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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吉利加上不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足以将她彻底打入冷宫。即便她人再美、手脚再勤快,也改变不了这些自私自利的长辈的贪得无厌。
她不能承认,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走。走到老太太跟前,她冷声说道:“听到没,李家说沈家是苦海。”
老太太岿然不动:“她如何说与我无关,沈家如何,世人自有公道。”
宜悠向来知道老太太聪慧,她知道何时做什么事,是于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此刻明显李家针对他们娘俩,老太太自不会去做那出头鸟。
“春生过得如何,自有我来决定。我不舒坦,他也别想舒坦,穆大哥在越京可是认识些人”
说完宜悠转过背,看都不看她一眼。
“二丫你挡在门口作何,快让我们进屋看看芸娘。”
李家人面露急切,牛车栓在最门口,李族长直直的望着院子中的箱笼,似乎在丈量着牛车上能放下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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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脸色阴沉,由沈福祥走着上前:“亲家也来了。”
“你们怎么也在这。”
见老太太往后退,宜悠小声说道:“春生。”配上那抹邪恶中带着狠戾的笑容,直把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孙子还捏在宜悠手里,只要她忍一忍,将来春生有了功名去了官家小姐,自有办法捏死这起子小人。
“自然是来看芸娘,你们李家怎么也来了。当年说她不吉利,连一点布头的嫁妆都没给,直接将她赶到我们沈家。这十几年,就连二丫和长生过满月,你们也跟聋哑似得,没有一个人来这边看。”
“亲家莫非是烧糊涂了?”
李老太太对着宜悠谄媚,但能狠得下心对待女儿,她岂是良善之辈。
当即她反唇相讥:“芸娘如今已与你家并无瓜葛,再说沈老夫人你,都中风的人还不乖乖躺在炕上养着,整日折腾儿孙。”
听到有人说他娘,沈福祥不干了:“你们李家这是说何话,我娘说得又没错。当年沈家送去的聘礼,李家可是全数收下。”
宜悠默默的退出来,若是对他们娘仨,沈福祥有对老太太一半的回护之心,如今四合院中的男主人必然会是他。可惜此人,永远都被孝道的枷锁囚禁着,几十年下来他所思所想早已异于常人,压根就说不动。
“原来是这样,这李芸娘当真够可怜。”
“是啊,在娘家爹娘不疼,好不容易嫁个人家,却是从一个火坑迈入另一个火坑。”
听着众人的愤愤不平,宜悠勾起唇角。只要李家与沈家对上,露出本来面目,他们一家便成了那最为可怜的。若是一开始她便如此揭穿,多数人定是不信。可如今他们掐在一处,不用她言明自会有人想到那处去。
听着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她心中那点离别感伤终于彻底掩盖起来。沈老太太名声早已毁了,如今她将李老太太拉下水。这两家堵心的人,最终却是因为各自的贪婪,于此时此地全数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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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声音震颤着房檐上的冰雪,一滴雪花飘下,打在宜悠面颊上,常逸之的迎亲队伍终于如期到来。
高头大马上的他走近时,就见到两位老太太在四合院门前争个面红耳赤。若不是有人拉着,两人怕是要立时打在一处。勒住缰绳放缓速度,他瞅瞅街道两边。
大红的喜字和红灯笼,他没走错门,这当真是芸娘家。那前面的人,向来就是闹事的。虽然他认出了沈老夫人,可却并不想理会。朝边上明远打个眼色,后面跟着来抢亲的五州斋伙计立刻跟上来。
“新郎官来了,大家都让一让。”
装作浑然不知,几个彪形大汉组成一堵人肉墙,快速将这边清场。舞狮的队伍跟过来,震天的锣鼓声掩盖了沈、李两家的争吵。
常爷自越京请来的舞狮团,自然比云州本地的更为精彩。繁多的花样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这才记起来,今个儿是来办喜事。新娘先婆家和娘家,两家子人一个来砸场子,一个来打秋风,当真为人所不齿。
没人再理会俩老太太的可怜姿态,众人上前,吆喝着热闹起来。
外面锣鼓喧天,宜悠终于进了屋。李氏已然梳妆完毕,常逸之早已送来全套芳华斋的脂粉,再由巧手的梳妆妈妈涂上去,她有些松弛的肌肤变得如小姑娘一般。
整日呆在蒸房内,不见阳光又有水汽滋润着,李氏一天比一天好看。如今上妆后,那模样着实让宜悠一阵眩晕。
而后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着炕沿坐下,闭上眼直接晕了过去。
“二丫。”
新房内一阵兵荒马乱,而外面五州斋的壮汉子早已在赶人时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如今虽然街坊四邻都堵在门口,临时充当抢亲的队伍,却终究抵挡不住这些人。
常逸之用绝对的实力,以云县历史上最快的速度冲出重围。而后门口的文考,自然难不住自幼饱读诗书的他。
刚想进去,他就听里面传来惊呼:“有人晕倒了。”
当即他冲进去,看到炕上趴着的李氏时着实吃了一惊。想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到了大喜的日子,别是芸娘出了什么事。
“刘妈妈,快去请郎中。”
最初的慌乱后,李氏恢复正常。她成亲虽然重要,但闺女也很重要,再者这两出也丝毫不冲突。这么多的人手,留几个照看闺女就是。
吩咐完刘妈妈,扭头她正与常逸之的视线撞到一处。听芸娘声音中气十足,常逸之心刚放松下来,就见到上完妆的她。怎么会这么美,他心中涌出浓浓的不可置信。
再往炕上一瞅,二丫全须全好的闭眼躺在那,并没有代理芸娘。疑惑过后他心中更是喜悦,虽然初见时芸娘很普通,几次见面她也只是端庄娴雅,可他并不排斥自己的夫人更好看些。
“你已经来了,二丫晕倒了,我得守着她醒过来。”
听声音确实是本人无疑,常逸之走南闯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会他也冷静下来。
“那是自然,我粗通医理,先给她看看?”
“好。”
李氏满口答应下来,就见常逸之朝她腰间看去。她有些疑惑,瞅瞅自己腰上,腰带、帕子、喜服,没有什么特别之物。
“帕子借我一用。”
她忙递过去,就见常逸之将帕子搭在闺女右手手腕上。
“你也不用避嫌,咱们云州没那么多规矩。”
常逸之冲她安抚的笑笑:“无妨,这不碍事。”
虽然芸娘不在乎,可如今穆然不在家,他更是要重视流言蜚语。云县本地人自是无妨,可他在越京吃过这方面的亏,吃一堑长一智。
边上的梳头妈妈和陪嫁妈妈纷纷夸赞起来,直言常爷心细,人又正派。这些妇人平素无事最爱说东家长西家短,随着李氏成亲,这事也一道传了出去。
到后来有人说宜悠与常爷同居一个屋檐下,母女俩跟一个男人云云时,这些妈妈们的话却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问诊如此光明正大之事常爷都垫个帕子,这般正人君子,岂会做那些为人所不齿之事。
当然这是后话,却说此时常爷搭在宜悠脉博上,凝神后他眉头舒展开:“应当是有喜了,才半个月听不大出来。”
“这样,她为何会晕倒,可是身子骨不好?”
“今日受惊太过,这两日又心绪波动大。”
李氏长舒一口气,闺女没事就好,而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有喜了?”
“确实是,我自幼便看《伤寒杂病论》,中医四百方也背的很熟。以我这粗浅的医理,应该可以确定她这是有喜。”
常爷话说的谦虚,李氏却是彻底放下心。因为她认识的云县郎中,都不一定能背下最基础的中医四百方。
这会宜悠也终于醒过来,穆然连日换着花样给她补身体,她底子并不差。坐在炕上,她抚摸着自己腹部:“当真有了?”
“确实,大概半个月,单看脉搏很难看出来。”
半个月,那就是镜子那一次,宜悠红了脸。没想到穆然没骗她,那般虽然有些羞人,却当真是容易怀上。再摸着肚子,她仿佛感觉到了那里的跳动。顿时因为穆然走而空空荡荡的心填满,这段时日有孩子陪着她。
唇角慢慢向上弯起,前世她有孕时那般厌恶,唯恐其挡了自己享乐。如今到此刻,她却是满心希望小宝宝一天天长大,然后穆然回来,他们一同迎接儿女的降生。单是想着,她就觉得那定是一件极为幸福之事。
“穆大哥如今应该还没到云州,娘,我们叫人告诉他可好?”
李氏看向常逸之,后者立刻唤来一名伙计,随手提笔叫他去云州:“记得亲自教于穆县尉手中,一定要让他知晓。”
“多谢常爷。”
“这般见外做甚。”
宜悠坐在炕上,面上全是笑容:“过几个时辰才能叫常叔,如今我还得有点分寸,不然叫妈妈们看到肯定得笑话。”
周 围一圈婆子也打趣起来,直道今日是双喜临门。有那泼点的,甚至盯着李氏说,指不定过些时日就是三喜临门。其中隐含的寓意让李氏红了脸,常逸之脸也通红,不 过他却是高兴的。芸娘如今才三十出头,他的两个孩儿都折在常家,如今脱离那一家,或许有生之年他还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儿。
“时辰差不多了,娘,碧桃和刘妈妈留下来,你先忙自己的事。”
宜悠晕倒的时辰并不长,这会正好赶上吉时。拿起炕上的红盖头,她亲自给李氏盖上,然后将大红绸带交到她手中。
因着不能下炕,她只能尽量坐直了,面对常逸之:“常叔,我娘头三十年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你要好生对她。我住得如此近,若是哪天她受欺负,我定会护着她。”
常逸之点头:“往后的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她一定平安喜乐。”
他没有再说过多的话语,一句平安喜乐,足以证明自己此刻的决心。牵着大红绸缎另一端,常逸之想着方才进来时芸娘那艳若桃李的面颊。她是一普通妇人时,那坚强的姿态就让他心动不已。如今又加上这幅绝色样貌,突然让他心中有些不安。芸娘太好了,他定要好生对待。
鞭炮声响起,常逸之亲手将芸娘送上花轿。环视一周,他看向人群中胡子拉碴、失魂落魄的男人。他穿着穆然的棉袍,正是芸娘的前夫。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常逸之微微颔首,风光霁月的一笑。感谢你的不不识货,也感激你的不珍惜,我才能拥有芸娘这般好的夫人。翻身上马,他低头对明远轻声吩咐。
后者站在门槛上,拍拍手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个是我们掌柜大喜的日子。掌柜说了,凡是来五谷斋和五州斋买任何东西,不限数量,一概九折。原本十文钱的米,现在只需要九文钱,天黑打烊前都作数,大家可尽数前去。”
站着的众人沸腾了,不限数量。他们可以把一年吃得米都买来,反正放在米缸中也不会坏。还有那五州斋,稀奇古怪的玩意从来没断过。价钱那般高,如今省去十分之一,这得省多少钱。不趁此时去尝尝鲜,错过了还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
随着迎亲队伍走远的,正是围在四合院门口人群。沈家和李家顿在原地,他们本想在迎亲时趁着人多说道说道。
尤其是李家,李族长站在门口:“娘,常逸之那般有钱。这会咱们要是不说清楚,日后再来找芸娘时,她就是随意打发咱们,也没人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