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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老大……。”敖辰寰一辈子都是他的老大,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从小就被尹秀晴收养,尹秀晴死后,一直是老大在照顾着他,小时,老大就曾说,谁敢欺负他弟弟,他就找人拼命,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所以,在敖少豫心目中,敖辰寰的地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敖辰寰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代替了父亲的角色,给了他父亲的精神慰藉与关怀。
所以,只要老大吩咐的事儿,他向来是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现在,他做了亏心事,就连是听着老大的声音,他都感觉手心浸出冷汗,背心发着麻,心口发着颤。
“即然如此,告诉我,你把尹婉怎么了?”
敖辰寰的声音带着威严,也蕴藏着滔天的愤怒,知兄莫如弟,敖少豫知道,这是老大妈怒的征兆,这辈子,他只做过两件事情对不起老大,第一次,是大哥在与人火拼前夕,抽中了生死签,他出卖了老大,最终,老大把那个对手杀死了,老大并没有怪他,只是生了他两天两夜的闷气,最后不计前嫌原谅了他,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当他哭泣着求老大原谅他时,老大抹干了他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抱着自己,轻声说:“我不会怪你,谁叫你是我弟弟呢,但是,下不为例。”
自从那次后,他就不敢再违背老大的意愿了,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老大心目中,他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这一次,他又触犯了老大,他以为老大肯放尹婉离开,就是彻底地放下这个女人,因为,老大曾对他说过,女人如衣服,即然是衣服,旧了就要换新的,所以,他才敢有胆子来劫人。
没想到,他又料错了,老大放尹婉自由,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了,唉,他敖少豫又撞在枪口上了。
“我,我……没把她怎么样啊!她就在船舱里,我让属下们把船开回来,老大,你等着。”
老大亲自出马,敖少豫只能将船开回来。
敖辰寰将汽艇停靠上了岸,纵身一跃,上了白色游轮的甲板,迈着长腿,一下一下踩踏着甲板。
敖少豫带着两排站得笔直的属下恭候在甲板两侧,凌厉的眸光往两排人影一扫,冷嗖嗖的视线收回,落定在了眼前战
战兢兢的男人脸上。
“老大!”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甩了过去,敖少豫脸一偏,嘴角歪咧,鼻孔流出了殷红的血汁。
一记揣了过去,揣到了肚子上,敖少豫整个身体扑跪在地,一手撑着甲板,一手捂着肚子,从他紫青的容颜可以看得出敖辰寰出手很重。
“老大,我,我错了。”
敖辰寰不顾他的求饶,继续在他身上挥着拳头,拳头如雨点一样捶打在他身上,脸上,肩上,腰上,敖少豫除了承受,求饶以外,根本不敢还一下手,身后的属下们眼睁睁地看着敖先生发怒,谁也不敢言语半句,空气里抽气声此起彼落。
敖少豫被打得鼻青脸肿,敖辰寰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才迈着步伐走进了船舱里。
船舱里,尹婉蹲在角落里,似一只惊吓的小白兔,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咬紧牙关,她喊:“敖少豫,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跟你拼了。”
可是,身后那道走向她的脚步声是如此坚定,她似乎丝毫都阻此不了。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在脚步声停驻在她身后之时,她随手捞了一个酒瓶子,回身便要笔直地捅向男人的胸膛,她要捅死这个臭男人,他害了少弦,把少弦推下了海,她要让他血债血还。
但,她挥出的手臂被人轻轻松松就扣住,轻轻一用力,手上的酒瓶子掉落地面,发出‘当’的声响,摔得粉碎。
扬起长长的睫毛,颤抖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张刚颜的俊逸,剑眉斜飞入鬓,浑身上下凝聚着一股阴戾。
“敖辰寰,是你,是你下令把少弦推下海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满满的痴情,瞳仁里的那张纤巧白净的小脸,纤长的眼睫毛覆盖在雪亮的瞳仁上,泛起了股动人的忧郁,樱桃小口不停地颤动着,与他对视的眸光有惊悚,有憎恨,让他胸口泛起了缕酸涩的痛楚。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死命将她的头按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不顾她的挣扎与叫骂。
就在这之前,他曾经发誓要放手,放她自由,让她与安少弦一起双飞双宿,然而,在见到她如一只惊吓的兔子一样,被吓得六神无主之时,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放她走,如果不放她走,至少,她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至少是安全的。
这一刻,他才深深领悟,少弦是如此软弱,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根本不可能给她幸福,而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只有他敖辰寰,当然,他这些想法有些自负,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尹婉这样惊魂未定。
“放开我,敖辰寰,放开……我。”‘我’字还没有出口,双眼一闭,一滴透明的泪水从她眼角滚落,热润的泪水烫痛了他的手指,敖辰寰立刻抱起她绕出了船舱,蓝风已经带着人马追了过来,敖少豫捧着被他打出血的额头,嘴角流出血,哭着喊:“老大,我错了,老大,呜呜。”
敖辰寰没有理会他,径自穿走过两排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走到前面去,在走下甲板之时,回头对蓝风冷冷地吩咐:“马上带人去找少弦,活要见了,死要见尸。”
“是,敖先生。”
敖辰寰将尹婉抱下了车,岸边早已有一辆湛蓝色小轿车等候,坐上了轿车,司机不敢询问半句,笔直将车开往了医院。
蓝风得到敖先生下令,带了一拔人去事发地点寻找安少弦,安少弦带尹婉离开,也不曾告知蔡心莲,所以,他失踪一事,蔡心莲自然不知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敖辰寰给蓝风的指令,蓝风带着的那拔人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有找到少弦的下落,但,始终不见尸首,这是证明他还活着的唯一一丝理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脸苍白的女人,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将检查报告呈递到敖先生手上。
敖辰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检查报告,各项指标显示正常,只除了有一点贫血外,女人的身体是没任何问题的。
眸光停留在了某一个页面上,指节落在了‘壬辰’已两个月的字符上。
‘阳性,壬辰’两个月,怀孕了,女人怀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刹那间,绝世的喜悦扩延至四肢百胲。
尹婉怀孕了,尹婉怀孕了,他好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尹婉终于怀孕了,可是,是他的孩子吗?
按时间推算,记得那一次,他从婚礼上把尹婉掳走时,刚好两个月,而那一次,他采取的强攻,当时,他是气疯了才会失去理智那样对待她,他跑去阻此她的婚礼没错,失去理智是因为看到尹婉肩胛骨的那枚红印,是安少弦留下来的,在他要她的前一天晚上,她应该与安少弦有了夫妻之实,所以,这个孩子是他的,还是安少弦的,恐怕只要天知道。
狠狠地将手中的检查报告揉成一团,将它扔进了废纸篓里。
幽伤的眸光凝望向病床上躺着透明玻璃人儿,她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许,正做着与安少弦双栖双飞的美梦,而她的梦里,一直就充当着毁了她幸福魔鬼刽子手。
尹婉,如果这个孩了了真是安少弦的,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迈起步子,举步维艰,感觉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落日如一位油尽灯枯的老人,正在散发着它最后的光与热,淡淡的余辉打照在他的脸孔上,让他俊美的轮廓看起来有一缕冷妄的色彩。
落日沉入地平线,黑暗过去又将是黎明,而他敖辰寰的黎明在哪里?
错一次,万劫不复!这就是他全部人生的真实写照!
迎着风,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想点燃,可是,铂金打火机拧了许多次也没有拧燃,被风吹灭了,灭了又点,点了又灭,最终还是把手上那支香烟点燃了。
也许他锲而不舍,终会提到尹婉的原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都怀上安少弦的孩子了,吸着香烟,吐着烟雾,敖辰寰静默地望着远方,太阳一寸寸地沉入地平线,稍过片刻,黑暗就会将唯一的一丝亮光吞噬,整个世界将一片黑暗,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到了世界的末日。
他的心中不再会有太阳,永远将会是黑暗的一片。
手机响了,在静谧的空气里响了许久,半晌,才迟疑地腾出一支手,从昵子大衣口袋中摸出。
“喂!”
“敖先生,我们已经打捞了两天两夜了,仍然不见三少的尸首。”
是蓝风焦急报备的声音。
“继续打捞,另外,派一拔人马沿海岸两边收寻。”
“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蓝风收搜海岸两边,以及带人马去大海里打捞,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儿。
如果他敖辰寰够自私,就该不去管安少弦的死活,可是,安少弦的命牵扯到尹婉的幸福,所以,他不能不管。
再则,安少弦与他也是今世的兄弟,不管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怒终管一个男人见爸爸,尽管从心里上来说,他一直不曾承认过那个父亲,因为,在他与母亲最困难的时候,父亲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永远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
那天下午,他站在医院走廊上许久许久,一直就维持着同一个站姿,静静地凝望着西边的落日,表情木然,如一尊雕塑。
冷峻颀长的身形看起来是那么萧肃与凄凉!
苍凉的身影让人心疼!
当夕阳的最后余辉不见,整个大地被黑暗吞噬,走廊上的路灯亮了,周围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起来,斑斑澜影在他俊逸的脸孔上闪来闪去,脚下的烟蒂已经是一大堆了,手指尖的最后一根烟蒂燃烧烬尽,将它扔到了脚边,抬脚拧灭。
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辟里叭啦砸东西的声音。
两名护士闻声赶紧穿过了走廊跑进了病房,紧急着,病房里传出护士小姐们唯唯诺诺的声音:“尹小姐,你不要激动,你才刚醒过来。”
尹婉醒了在发脾气,脾气还真是大,摔东西的声音惊动了这条走廊上所有病房里的病人,有几个都探出脖子,用着惊诧的眸光望向声音传出的病房。
“尹小姐,你不要这样,你怀孕了,情绪不能这样激动的。”
“是的,尹小姐,孩子才刚两个月,胎不是很稳,如果你情绪波动这样大,很有可能会流掉的。”
护士小姐这样说,果然房间里就不见响动传出了。
敖辰寰唇边勾出一抹浅笑,还真是宝贝她与安少弦的孩子啊!听到护士小姐说情绪波动大,会流掉孩子,她立马就不闹了。
敖辰寰一步一步地穿越着走廊,走廊那么一丁点大,可是,他却感觉自己将近走了一个世纪之久的时间。
高大挺拔的身形渐渐消失在了走廊间。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公司,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下班了,四处乌漆抹黑的。
将车开往了车库,扯出车钥匙,直接就乘坐电梯上了楼。
打开办公室,也没开冷气,拉亮了灯就开始伏在了办公桌上看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