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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了片刻,阿沙敢钵粗声说道:“那就这样,你今夜多派一些人出去,暗探不成,我们就强攻,无论如何也要将水源夺回来!”
塔海张口欲反对,但看到阿沙敢钵不容更改的眼神就又改变了主意,无奈的说道:“末将遵命!”
当夜,被围的西夏军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偏师去夺回水源,可是结果却被蒙古兵伏击,损失大半,残余部众逃回军堡的时候让西夏全军上下大为震动,不少将领坚守的信心开始动摇,撤退成为不少将领的共识。
三日后,因为水的极度缺乏,万般无奈的阿沙敢钵只好同意手下撤退的建议,将残存的十四万人分成四支部队,以一支部队佯攻蒙古人为掩护,其余三支部队借着夜色离开贺兰军堡,消失在群山中。
塔海是从东南面下山的,这边的蒙古人似乎不多,所以这支西夏军队的进攻颇为顺利,对他们突围预备不足的蒙古人并没有阻挡住他们,使得他们顺利的冲出包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但人数最多的阿沙敢钵队,就没这么幸运了,原本东边是探明蒙古人最少的地方,故而阿沙敢钵选择这里做为自己一方的突围地点,前边阶段确实很顺利,他们一连突破了蒙古三个千人营,顺利的到达山下。
可是就在他们刚到达山下的同时,数也数不清的火把在前方突然亮起来,原本一片漆黑的大地大放光明,如同白昼,清晰无比的将这群西夏人惊讶害怕的表情映照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被包围了。
没给这群西夏人太多的思考时间,隆隆的马蹄声就在夜空中响彻起来,铺天盖地的箭雨犹如蜂群一样的飞向他们,措手不及的西夏兵纷纷倒地,不到片刻,前队就损失了大半!
阿沙敢钵惊怒交集,大声喝令道:“弓箭手还击!”
西夏弓箭手马上弯弓上箭,在上司的命令声中对着正冲过来的蒙古骑兵射去,弓弦狂震,一批蒙古骑兵刚一露头就被连人带马的射下来,落入同伴战友的马蹄下。
后续的蒙古骑兵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继续策马向西夏兵冲去,呼吸之间就和西夏兵又拉近了不少距离,面对西夏兵又一轮的弓箭,义无返顾的冲了过去。
因为蒙古骑兵冲锋的队形摆的很开,所以西夏弓箭兵的箭雨虽然不间断的射来,但却不能对蒙古骑兵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很快,西夏兵就直接面对了蒙古骑兵的冲锋。
长矛手此刻很自然的接替了弓箭手的位置,手上的长矛扬起,组成一片钢铁荆棘迎向这群蒙古骑兵。
为数众多的蒙古骑兵被这片枪林刺的人仰马翻,但他们强大的冲击力同样给予了这群西夏人巨大的打击。
不同于宋军中盾牌加长矛的组合,这些西夏人的枪林中只有长矛,被长矛贯穿的马匹和骑兵随着冲来的惯性狠狠的砸到他们身上,强大的冲击力往往可以冲倒好几个西夏兵,随着这些马尸人尸在队形中的翻滚,原本严密的阵型开始出现松动,不少地方出现大量的缺口,虽然西夏兵想尽一切办法的去填补这些缺口,可是随着敌人源源不断的冲击,阵型终于开始混乱了。
蒙古骑兵越加兴奋了,他们舍生忘死的冲向西夏人,如同狂风破巨浪一样的冲了进去,闪光的战刀在敌人中带起大片的鲜血,锋利的长矛不住的贯穿一个个敌人的胸膛,还有一些西夏兵甚至不用他们动手,狂奔的马蹄就将他们踩的骨断肉烂,死的凄惨无比。
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这群西夏步兵渐渐抵挡不住了,他们被蒙古骑兵逼的不住向后退却,就在蒙古骑兵跟踪而上,准备尽情收割对方生命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尖利的牛角号,眼前的西夏兵如同潮水一般的分开,从两边退去,如同放弃抵抗一般的将蒙古骑兵放入阵中。
就在蒙古骑兵以为他们已经放弃抵抗准备逃跑的时候,一支浑身上下,包括马匹都被铁甲包裹的骑兵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正杀气腾腾的向他们冲来。
铁鹞子,西夏皇帝的御林军,西夏人中最勇猛,也是最厉害的骑兵部队。
面对这种突然变故,蒙古骑兵冲击的队形出现刹那的混乱,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的利箭向他们飞了过来,大量的骑兵一照面就倒在地上,剩下的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群铁鹞子就冲入了他们之中。
和这群最多只穿了皮甲的蒙古骑兵相比,这群铁鹞子可谓武装到了牙齿,他们身上的铁甲让他们可以对对方的攻击视若无睹,然后轻松的将对方挑下马来,浑身漆黑的长矛上下飞舞,犹如地狱无常,将对方的生命一次次的勾走,飞溅出来的鲜血撒在他们身上,犹如被涂抹在黑甲上的红漆,让他们越发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此刻被铁鹞子包围的蒙古骑兵陷入了死亡的旋涡中,但他们毫不示弱,犹如自杀一样的冲向铁鹞子,战刀对战刀,长矛对长矛,誓死不退。
战马的哀号,临死的惨叫,铿锵的碰撞,鲜血的对话,不住的在战场上上演,所有人都是演员,所有人都不能逃避,生死成败,刹那立现。
借助着装备的优势,铁鹞子仅仅付出极少的损失就将这群突入步兵队列的蒙古骑兵杀死,然后迎向又一支冲过来的蒙古骑兵。
虽然开始的那支蒙古骑兵对他们的伤害很少,可是为了消灭他们,铁鹞子原本严密的阵型也变的松散起来,第二队蒙古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他们连列队的时间都没有,队形松乱的就冲了过去,截住他们就是一阵厮杀。
这支蒙古人似乎和方才那队蒙古人不同,他们并不和这群铁鹞子硬碰,而是借助轻骑兵的优势,不断的冲击着他们,但却不和他们死战,往往在他们面前虚晃一枪后就从侧面退走,让后面的蒙古骑兵再次冲击他们,再撤走。
如此往复,这群铁鹞子被他们整的晕头转向,怒火满胸下,不少铁鹞子忘记了配合,不顾一切的迎着这群蒙古骑兵冲了过去,意图将他们的队列刺穿,然后来围杀。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策马,如何努力拼杀,对方就是如同无穷无尽一般,总是在眼前出现,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到对方最后一个队列在那里,只是感觉眼前的敌人似乎杀之不尽,赶之不绝。
渐渐的,有些铁鹞子感觉到不对了,当他们准备停下脚步整队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一个事实,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被引出了步兵队列,而此刻却有一支蒙古骑兵出现在后方,将他们回中军的队列隔断,同时数也数不清的蒙古骑兵在四面出现,现在正向他们围杀过来。
铁鹞子的带队将领感觉到不好,连忙下令部队转换冲击方向,准备后撤,可是此刻铁鹞子的队形根本就已经散开,岂能说撤就撤?
还没等铁鹞子将人收拢,劲飞的利箭就向他们飞来,而且这些箭的目标都是铁鹞子的眼睛,他们身上唯一的弱点。
虽然不少箭支并没有射中目标,但还是有为数上百的利箭让大量的铁鹞子翻下马来,在地上痛苦的哀号。
在马上,铁鹞子可以威风无比,可是一落下马,这些铁鹞子连站立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再去攻击敌人。
没等铁鹞子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又是一群蒙古骑兵冲入已经快不成队形的铁鹞子中,他们手中没有战刀,没有弓箭,只有一条绳子在头上飞舞。
这条绳子在他们的挥舞下,灵活无比的落在这些铁鹞子的头上,然后借助马的冲劲一下就将活结给套死,很轻松的就将浑身铁甲的铁鹞子从马上给拽下来,顺着马冲刺的方向拖走,这招正是蒙古人最擅长的套马。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铁鹞子此刻如同被屠杀的羔羊,几乎没多少抗力的就被蒙古人给拖走,然后被马蹄踩死。
失去了队形冲击力的铁鹞子,在这群轻便的蒙古骑兵面前,被一个接一个的分割吃掉,不到片刻,数千铁鹞子就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百个落后的铁鹞子勉强冲回本阵,在步兵的策应下,总算没有被蒙古人给拖走。
铁鹞子的战马还在战场上飞腾,可是他们的主人却或死或俘,成为这个战场上的牺牲者,不能再为他们所效忠的一方出力。
不到一顿饭的时间,被阿沙敢钵给予厚望的铁鹞子就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打击让阿沙敢钵差点没昏了过去。
就在此刻,一阵尖利的啸声冲天而起,正在冲击着西夏人队列的蒙古骑兵突然发出震天的喊叫声,在西夏人的愣怔间,这群蒙古人如同他们出现一样,迅速的和他们脱离了接触,然后奔向蒙古本阵,消失在西夏人的视野中。
阿沙敢钵面对如此突变,他一时也不清楚对方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借着这个良机让部队开始整队,准备迎战蒙古人的下一波攻击。
就在西夏人慌乱的整顿队形的时候,原本四周燃烧的火把突然一起熄灭,原本亮如白昼的天地马上变的一片漆黑,唯有大地轻微的抖动让所有人感觉到,正有大量的骑兵在调动。
阿沙敢钵的呼吸为之一顿,他仿佛可以感觉的到,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如同风暴来临前的片刻,谁也不能估计,下一刻的风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破坏和损失。
就在西夏人烦躁,惊慌,猜疑的等待中,无数的马蹄声在四面响起,先是微不可闻,然后就化做九天炸雷一般,整个耳鼓中都只听的见隆隆的马蹄声。
虽然威势惊人,但所有西夏人反到松了一口气,敌人进攻,总比不知敌人将要干什么的要好。
站在前列的西夏兵不由自主握紧手中的兵器,他们睁大眼睛,意图发现敌人,抢先一步的进攻敌人,他们谁都不想死,但在这一刻,死却是谁都不能回避的问题。
密集的箭镞犹如暴雨般的突然飞来,但是已有准备的西夏人早就在两边立好盾牌,虽然仍然有不少箭镞从空隙中飞进来,夺走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但总体而言,西夏人在这场箭雨中的损失并不大。
就在西夏人惯性的以为蒙古人即将发动攻击的时候,又是一片箭镞飞来,措手不及的西夏人大量的倒在地上,刚放松下来的盾牌兵赶紧将手中的盾牌举了起来,阻拦着敌人的箭雨。
这轮箭雨过后,出乎所有人预料,蒙古人并没有现身攻击,反而利用他们精准的箭术,娴熟的控马,不住的对这群西夏人播撒着死亡的箭雨,不时还有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砸的西夏人血肉四溅。
看到这一幕,阿沙敢钵才无奈的发现,此刻自己一方竟然已经被对方逼到山脚下,放眼看去,四野之中似乎都是敌人,完全没有可以供他们撤退的道路,茫茫的夜色就如同魔鬼张开的巨口,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而后面的贺兰山上也隐隐穿来喊杀声,还可以看到,原本贺兰山军堡所在的方向正燃烧着熊熊大火,这刻,就算他们想回去也办不到了。
“将军,不能在这样等下去,我们冲吧,扎铁也的骑兵也是来自草原,让他们打头,一定可以冲出去的!”
身边副将的提醒让阿沙敢钵的神智一清,不假思索的就命令道:“扎铁也,你为前锋,从东边突围!”
虽然不满阿沙敢钵,但扎铁也知道此刻是关键时刻,闻言毫不迟疑的就对身边的部队下达了命令,刚才一直无所作为的骑兵马上行动起来,顺着步兵让开的道路,向着东边无尽的黑夜冲了过去。
不到片刻,前方就出现阻截他们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