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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白银五百。”段知府手指顺眉。
得了这个答案后,宝公子当然跳脚,唾沫星子乱喷。
可是人家是地头蛇啊!地头蛇很耐心地向他说明这不是一般的灯。灯外罩琉璃,灯芯是玛瑙碾碎当丝,如果不是被宝公子砸了,可燃百日不灭。
宝公子能说什么,乖乖地立欠条签字画押。
回去的这一路,宝公子一直耷拉着脑袋,嘀嘀咕咕口算着自己大约要几年能本利还清。
帛锦冷哼:“笨!”
宝公子慢慢斜靠帛锦身上,讨好地笑:“侯爷不在身边,心神不宁,一时失察嘛!”
帛锦肩一侧,宝公子靠空摔倒在地。
“其实我不怕的!侯爷,一定会帮我!”落地的宝公子露笑,宝光璀璨。
“你与他有差吗?我身边也不过是从一个花痴换成另个花痴。”帛锦别眼。
宝公子笨拙地站起,洒脱地掸去身上尘土,“他当然不如我。人像九尾狐,舌如乌鸦噪,暴似三脚虎,毒比两头蛇!整个就是禽兽不如,怎么和我比啊!侯爷放心,即使单单花痴这一项,我也是最出类拔萃的!”
帛锦冷冷地望他,叹气道:“你以为他的狱空记录真只是运气好,只是等皇帝大赦天下,牢狱才得以清空?”
宝公子歪头痴迷地对视帛锦,浑然不觉这话的意思。
“他破案狱空记录排名第二。”
阮宝玉悔悟,窜到帛锦跟前,用期待目光继续凝望:“那第一呢?”
“死了。”
宝公子一怔,又点自己的鼻头:“侯爷!那我呢,是不是第三?”
帛锦静默了会,瞧了会夜月,终于寻了个比较安慰人的答案:“不记得了。”
随后,他毫无悬念地听到宝公子自夸宣言,“哎,我出道晚了点,就暂时屈居第三吧。”
此时侯爷的背又开始锥刺般疼痛,他再不理会立阮宝玉,径自跨步疾走。
“和侯爷快点上床,才是正经。”宝公子还在自我陶醉,嘴角色迷迷地牵出一道弧线。
待他们走远,巷尾一直隐藏着人影才缓缓探出了半身。
第十二章
翌日天明,段知府果然一改半死不活的温吞样,冷起了脸端坐正位,扫眼缩在墙角休憩的大狗,开始问案。
他从地保挖到村长,三、五人一拨,逐个过堂辨认这病狗。
一轮轮地过去,大家走马观狗,终是有个村长跪倒在地,磕头回禀:“回大人,这狗这我认得。”
段子明狐笑道:“讲!”
“是我村牛大盖家养的。”村长如实以告。
段知府点头吩咐差役:“把牛大盖叫来。”
不消三刻,牛大盖被带到堂,却是身裹麻孝,两眼如桃红肿。一旁病狗见到了主人,“汪汪”叫了两声,瞪着眼想挣扎地站起,却听牛大盖对它怒斥:“滚开!”
段子明身子后靠,冷冷打量下委屈不敢上前认主的病狗,眯眼质问牛大盖原因。
牛大盖跪地哭诉道:“大人明察,这狗害死了我爹。”
原来这老病狗确实是他爹养的,老头平日没事就爱牵狗到处溜达。
前些日子,老人家没事牵狗到矿洞附近窜门,结果不慎摔死了。
事后听人说起,是因狗突然狂叫跑没影了,牛老头着急去追造成的。
说的人摇头叹息:“谁知晌午是人狗同去,傍晚却只有狗回来,还到处乱叫!有心细的觉得不对,于是就随狗跟了过去,居然发现了牛老头的尸体,那人本想将尸体带回,可惜老头又壮又重,根本搬不动,等回来叫齐人再去那里,出怪事了,尸体不见了!”
牛大盖也算是个孝子,一听到自己爹为追狗摔死了,而且死不见尸,立刻拿着锄头追狗。
狗也算机灵,受打几锄后,已经逃逸,已经离家数日了。
“为何不让狗去寻你爹尸首?”
“小的一时恼火怎么想到这个?随后是借邻家的狗找,也寻不到。”
“所以你恼恨,想要害死这狗喽?”知府追问。
“大人,小的最近一直忙着找爹的尸体,哪里有时间管它?”
也是。段子明颔首,又问:“那你想想,这狗还做过什么坏事,让人恨得要弄死它?”
还没等牛大盖回答,堂下有人左右分拨人群,冲出大吼,“段子明,你无耻!”
段子明顺声望去,鼻孔哼哼,身体前倾掀唇亮齿,“阮少卿,你有眼疾吧!近前来,看看清楚,我齿如珍珠,整整排齐,哪里无齿?”
“我问你,这个是什么?”宝公子高举手中几张大纸,怒问。
“本地邸报!”
“果然是地头蛇,想出的名字也又臭又毒!好个诋毁纸报。”宝公子咬牙,手中纸揉捏成球,扔向段子明,“叫你诋毁我!”
原来他为探敌情,特地换穿便服,想混进爱看热闹的百姓堆里,偷瞧段子明断案情况。沿路走来,却总见两三人传发纸单,路人皆领一份细阅,看后总是发笑。他也好奇领了一份来看,却不料,说的正是他与帛锦来的全过程,甚至还提及了自己与段子明的赌约。
叙述中,帛锦当然冷傲孤绝,风华绝代。而他——
“我就是地头蛇,你待怎样?”段子明不含糊地梗脖子。
宝公子冷笑着点自己凉凉鼻尖,“我就算是风雪霜打鳏夫脸,也比你愁苦苍凉忍尿相,强上百倍千倍!”
“你……阮宝玉!你有胆再把这话说一遍!”
宝公子踏进大堂叉腰,摆开顶天立地架势,“段子明,撅起尔的驴耳,给爷听仔细了……”
堂内堂外除了他们两个对骂,周围都奇静,一边随堂师爷率先反应,本着衙门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识相地指挥差役关闭了审堂大门,成功地将热血的官衙上司与看热闹的百姓隔离后,也火速撤离了。
而堂上两人继续靠近,嚎吼对喷,随后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两人倒地扭杀到了一起。
宝公子骂人可以,打架却简单,只会双手轮拍,间隙里至多是抬腿送蹄。
逐渐段知府占了上风,他一个翻了个身,将宝公子压在身下,硬揪起他衣领。
“你们两个真空闲。”审案桌前有人发眼,声音低沉悦耳,是帛锦。
阮宝玉当即推翻段子明,吸鼻首先告状:“侯爷,我审十七个,段知府只审一只,我已经很吃亏!他还刻意隐瞒流动户籍资料。他作弊!”
帛锦平静地将案上笔录看完,斜扫一眼宝公子:“把衣领拉好!”
宝公子擦擦鼻上的细汗,和颜悦色地拉好衫子,对帛锦频频送笑。
而帛锦早将目光投向段子明。
段知府也低眉垂目,“那……我愿意让他十七个时辰就是!”
“谁要你让!把流动户籍资料给我,我要查案!”宝公子当场反驳。
“你们两个,十七时辰后都要结案!”帛锦起身,迈出正堂。
宝公子眼带惶惶一路尾随着,穿过卵石甬道后,帛锦终是止步,冷冷回头:“你跟着做什么,破案去!”
阮宝玉咬唇,耳根红通通的,一本正经地张大双臂,想一头扎进帛锦怀里,帛锦大咧咧地拎起他的后领,没意外地又把他甩扔了出去。
居然还是八步。
宝公子此次倒没气馁,精神抖擞地站起,歪着头宝光璀璨地一笑,“这个……侯爷,我马上就去破案!只是尚有一句话,非说不可。”
初春阳光暖熙,帛锦心知他要说什么,也不说不畅,索性仰面眯眼看浮云,耐心等待。
“我与那段禽兽没任何关系。侯爷放心,我烈受决不事二攻!我破案去了!”
帛锦顿住,忍不住直看他背影。
彩石小径尽头,宝公子又倏地扭头,耀眼地亮笑:“还有句顶顶重要,侯爷你长得真好看!”
如此花痴,古来无有。
阮少卿这次行动迅猛,说断就断。
等不及段子明补送卷案,先勘察劫银现场。学侯爷骑马,不坐官轿。
一路和风微寒却也轻柔,吹得他精神振奋。
偶尔落花花瓣滞在他肩头,他侧头吹开。路赶到一半,小队停下。
阮宝玉询问原因。
差役回禀:“前面有人赶尸。”
“赶尸?”宝公子挑眉,一直听闻过这么新奇的事,却无缘见到。好容易有了机会,可看这时辰……
正矛盾着,只听当地随行差官窃语:“这次赶的是北村的翠巧姑娘。好似要赶回自己的家乡安葬。”
“是嘛?好好个大美人客死他乡,哎挺惨。”
宝公子听后,眼睛发热又开始犯病:“居然死的是个美人,我都没见就死了。这……这太可惜了。我要去瞧瞧,对着尸体哀悼几句,就瞧瞧哀悼下,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料想段子明也没那么快。
美人是美的,可还没有美到可以跟侯爷匹敌的地步。
阮宝玉下马,很克制地围美人只转了三圈,摸下巴叹气:“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坯子,虽然没我家侯爷好看,但也算难得。”
说完又开始绕那棺材打转,问赶尸的:“这个棺材是做什么用?”
赶尸的低头,答:“白天的时候,尸首就装棺材里,晚上再赶。”
宝公子“哦”一声,拿指头点尸首:“你一次赶五具尸首,却只有一付棺材?怎么最近死人很多吗?”
赶尸的还没出声,旁边随从已经回答:“回大人,咱这附近还有个铜矿,最近出了瘟疫,死了好些人,所以赶尸的就忙了。”
赶尸的也连忙补充:“挖矿的大多很穷,买不起棺材还乡,所以只能将就,白天找个荫凉的去处躲着太阳。”
阮宝玉又“哦”一声,这一次拿手直拍棺材,咧嘴:“这么大付棺材,若是藏银子,怕是能藏不少呢!”
赶尸的立刻慌了神,不不不的连说一气,抬手就去将棺材盖打开,要阮宝玉查验。
一旁随从也跟着说话:“大人,这人叫阮方,在这带赶尸也有年月了,人人都认得。前阵丢矿银的时候,段大人也验过他棺材,怕他有夹层,把棺材劈成八瓣来着。”
“劈成八瓣后没有?”
“禀大人,没有。”
嫌疑已经排尽,那叫阮方的身上一股恶臭,估计是尸气,阮宝玉终于受不住,起身上马,一边叹气:“同样是姓阮,咋做人的差别这么大呢,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好看,还长了一脸麻坑。”
阮方没听清他讲什么,侧身,赶尸首靠边,给他让道。
天际这时又飘起细雨。
永昌向来潮湿,泥土松软,阮宝玉催马远去,一路留下深深蹄印。
不多时矿洞已到,阮宝玉下马,指头勾勾,让带来的犯人上前,问:“你们是在哪里打劫的银子?”
犯人将手一指:“这里,这里……这里,矿洞附近的炼银作坊,全都抢了。”
“抢完之后呢?”
“之后官兵就来了,打起来了。”
“我问你抢来的银子呢?”
那人犯眨眨眼,想了半天,中气十足回答:“我不知道!”
阮宝玉绝倒:“抢了半天你连银子在哪都不知道,你是干吗来的!”
“当家的说了,抢的人只管抢,运银子的只管运银子,这叫……啥,对了,叫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