。”
“不。。不客气。” 临渊脸微微一红。从他这个角度看,能瞧见她小巧的鼻尖与水润的唇瓣,下颔的弧度秀美精致。他赶紧地缩回手,有些不安地看向自家主上。
莫冉折依然是一片沉静。手中的茶杯热气袅袅,蒸腾出的水汽将他染得眉目雅致,眸中的寒星碎冰似是也被冲淡了几分。
临渊收回目光,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还道主上怎么突然要喝酒,原来只是为了投其所好,想要用美酒将人钓过来啊…只是绕这么大个圈子,累不累啊,直接喊一声不久好了?
难道…临渊心念电转,难道是主上不好意思向人家搭话?
自己端着却又不放心,所以弄出些动静让人自个跑过来?
临渊震惊了,并且越想越有可能,于是接下来整个晚上都不太好。
☆、第二十三章 唯余酒与诗
花荼兮还没坐稳,两杯酒就已吞了下肚。
莫冉折颇为嫌弃:“慢些。没人跟你抢。”
“爽快!”花荼兮满足的喟叹,她豪爽地抹了抹嘴,甚是体贴地问他:“你不喝吗?”
“不喝。”
“…哦。”花荼兮已经习惯了这位忽冷忽热,惜字如金的脾性,自顾自地斟了一杯又一杯。喝到第四杯的时候,不料旁边一道指风袭来,撞得她手一麻,酒全洒在了外头。
花荼兮怒目:“你作甚?”
莫冉折的声音一如夜风清淡:“不是说来作陪聊天吗?只喝不说话算哪般?”
“…”
“不聊?”修长的指轻轻搭上坛身,似要拿走。
“聊,聊!”花荼兮危机感顿起,紧紧抱住酒坛子不撒手。笑话,怎么可能给他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