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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赤手随着门官进去,只见中间一条花石铺路,左右两边各有配房五间,衬殿七间,雕梁画柱,金碧辉煌,而且中间悬着一块金匾,匾上写着“银安殿”三个字,蒋平暗道:这钟雄倒是好滋润,敢情自己在这里作起皇帝来了!“
进了银安殿,里面并无一人,门官先让三人坐下,又命人上茶。三人坐了片刻,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帘栊一挑,进来一个人。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色赤红,头戴一顶闹龙软翅绣盖巾,身穿一件闹龙宽袖紫色大氅,腰系如意丝绦,足蹬青色官靴,看样子是个武林人士,打扮却是一副皇家气派。此人进来之后,向三人拱手说道:“三位侠客肯临贱地,钟雄深感荣幸。”
三个忙起身还礼,那钟雄却向欧阳春施礼道:“如果钟雄没有看错,您想必就是北侠紫髯伯欧阳春?”
“岂敢,岂敢,钟寨主客气了。”
“刚才我看了看欧阳大侠的那柄麒麟宝刀,果然是稀世之宝。”
智化见二人对话中,钟雄夸口只提那口宝刀,忙接口说道:“刀虽然是宝刀,却未必是天下至宝。”
钟雄听罢,颇为惊讶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智化智大侠了,智大侠既然这么说,一定是身怀至宝啦?”
“智化孑然一身,空无一物,哪里有天下至宝,但是至宝却是处处都有,为善以为宝,仁和以为宝,土地人民政事又是三宝,钟寨主为何合正路而迂曲求远呢?”
钟雄听到智化这一番言论,挺不耐烦地说道:“你说得这些虽然很有道理,但都是治国为民之道,我钟雄既不是皇帝,又不是权臣,管这些事情干吗?”
“既然寨主不是皇帝,也不是权臣,那为什么却又穿皇家服色,连大殿都要称银安殿?”
智化这一句反问,把钟雄弄得哑口无言,呆了好长时间,忽然向智化深施一礼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钟雄明白了。”
说着,钟雄转身回到后堂,不多时就又转回来,却换上了一身神采奕奕的武士装,冲智化说道:“智公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智侠连连点头称赞,钟雄做事倒也真爽快,马上让手下把写有“银安殿”三字的牌匾摘下来烧掉,又转身对智化说:“如今我把这闹气牌匾给砸了,但光秃秃的也不好看,智公是不是再给我这个厅堂起个名字?”
“若要说到匾名,天下名目繁多,不可胜数,但是江湖人士应该以义为先,以贤者为长,古语‘见贤思齐焉’,依我看这匾名就改为‘思齐’如何?”
钟雄嘴里把思齐二字咕哝几遍,而后连声叫好,马上让手下去采木杨采取木料制作匾额。钟雄又转身向三人深施一礼,说道:“我钟雄还要谢谢三位救下我那独生子钟麟,为我们钟家保住了这根血脉,此恩之大如同再造,请受我钟雄一拜!”
说着,钟雄撩衣服下拜,欧阳春三人慌忙伸手相搀,钟雄见状只好作罢,吩咐仆人道:“你到后面去抱世子……”刚说到这儿,他忽然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道:“看我这记性,如今我这龙袍也不穿了,银安殿也改成思齐堂,还要世子名号干什么,还不如麟儿叫着顺便,你去把麟儿抱出来见见几位恩人!”
仆人走进后堂,不多时便把钟麟抱了出来,梳洗之后的钟麟没有了一点刚才的狼狈相,如粉琢玉砌一般,伶俐可爱,一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钟雄笑着让孩子喊叔叔,没想到这孩子嘴巴上更可爱,一个一个地叫叔叔,仿佛是熟捻很久了似的。
这么可爱的孩子自然是人人喜欢,蒋平等人争着抱过去,左瞧瞧,右看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轮到欧阳春,他刚把孩子抱到怀里,钟雄忽然说道:“欧阳兄,你看我这个孩子怎么样?”
“好,好,方面大耳,眉清目朗,而且又这么伶俐可爱,依我看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既然欧阳兄这么喜欢麟儿,那么我倒有一事相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你就尽管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想让麟儿认你作师父,不知行不行。”
“这……”欧阳春有点犯难了。
“怎么,欧阳兄有什么难处吗?”
“不,我不是有什么难处,我是怕自己教不好他。”
“欧阳兄仁德大义,武艺高强,怎么会教不好他呢?”
“我这人散漫惯了,总怕孩子跟着我受苦,我自己就有个义子叫艾虎,我怕他跟我受罪,这才把他让给智化作徒弟了。”
“这很正常,不吃苦怎么能学成武功呢,别护看我这山寨不大,可我费了二十余年心血才弄成今天这个规模的,欧阳兄你就答应了吧。”
欧阳春一见眼前这形势,不答应是不行了,只得点头应诺,钟雄连忙让钟麟磕头拜师,欧阳春苦着脸说道:“今日受你这一拜,我这个包袱是背定了。”
说完,欧阳春大笑起来,伸手把钟麟揽在怀中,细细看起来。
蒋平眼见时机差不多了,站起来对钟雄说道:“钟大哥,你只知我们哥三个救了麟儿,但是你可知道是谁劫持了我这侄儿吗?”
“怎么,麟儿难道不是被小贼劫持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那两个贼人也被我们给抓住了,一问便知详情。”
钟雄连忙让手下把金三和耿四带进来,金三和耿四一进厅堂,还没说话,腿便不由自主地发软发抖,“扑通”一声,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道:“钟大王饶命啊,钟大王饶命啊!”
“你们俩先别叫唤,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劫持我的儿子?”
“大王,这可一点也不关我们俩的事情,这全是王爷的意思。”
“王爷,哪一个王爷?”
“襄阳城有几个王爷哪,大王?”
“你们是说襄阳王,他劫持我儿子干吗?”
我们王爷早就想把大王您收为己用,可大王您总是忽冷忽热,反应平淡,最近包黑……包大人又来到襄阳,王爷着急得够呛,便命我二人瞅个机会劫住大王您的儿子,趁机要挟,绝了大王投诚的念头。“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容易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钟雄那里早已气得暴跳如雷,哇哇暴叫,大声骂道:“襄阳王这个老匹夫,我钟雄满腔心意地对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心,想绝我们钟家的后!”
说着,他跺跺脚,突然一抬袖子,两只袖箭闪电一般飞出,不偏不倚,正好插在金三和耿四二人的咽喉上,两个人正低着眼皮发呆,不想两只袖箭竟直飞过来,立即穿破喉咙。两个人呃呃地响了几声,眼睛直直地盯着蒋平,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不是说如果照你的吩咐去做,就能保我们不死吗,可是现在为什么会……”
然而他们连眉目传言的时间都不够了,只见他们头一歪,便死去了,临死时眼睛还直直地瞅着蒋平,蒋平开始时还有点难过,但一想起金三和耿四二人刚才杀死那两名仆人的狠毒样,而且他们吃惯了水上饭,死在他们手里的人肯定不是少数,也就心里平平了。
智化在后边捅捅蒋平,二人相视一笑,不用明说,这样馊主意也就蒋平能想得出来,而金三和耿四二人也真配合。
欧阳春开口说道:“钟兄,我们几个算是多蒙你抬爱了,但是有一个人却仍在饱受煎熬,他可也是当世的一个英雄呢!”
钟雄颇为迷惑地看看欧阳春,欧阳春继续说道:“江湖朋友抬爱我,送我一个北侠的绰号,其实我觉得自己远远比不过他。”
钟雄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欧阳兄说的是南侠展昭兄弟吧,昨天晚上他连伤山上的几名弟兄,被抓住关入水牢,我当时也有点生气,便没有阻止,今天一忙,倒把他给忘了,来人哪,赶快把展大侠放出来,要恭恭敬敬的,给他换件干净衣服。”
有人答应着跑去放展昭,钟雄又想起一件事,对三人说道:“一提起展兄弟,我又想起他昨晚追捕的那个人了,他也是襄阳老贼的人名叫邓车,绰号神手大圣,现在可能正在后边喝酒呢,我让人去把他抓过来!”
钟雄又吩咐几名彪形大汉去后边抓邓车,嘱咐他们一定要突然袭击,不要让他再跑掉。等到几个人答应着出去之后蒋平才说道:“这邓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坏事做绝,而且一点义气也不讲,上次他和一个叫申虎的去府衙偷印,为了独吞功劳,他竟然暗害申虎,这样申虎才被我们抓到。”
“申虎吗,我也认识的,武功不高,人也挺老实,没想邓车连他都害,真是没良心!”
说话间,帘拢一挑,身著干净衣服的展昭走了进来,一日不见,展昭看上去瘦了一点,精神也没那么足。他一见屋里的欧阳春、蒋平和智化,笑容顿生,高兴地对三人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水牢里的水不但又脏又臭,而且蚊子大得出奇,你们要是晚来几天,我展昭被蚊子叮也叮死了。”
钟雄脸色一红,忙让展昭坐在椅子上,这才说道:“展兄弟,钟雄一念之差,让你忍受那水牢之苦,钟雄给你赔礼啦!”
“展兄弟,如今钟寨主已经和我们同路了。”欧阳春接茬说道。
展昭一见钟雄已经改恶迁善,自然是万分高兴,自己所受的这点折磨也就转眼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五个人手把着手坐在椅子上,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当今武林盛事以及天下局势。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刚才那几名彪形大汉把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推推搡搡地拥进来。那人正是昨晚夜入太守府衙的神手大圣邓车。只听邓车高声叫道:“钟寨主,你开什么玩笑,我正和弟兄们喝得高兴呢,你把我绑上干吗?赶快给我松开!”
“邓车,睁开你那狗眼,看看我!”蒋平厉声喝道。
邓车往侧面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
“邓车,听清楚了,我钟雄可是认真的,你这种出卖朋友的无耻小人,我也不屑和你开玩笑,如今开封府包大人派人来抓你,说不得了,你今天是逃不掉的。来人啊,把邓车押下去听候发落,他要是敢跑就敲断他的腿!”
立刻有人把邓车往外拖去,任凭他不停地哀嚎求饶。
一切处理完毕,钟雄这才说道:“怎么样,我这样处理还可以吗?”
说完之后,并没有人答理他,钟雄颇为奇怪,只见那四个人正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弄得钟雄也有点莫名其妙,心里发慌,忙问道:“怎么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饿!”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第二十章 先烹走狗 再杀老猴
两个人一唱一和,一个是心存嫉妒,故意地排挤打击,另一个则是惫懒闲混,能逃则逃,能混则混,把个厉无为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瞪了韦不群一眼,雪语尖刻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除了会使一把剑,杀了人就沾沾自喜,杀不了人就狗急跳墙,上蹿下跳,除此之外,你还会什么?还不是昏昏庸庸过日子!”
派了邓车去盗印,襄阳王又陷进一片轻松快活之中。等众人走后,他与厉无为和韦不群呆在厅堂之中。厉无为进言说:“王爷,恕臣下直言,虽然如今外患频频,皇帝又昏馈无能,祸乱天下,应该是王爷您君临天下的大好时机,但王爷也切莫懈怠散漫,古人讲修身齐家而后才治国平天下,为人君者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