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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分娩必须承担的痛楚,这一刻,她总算体会到了母亲是何其伟大!
“娘娘,皇上就在外面,他还是在乎您的,您一定要撑下去……”耳边是凝梅焦急惶恐的声音,口中的软木已被咬得变形,却丝毫无法减轻一丁点的痛楚。
在乎么?他不过是想要看到她痛苦的样子罢了!
“皇后娘娘,您的骨盆狭小,胎儿的位置不正,又有大出血的前兆,恐怕……”一个年长的嬷嬷满是无奈的看着犹在苦苦挣扎的女人。
慕流裳艰难的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慈祥温和的面孔,她认得,这是皇上幼时的乳娘苏嬷嬷,也是宫中最好的接生嬷嬷。
她吐出口里的软木,本能的抓住那双沾着她的鲜血的手,颤抖的恳求道:“求你,一定……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可以……开腹……”
“不……娘娘,不可以……”洛凝梅一把推开苏嬷嬷,哭着跪在床边,“娘娘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
慕流裳不理会她,只是用眼神示意苏嬷嬷动手,她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即便是顺产,也活不了多少时日,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形,能保住孩子,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苏嬷嬷轻叹了口气,命人将床边跪着的丫头拖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不停重复着:“娘娘用力,奴婢会尽力帮您……”
开腹并非不可以,但那对母体来说,是致命的伤害,皇上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她很清楚他的心思。
情形危急下,保大不保小。
对上她鼓励的眼神,慕流裳感激的弯了弯唇角,积聚着体内仅剩的力气,憋住最后一口气,努力冲送着腹中的孩子出宫颈口……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响彻整个冰泉宫,卧室外的男人双手紧握成拳,一双幽深似古井的眼眸里泛着令人畏惧的寒芒,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卧室的门一点点开启。
一脸疲倦的苏嬷嬷抱着个襁褓走了出来,不无惋惜的说:“奴婢尽力了,可还是没能保住……”
欧阳忆潇微凉的目光扫了眼她手中的襁褓,里面裹着的是一个脸色发黑的——死胎。
他眸色转黯,沉声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拿去处理了,莫要让人看到。”
小印子应声接过苏嬷嬷手中的襁褓,躬身退了出去。
“嬷嬷辛苦了,这便回去休息吧。”他的声音转柔,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
苏嬷嬷微欠了欠身,迟疑了片刻,才又开口道:“皇后娘娘昏睡过去了,怕是醒来后会难以接受,望皇上能好生安抚一下。”
欧阳忆潇沉默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去后,优雅的薄唇淡淡的吐出一句残忍的话语:“除了洛凝梅,这里每一个宫人,杀无赦!”
“是!”冷凝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回应,凉风袭过,窗外似有黑影闪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欧阳忆潇转身步入卧室,屋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让他本就蹙着的眉宇拧得更深。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女人了无生息的躺在凌乱的凤床之上,有些破旧的被衾上布满了脏污的血迹,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却红艳的逼人,那是鲜血染就的颜色。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拂开她额上被冷汗打湿的碎发,然手指却僵硬如铁。
视线触及她瘦削苍白的小脸,却见那长长的羽睫在微微颤动,似要转醒。
他即刻收了手,眸色渐转凉寒,“醒了?”他的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仿若面对的是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慕流裳缓缓睁开眼,整个人仿若是被抽空了般难受,紧咬着下唇,她努力撑起疲惫的身体,乞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孩子……我的孩子……”
“死了!”欧阳忆潇侧身而立,避开她那让他烦躁的眼神。
“什么?”慕流裳不置信的睁大双眼,滚烫的泪珠溢出眼角,“你……杀了他……”
“没有,你生下的是个死胎!”欧阳忆潇平静的道出残忍的事实。
“你胡说……”慕流裳止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殷红的血水从她口中喷薄而出,让一贯冷静沉稳的帝王心惊不已,他刚一走近床边,便被一双冰冷无温的小手扯住了衣袖,“我怀了他那么久,我能感应到他很健康……他不可能死的,不可能,是你……是你杀了他,你还我的孩子……欧阳忆潇,你把孩子还给我……”
她的歇斯底里彻底激怒了本就心情不佳的男人,他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臂腕,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颌,怒吼道:“是又怎么样?朕真的很后悔没有早一点拿掉他,那样就不必费心的替你收拾残局了!”
他出口的话语吞没了慕流裳所有的希望,强撑的意志之弦轰然倒塌,就只是绝望而无助的盯着那张满是怒意的俊颜,喃喃自语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欧阳忆潇一把甩开她,理了理被她弄皱的衣袖,忍不住嘲讽道:“你还真是病的不轻,那便继续在这里好生养着,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朕再放你出去!”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冰泉宫。
被重新甩落在床上的慕流裳冲着他消失的地方凄凉的笑了起来,这个让她痴恋多年的男人,却在一夕之间摧毁了她唯一存活下去的信念……
“此女生来不祥,克夫克子,拖累父母亲人,未免惹祸上身,应尽早弃之。”这是她陪娘亲进香时偶然听到的。
那时她年纪尚幼,只当是方丈的戏言,还天真的问娘亲是否真的会遗弃她。
娘亲只是笑着将她揽进怀里,宠溺的说她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自是舍不得。
可当娘亲和嫂嫂相继因她而死时,她不得不相信那个让她惶恐的卦象。
她不祥,所以她永远都不会得到幸福,她的夫君会被她所克,她的孩子会因她而死,那么如果她死了,那些还未发生的灾难是不是也会随之消失呢?以命相换
“娘娘,该喝药了。”洛凝梅端着药碗走到床边,满是哀求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慕流裳靠坐在床上,目光依旧不离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件未完工的小衣服,如这般大小的衣物她做了很多件,可如今,统统都用不到了。
泪水再次不可抑制的溢出眼睑,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尽,却不想此刻还是会泛滥决堤。
“让门外的守卫传消息给云贵妃,就说本宫要见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她伸手接过那碗散发着浓重气味的汤药。
“奴婢这就去。”洛凝梅开心的应道,只要主子肯喝药,要她做什么都行。
“等等……”慕流裳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从枕下拿出一张折着的字条递给她,“让人将这个交予云贵妃,另外,帮本宫找些胭脂水粉来。”
洛凝梅点了点头,将字条收入袖中,便一刻也不耽搁的走了出去。
待卧室的门关上后,慕流裳掀开锦被,慢慢挪身下床,缓步走到梳妆台处坐下。
透过铜镜,看到的是一张肤色黯淡,眼窝深陷的憔悴病容。
自那日诞下死胎后,她已缠绵病榻一个多月,竟是不知,自己已变得如此丑陋不堪了。
不知那个与她有着同样容貌的妹妹,见了自己这副样子,会作何感想?
倾云宫中,慕流云在看过慕流裳让人带给她的字条时,脸色蓦地大变,纤细的手指狠狠的蹂躏着那张已经褶皱不堪的字条。
她一扫往常温婉可人的形象,对贴身侍婢冷声吩咐道:“去让厨房做几道精致的点心,稍后本宫要去冰泉宫看望皇后。”
说完,她便起身去了卧室,在橱柜里翻找起来。
不稍一会儿,便寻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皆是些有着不同标记的白瓷药瓶。
她拿过其中最小的一瓶握于掌心,原本清丽的眸子里闪过阴霾之色,慕流裳,她的“好姐姐”,她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女人居然会跟她要这样东西……
“娘娘,云贵妃来了。”
听到这声通禀,慕流裳并未回头,依旧对着铜镜细细勾画着眉眼,淡淡的开口:“让她进来。”
慕流云吩咐随身跟着的婢女在外守着,便独自进了寝殿。
她刚一踏入卧室,立刻被那股浓重的药味刺激的呼吸不畅起来,“数月不见,姐姐竟成了个药罐子。”她不无讽刺的说。
慕流裳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冷睨着那个只比她小一炷香时间的孪生妹妹,“本宫不与你废话,唤你来,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慕流云不由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兀自不屑道:“不知姐姐身上,可还有值得妹妹交换的东西?”
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慕流裳只是随手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一本册子丢向她。
慕流云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打开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立刻石化,“娘亲果然偏心,她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女儿!”
“是你自己执迷不悟……”慕流裳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角,“娘亲虽是苗域中人,但自幼讨厌蛊术,而你却偷了她的秘传蛊书,偷偷研习,要她如何不防你?”
“所以,我修习蛊术,她便传你解蛊之术,我炼制毒药,她便教你疗毒之法,就是为了让你永远凌驾于我之上,对么?!”慕流云攥紧了手中的册子,眸中闪烁着骇人的寒芒,那是母亲的亲笔手札,上面一字一句记载的都是解蛊疗毒之术。
慕流裳撇开眼眸,语气依旧淡漠,“蛊能害人,亦可伤己,娘亲只是不想你愈陷愈深,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只想与你交换一样东西。”
“什么?”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不甘,慕流云眸光阴沉的看着她。
“你的身份!”慕流裳轻轻道出自己的条件。
“你做梦!”慕流云已是忍无可忍,怒声道:“在他的眼中,你已是个肮脏不堪的女人,你凭什么要本宫替你承受那样的恶名?!”
“我肮胀不堪?”慕流裳转眸,冷笑的看着她,“慕流云,有些事,我不想去追究,你是因为我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愿意用我一生的幸福,甚至是我的生命去补偿你,但你不该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你怎么下的了手?”
“那个孽种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休要给我乱加罪名!”
慕流云出口反驳,然话音刚落,迎面便飞来一物,她本能的躲开,待它落地后,方看清,那竟是件未完工的小衣服,她心中骇然,面上却依旧盛气凌人。
“你很聪明,居然想到在针线上动手脚,这无色无味的剧毒,宫中除了你之外,没人配的出来!你还想否认么?!”慕流裳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恨意,继续说道:“可你忘了,我自幼体弱,曾服过上百种草药,对很多毒药都有一定的抗性,你下的毒只能刺激我早产,却伤不了我的性命!”
“既是如此,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为那个孽种报仇,就去找皇上,是他一心不想要那个孽种活,本宫不过是想为他分忧罢了!”慕流云一步步逼近她,笑的愈发张狂,“但现在看来,本宫倒是有些多事了,皇上原来早有准备。”
慕流裳心里一阵刺痛,她的话何其伤人,但不可否认,那却是事实。
闭上眼,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睁开时,眸光已恢复了清明,“本宫自会去找他,但本宫需要你的身份,若是刚刚那样东西不够份量,再加上本宫的命,如何?”
“以我的身份见他?”慕流云走到桌边坐下,警惕的问道:“你意欲何为?”
“不过是想了一桩心愿罢了,只需一夜,你所有的秘密都会跟着我一同消失在这个世间,如此,你还要犹豫么?”慕流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果见她眼中闪现一抹异样的光芒。
慕流云秀眉微挑,心下已妥协,但见眼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