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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林鸿文老老实实地坐好看着她。
“有一回,我送贺贵到门口,那天他的马车也正好停在门口。他一撩帘子,我看里面还坐着一个人。当时我还觉得奇怪,这人既然能跟他平起平坐,按说应该也是达官贵人什么的,可是他怎么可能让一个达官贵人在马车里等他呢?”茹婷蹙着眉讲道,“那人坐的太往里,门口灯笼的光找不到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记得贺贵撩开帘子的时候,他正坐在里面转他的扳指。后来帘子放下,我听贺贵问他,‘事情都办完了?’他说,‘都办完了。’”
“你连他长相都没看清,之后还能认出他来?”林鸿文问道。
“虽然那天看不见他的脸,但我认得他的扳指和声音啊”,茹婷说。
“扳指有何特别之处吗?”
“要说特别,也不是很特别。醉胭脂这里喜欢戴、戴得起扳指的客人本来也没多少,戴的大多都是玉扳指。他那扳指是红色的,后来他又来的时候,我仔细瞧过,应该是玛瑙的。”茹婷讲完又琢磨道,“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挺奇怪的。如果他真是贺贵的亲信,怎么从来没在贺贵身边见过他。”
林鸿文笑笑说,“他手下的人那么多,各自分管一块也正常。跟前跟后的,只管跟前跟后,其余的,就算是亲信,也不见得要让别人看出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看来这个人就是只管帮他巴结日本人的”,茹婷笑道,“这人其貌不扬,总是笑眯眯的,但也确实有本事,他会说日本话呢。我听那些日本人好像叫他乔桑,不知道他是不是乔?”
“也许吧”,林鸿文说,“我对日本话是一窍不通,对了,我看看你的手。”
林鸿文小心翼翼把茹婷的袖子拉起来一些仔细看着,茹婷看他为自己担心,欣喜之余宽慰道,“都说了不碍事。”林鸿文不放心似的又把她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想看看手臂内侧伤到没有,却忽然愣住了。
茹婷手腕内侧靠近手掌的地方,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痣。林鸿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田嫂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在耳边回响。
“她是大眼睛,双眼皮很窄,笑起来左边有个酒窝,对了,她右手手腕内侧有颗小米粒大小的痣。”
林鸿文抬头木然地看着茹婷的脸,茹婷让他看乐了,笑着问,“你看我做什么,都跟你说了没事了。”
林鸿文看着那个浅浅的梨涡愣了好久,才微微垂着眼眸说,“没看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很好看。”
“怎么?我之前不好看吗?”茹婷佯装生气地问。
“好看,都好看”,林鸿文再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伸手碰了碰茹婷头上的金累丝嵌蓝宝石的发簪道,“这簪子很衬你。”
“你才知道啊”,茹婷抱怨道,“之前你送我的时候,我就说等你下次来,我配身水蓝色的衣裳好衬这簪子。结果倒好,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也不来。”
林鸿文把她的手抓紧了些道,“确实是我的不是。”
“我知道你忙”,茹婷体贴地说,“我不是真怪你,忙点好,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我,就行了。”
林鸿文低头看着两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手,沉默了很久,然后便吻住了茹婷的唇。不能说和说不出口的事,最终变成一场只关乎情。欲的情事。床笫之间,耳鬓厮磨,那么亲近,好像从未疏远过。
109。
林鸿文从醉胭脂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杂市,那里已经空空荡荡,所有商贩都收摊回家过年了。林鸿文站在田嫂的小吃摊旁,看着空无一人的杂市,忽然觉得很累。
“鸿文?”田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鸿文惊得哆嗦了一下。
“吓着你了?”田嫂走过来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儿吧?”
林鸿文摇摇头,“婶儿,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刚把东西收拾好,剩下些包子,我就给那些要饭的送去了”,田嫂说着,瞅了瞅林鸿文,“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我瞧着你比上次来的时候还瘦。”
“这几个月有点忙”,林鸿文笑着说,“才倒出工夫,想来这边看看,估摸着你们可能都收摊了,但是还想来碰碰运气。”
田嫂心疼地看着他,“你这孩子,赚钱是要紧,也不能不顾身体啊。你过年上哪儿过去啊,要不你跟婶儿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婶儿,不用了,我已经跟人约好了”,林鸿文说,“这就要过去呢。”
“有地方去就行,人多点才有个过年的样子”,田嫂说道,“行了,既然已经约好了,那就赶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你一个人吃饭。”
“好,那我先走了”,林鸿文不安地迈开步子,刚走出去两步,就又被喊住。
“鸿文啊,婶儿之前托你打听的事儿,可有什么消息吗?”田嫂在后面问道。
林鸿文背对着她收住脚步,转过身去时,脸上已带着些许歉意,“我跟几个交情不错的说了这件事,让他们留意,我自己去的时候也留意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对不住啊婶儿,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太少了。”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田嫂眼中虽然难掩失望,却并无怨气,“本来大海捞针的事儿,找不着正常,找着了才是撞大运,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林鸿文默默地听着,末了从钱袋里拿出一卷钱,“刚才光顾着说话,把正事儿都忘了。”
☆、67。第六十七章
田嫂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林鸿文把钱塞进田嫂手里道,“婶儿,从我到医馆,你就没少照顾我,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杂市儿虽然也不错,但夏天风吹雨淋,冬天又冷得要命,你年纪越来越大,总不是长远之计。这钱你拿着,留个过完年爿个店面什么的。”
“这怎么行,我哪能要你那么多钱”,田嫂使劲儿地推拒着,“我对你好,又不是图这个。”
“婶儿,你听我说”,林鸿文按住田嫂的手,“我知道你对我不是图钱,我明白。但是既然我现在有钱,为什么不能让我报答你呢?这钱你收着,当我孝敬你的。”
田嫂沉默了一会儿道,“鸿文,婶儿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有爿个店来做的打算,但是这钱……就这么拿着,我确实心不安。这样,这钱,就当你借婶儿的,我慢慢还给你。”
林鸿文一想,田嫂当年能拿着刀追着丁四儿跑了整条街,可见性子也是够刚烈的。她不想做的事,再说下去也是枉然,还是先遂了她的意,以后她要还钱的时候再找个托词好了。于是便说道,“既然婶儿已经有了打算,我也不勉强了,就按婶儿的意思来吧。”
田嫂笑着点点头,林鸿文这才往何穆家走去。
他到得迟了些,何穆只差一道菜就做完了,在厨房里嚷嚷着让林鸿文自己招呼自己。林鸿文也没跟他客气,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他转着眼珠看了看周围,何穆这一年又添置了一些东西,地毯、玻璃酒杯、还有两幅油画。两幅画都画得是海边,海水蓝得让人心情舒畅。林鸿文想,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去看看。
何穆端着菜出来的时候,低头看了眼林鸿文,“让你招呼自己你是真不客气啊,连碗筷都不帮着摆啊。”
“一共就两副碗筷,用得着帮么”,林鸿文懒懒散散地坐起来说道。
两个人过年显得有些冷清,好在这回酒喝得少,没误了吃饺子。何穆还准备了一挂鞭炮,两人在外面捂着耳朵,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闻着有些刺鼻的火药味儿,冻得嘶嘶哈哈。鞭炮燃尽,林鸿文放下双手,忽然问道,“何穆,你知道你那两幅画画得是哪儿吗?”
何穆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海。在洋行看见这两幅,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等下回去,我问问那个老板。”
“好”,林鸿文说道,“你要是问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你要干嘛?”何穆纳闷地问。
“不干嘛,就是想知道”,林鸿文说。
放完鞭炮两人又像去年一样,喝酒喝到沉沉睡去,原本以为能睡到日上三竿,谁知一大清早就被敲门声吵了起来。何穆一身酒气嘟嘟囔囔地去开门,看清门外的人后睡意全无,赶忙把人迎了进来。那人站在院子里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连坐都没坐就走了。何穆一刻都还不敢耽搁,进去便掀了林鸿文被子,“快起来吧。”
林鸿文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大过年的,起那么早干嘛啊?”
“警察署昨天抓了几个人”,何穆说。
“他们抓人关咱们什么事?”林鸿文皱着眉头问。
“他们抓人确实是不关咱们的事,但是是贺贵给指的路,咱们就得琢磨琢磨了”,何穆说。
林鸿文坐起来,脑袋也清醒了一些,“抓的什么人?”
“据说是‘天灭洋’的人”,何穆答道,“之前你不是让我盯紧点么,我的人说贺贵的一个手下,昨天中午去了趟警察局,下午那些警察就去抓人了。”
林鸿文听见‘天灭洋’仨字儿的时候,后背就冒了层冷汗。何穆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没有休息好,劝慰道,“贺贵应该只是想拿这件事,巴结那个警察署长,暂时不会冲咱们来吧?”
“你们怎么知道那是贺贵的手下?”林鸿文问道。
“他手下人多,我们倒不是每个都认识。但是他们家的马车,那宝蓝色的缎子面好认啊”,何穆说道,“所以才想,应该是他的手下。”
林鸿文点点头,忽然正色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何穆问道。
“我……暗中资助了‘天灭洋’,已经快两年了”,林鸿文说。
何穆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鸿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不是疯了?这事儿要是让人知道了,你就是死路一条你知不知道?”
“我只跟一个叫冯平的人联系”,林鸿文说,“他大概每三个月会来找我一次,我会给他一些钱。”
“只给钱?”
林鸿文点了下头,“我怕动其他的东西会有人注意,所以只给钱。”
“那还好”,何穆的心放下了一些,“不会有什么把柄。”
“不一定”,林鸿文说,“我虽然只和冯平联系,但难保他没跟别人说起过这件事。就算他不提我的名字,那些人也知道有人暗中资助这件事。一旦严刑拷问,保不齐谁就说出来了,你觉得俄国人会善罢甘休么?”
何穆听了六神无主,“就算那些俄国警察知道有人资助他们,但只要那个冯平不把你讲出去,你就不会有事的。”
“谁能保证他不会把我供出去?”林鸿文说道。
“那……那我先让人把他”,何穆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
“来不及了”,林鸿文说,“搞不好何穆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你找人去杀了他,反而先暴露了。这两天咱们先看看,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儿,立刻告诉我。”
“我知道了”,何穆担忧地看着他,“鸿文,你是不是因为你爹和你大哥的事才……”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完全是”,林鸿文说着站起来,“好了,煮饺子去吧,吃完我回去好好盘算一下。”
“也只好这样了”,何穆说着,向厨房走去。
110。
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