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许天赐心里却隐隐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陈三郎说的这样。上一次在林子里,陈三郎的箩筐上都是血迹,可以想像下手的人心有多狠,只怕连装成盗匪喊话的功夫都不肯费,就直接动了手。陈三郎的心口处的刀伤那麽深,人都快死了,还被弄到了离正道那麽远的地方。
动手的人,分明就是一丝活路都不想给三郎留。
许天赐愁眉不展的想著,陈三郎只不过是一个养蚕郎,若是没有得罪过人,怎麽就会惹上这样的杀身之祸?
他想著想著,就越发的头疼了起来,门後却突然响起了细小的坷垃声,许天赐警觉的跳下了床去,门却已经被推开了,一只气急败坏的狐狸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许天赐张大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叫道,‘舅舅。’
那只狐狸正在那里狼狈不堪的喘著气,看到了他,终於露出了一副安心的模样,问道,‘天赐,你没被怎麽样吧?’
许天赐靠了过去,红著脸,很不好意思的说,‘三郎他对我很好。’
那只狐狸不耐烦的翻了翻眼睛,说,‘我说的是那个养蚕的麽?我说的是咱们家里面谁都不敢罪的那位老人家好不好!’
许天赐脸上烫得跟火烧过了似的,小心的看了小舅舅一眼,小声的说,‘没。。。。。。没怎麽样。’
那只狐狸凑了过来,仔细的端详著他,上看下看了半天,嘀咕道,‘气色倒真是好多了。。。。。。’
一边说话一边又伸出爪子去按他的肚子,许天赐忍不住唉呦了一声,那只狐狸狐疑的看著他,说,‘你的气怎麽。。。。。。’
许天赐不敢看对方,就很郁闷的把头埋得低低的,说,‘舅公说你总是在外面拈花惹草,要治治你的毛病,所以把你的半条命给了我。。。。。。’
那只狐狸不听倒好,一听气得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连声反问道,‘你胡说的吧?就为了这个?真的就是为了这个麽?不是因为我没把你看好麽?’
许天赐点了点头,然後用尾巴遮住了脑袋,小声的问说,‘舅舅,舅公说还不回去了,是真的吗?’
那只狐狸立刻大骂道,‘废话,当然还不回来了,你以为借了件衣裳啊,说还就还?’
许天赐也很郁闷,心想,我明明说了不要,他突然就把手伸了过来,我哪儿知道啊。
但还是委委屈屈的说道,‘我对不住你,害你如今化不出人身来,不能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那只狐狸气得半死,活了这麽久,见过赔不是的,没见过这麽赔不是的,就磨了磨牙,许天赐的脑袋垂得越发低了,一副很沮丧的样子。那只狐狸看著许天赐,愣了好一会儿的神儿,突然觉得很泄气,在心里狠狠的叹了口气,终於悻悻的说道,‘算了,肥水不留外人田,给你总好过给天官天香他们。’
许天赐偷偷的看了小舅舅一眼,说,‘舅舅,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那只狐狸翻著眼睛,没好气的说,‘讲!’
许天赐蹭了过去,认真的把林子里出事那天的情形和舅公的话讲给了小舅舅听,然後又说,‘三郎说他没得罪过什麽人,可他一个养蚕的,若是没得罪人,又怎麽会惹上这样的祸事?’
那只狐狸来回的瞟著他,看得他四只爪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尾巴也不敢再乱动,浑身僵硬得跟石头似的。那只狐狸盯住了他的眼睛,终於慢悠悠的开了口,说道,‘’三郎‘?天赐,你叫得很亲热麽?’
许天赐呆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他人很好。。。。。。’
那只狐狸暗暗的叹气,心想,这世上的好人多了去了,你偏偏跟这一个掂不清。又想,这个姓陈的也真是倒霉,你糊里糊涂强上了他也就算了,可你居然还阴魂不散,天天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唉,这真是。。。
那只狐狸咳嗽了两声,说,‘他可能没骗你,我先前就打听过了,这个陈家三郎,倒真是个好人,从不惹事生非的。也许是家仇呢,你再问问他?’
许天赐咦了一声,说,‘三郎他有个妹妹!’
说完,就把当初他在门前听了那老婆婆的话又大致的给小舅舅学了一遍,然後才说,‘三郎小时候生病,他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就把他妹妹卖去了张家。’
小舅舅沈吟半晌,说,‘这件事我再去打听打听,你也多从他这里多打问打问。’
许天赐点了点头,又问,‘小舅舅,你如今住在哪里?’
小舅舅一听这话就臭著脸骂他,‘你问这个做什麽?’
许天赐眨了眨眼,说,‘去看你。’
小舅舅一张脸顿时僵在了那里,半天才说,‘你可别来了,好好的看著他,别再出什麽事了。我也不能老守著你。’
许天赐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舅舅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他,说,‘这个是瞌睡粉,吹到人脸上,能让人昏沈欲睡。’
许天赐接了过来,突然觉得奇怪,就偷偷的瞄著小舅舅,犹犹豫豫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和那些姑娘都是两厢情愿的麽?’
小舅舅愣了一下,突然伸爪狠狠的打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废话,我这麽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哪个姑娘不爱我?可你以为那些下人都是聋子啊!当然要使些手段!’
许天赐不情愿的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然後小心的把那纸包藏好,才又小声嘟囔道,‘可你对我一点儿都不体贴。’
小舅舅翻著眼睛,说,‘我干吗非得体贴你?你是姑娘麽?再说了,你还是我亲外甥呢!好好看著你的三郎罢,我走了!’
说完,就又从打开了一条缝的门里钻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许天赐折腾了这半天,的确也是累了,就仍旧上了床,缩成了一团,用尾巴盖住了脸,就入睡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有人进了屋,就睁开眼,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进来的人不是别个,正是一脸疲倦的陈三郎,许天赐迷迷糊糊的问道,‘什麽时候了?’
陈三郎看了他一阵儿,坐到了床边,许天赐心里奇怪,也睁大眼睛努力的看著陈三郎,陈三郎微微一笑,从身後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是一张树皮,树皮内侧密密匝匝的布满了细小的卵,许天赐呆了好一阵儿,突然明白了过来,说,‘是野蚕种!?’
陈三郎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许天赐看了陈三郎好久。这个人,就为了这个,不眠不休的,到底图什麽?他知道陈三郎不爱财,也并不贪心,可这麽辛苦,只能是为了从张家赎回那个女孩儿。
许天赐突然说,‘三郎,你要用银子,只要和我说就好。’
陈三郎皱了一下眉,冲他摇摇手,然後把那张树皮视若珍宝一般,就藏在枕边。
许天赐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便有些懊悔。
陈三郎也没解衣裳,就那样躺下了,许天赐没想到这个人会来这间屋睡,但看这个人的举止,心里又觉得糊涂。他犹豫了一下,就轻轻的靠了过去,毛茸茸的尾巴扫了一下陈三郎的脸颊,陈三郎笑了一下,把他的尾巴拨开了。
许天赐终於放下心来,亲亲热热的凑了过去,顺势把脑袋也靠在了陈三郎的後背上,闭著眼继续会周公去了。只是这一觉却实在觉得短,仿佛刚有了些睡意,就听到鸡叫,陈三郎便起了身,却轻手轻脚的,并不惊动他。
陈三郎一个人起来,便又去了蚕房。
结茧之後,这个人通共也没闲上几日,便又要准备著收了。陈三郎这一开始忙,整个人就算是住在了蚕房里。许天赐不明白陈三郎为什麽赶得这麽紧,这一次出春蚕,必然是孙家著人来收,赶得再早,去的都是一个集。
茧结在那里,又没有长脚,也不会乱跑,慢慢做不好麽,何苦要白天黑夜的赶?
不过陈三郎摘茧时,他还是想去帮忙,幸好粘连著结茧架的蚕丝并不是很难除,他都不必化出人身来,只要小心一些便做得来了。他一心要帮陈三郎,做得也十分认真,有时陈三郎停下了手中的活,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都不自知。
等把茧都收完之後,陈三郎便坐在窗下,一个个的把那些亮白的蚕茧挑了出来,对著光亮转著看。到了最後,勉强的挑出了几个,都是又白又大,丝又细密的好茧。许天赐看了又看,扒著陈三郎的膝盖,狐疑的说,‘你之前卖的秋蚕就是这麽来的?’他又一想,不对,那桑园也是孙家的,三郎不要去担桑叶下山麽?若是如此,这个人哪怕只是多养了半张纸的蚕,孙家又怎麽会不晓得?
陈三郎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却并不回答他的话,许天赐撇了撇嘴,躺倒在那几个蚕茧旁边,肚皮朝天,滚来滚去,阳光从窗外落进来,刚好洒了他满身。
许天赐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而陈三郎,就站在那片金光之中,看著他,脸上的神情却是看不清楚的。
许天赐闭上眼,轻声的叫道,‘三郎。’
陈三郎似乎是停了下来,望著他,许天赐被那暖融融的阳光晒得浑身发烫,不知怎麽得,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许天赐的声音小得很蚊子叫似的,问道,‘三郎,我可以化出人身来了,我。。。。。。我能不能,变成|人的样子留在这里?’
周围静了好一阵儿,许天赐害怕的睁开了眼,他知道三郎不能开口,可他还是想要个回答。他努力的看著那一片金光里的陈三郎,想要分辨出这个人的神情究竟是怎麽样的,想要这个人点一点头,对他笑一下。
陈三郎的肩膀抖了一下,突然垂下了头去,许天赐的心猛的往下一垂,他觉得非常的後悔,可不知道为什麽,也觉得很伤心,伤心得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许天赐飞快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朝外跑去。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身後传来结茧架哗啦啦摔在地上的声音,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但又好像不是,他犹豫了一下,想回头去看,但已经被人捉住了尾巴提了起来。许天赐的心仿佛拧成了一团,他忍不住害怕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就好像止不住了似的。
他从来没有这麽恨过自己只是一只狐狸。
泪眼蒙胧中,他看到陈三郎小心的关紧了门,然後才把他放了下来。这个人的神情很古怪,似乎在强忍著笑似的,他被抓著尾巴倒提了半天,原本就很害怕,又倍感羞辱,陈三郎一松手,他四脚刚著地,就忍不住张口咬了这人的手一下,可咬完却又後悔不已,就慌忙的松开了嘴。
陈三郎被他咬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好像要发火,却还是轻轻的抚摸著他的头,一直都没停。许天赐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抽抽搭搭的说道,‘我是狐狸,是狐仙!不是你养的狗,你不许摸我!’
陈三郎忍不住笑了一下,却马上又板正了脸,还是轻轻的摸著他的脑袋,许天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怨气很大的说,‘我是说真的,不许再摸我,不然我还要咬你!’
陈三郎愣了一下,紧紧的抿住了嘴唇,但却松开了手。
虽然是许天赐自己叫他松手的,但是这个人真的松了手,他又觉得很失落,好像心被掏空了似的。
陈三郎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