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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里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然后,叶萧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包括在警察局发现司机,旋即司机被黑衣人开枪打死,又与黑衣人发生枪战,全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童建国——但略去了小枝要他放走黑衣人的那一段。
小枝暗暗瞧着他的眼睛,两人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两秒钟,看来叶萧还是在庇护着她。否则让童建国知道的话,必定会火冒三丈,又要动刑讯逼供的脑筋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
童建国沉思了片刻,其实以前他自己也做过这种角色,黑衣人不过是他年轻时候的翻版而已。
“说说你自己Ⅱ巴。”叶萧仍对他保持警惕,催问道,“你又遇到了什么?”
“好吧,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随即,童建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通,从上午钱莫争在河边被大象踩死说起,接着孙子楚在大本营食物中毒,去医院寻找血清却让法国人亨利送了命,奇书网结果遇上绑架伊莲娜的黑衣人,最后便是受伤被囚禁在太平间里。
“孙子楚快死了?”叶萧这才有些着急,毕竟那个多嘴多舌的家伙,是他在旅行团里唯一的朋友,“鱼毒血清在哪里?”
“放心,我把它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他从怀里掏出贴着“constantine
血清(抗黑水鱼毒)”标签的瓶子,“孙子楚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害得我在这里倒霉!”
叶萧小心地接过瓶子,看着标签心里有些感激,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怀
疑童建国,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其实,仔细想想童建国的所作所为,
不都是在为整个旅行团卖命吗?
但他只能低声道:“谢谢你。”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童建国又瞥了小枝一眼,“上午,我差点把你们给杀了,你们一定非常恨我。现在我没有力气反抗了,你们随便怎么处置我吧。”
叶萧沉默了半分钟,忽然转头对小枝说:〃给他检查一下胳膊上的伤势,我觉得他需要换一条干净的绷带。”
“啊——”
“快一点!”
面对小枝犹豫的神情,叶萧使用了命令性的语言。她只得服从命令似的靠近童建国,忐忑不安地解开缠在他左臂上的布条——虽然包扎得还算是不错,但毕竟是从裤子上撕下来的,本身就太不干净,很容易造成第二次细菌感染。
第一次看到枪伤的创口,肌肉组织像绽开的花,而子弹则隐藏在其中。小枝感到一阵恶心,童建国淡淡地说:“别害怕,小姑娘,这种伤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小枝硬着头皮端来碘酒,重新清洗处理了伤口,皮肤上还残留着火药碎屑,不时有鲜血流出来。她找来干净的绷带和纱布,咬着牙给他包扎起来,缠完后轻声说:“你胳膊里的子弹,需要做手术才能取出来。”
“谢谢。”童建国始终盯着她的双眼,仍然充满了怀疑和提防,“我明白,我是上过战场的人,自己会处理的。”
在小枝为他处理伤口的过程中,狼狗“天神”一直紧盯着他,鼻子不停地嗅着他的脚,这种威慑让人不寒而栗。
“‘天神’!不要这样。”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把“天神”也叫到自己身边,不让它靠童建国太近。
“哎,我还没有力气走路,你们赶快把血清带回去吧,不知道孙子楚现在死了没有。”
叶萧把血清瓶子捏在手中,“好的,那么你呢?”
“先不用管我,让我在这休息一会儿,我会自己回来找你们的。”说罢童建国又苦笑了一声,“我老了。”
叶萧拧届想了片刻说:“好,我替孙子楚谢谢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小心了.”
“年轻人,你们路上也小心些,尤其要提防那个黑衣人。”
当他准备带着血清离开时,小枝突然提醒了他一句:“等一下,你就这么带着血清走了啊?”
“怎么了?“
“还要注射器呢!否则怎么把血清注入人体内呢?”
幸亏小枝是医生的女儿,她跑到走廊对面的房间里,找出几套干净的注射器,还有其他一些医用物品,“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叶萧准备辞别童建国时,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头问小枝:“我的手枪呢?”
“哦,我差点忘了!”
她刚从抽屉里取出手枪,就被叶萧一把夺了过去,同时瞄了一眼童建国,却发现他已躺着闭目养神了。
再检查一遍弹匣,里面还有十八发子弹,叶萧小心地把枪别在腰间,大步走出了急诊室,小枝和狼狗“天神”紧跟在他身后。
虽然头上和身上还有纱布,但已没什么不适感觉了,只是体力还未恢复好。他在底楼找到一套蓝色的衣裤,估计是医院的护理工作服,起码不至于光着上身出去。
穿上医院的工作服,叶萧走出阴森的大楼,外面的世界漆黑一团。雨势已渐渐变大,医院大门外溅满了水花,四处都是嘈杂的雨声,掩盖了沉睡之城的宁静……
第六章 审判
雨夜,同时也笼罩着大本营。
“这场雨下得真可怕!”
沉睡的别墅,二楼的主卧室,伊莲娜怔怔地站在窗口。小院里的竹林剧烈地晃动,竹叶间发出摩擦的沙沙声,似乎整个漆黑的天空即将塌下。头发都被风雨吹乱了,她赶快关紧窗户,退回到房间里。
“他快死了。”
林君如已经哭不出来了,语气也变得异常平静,傻傻地坐在床边上,看着奄奄一息的孙子楚。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论怎么喊怎么推,身体毫无知觉,已经进入深度昏迷状态。刚才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经渐渐扩大,或许毒液已经渗入到了心脏,死神正亲吻他的嘴唇。
“别——别乱想——”
顶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其实她自己也是忐忑不安。她还想起了叶萧和小枝,从早上逃亡出去,一直到现在他们都音讯渺茫,是遭遇了不幸还是已逃出了空城?
就在屋里的三个女人心神不宁时,一直出于黑屏状态的电视机,突然之间亮了起来。
屏幕闪烁的光线刺激了她们的眼球,她们全都聚拢到电视机前坐下,就像许多年前刚有电视机的时代。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人——显然是在棚里拍摄的,镜头对着那人的上半身,背景是一大片浅色。
“大家晚上好。”
电视机音响里传出了他的声音,是标准的中文普通话,林君如、伊莲娜、顶顶,她们的心都随之一颤。
镜头里是一张中国男人的脸,年纪大约五十来岁,一身笔挺的昂贵西装,疏得很整齐的黑发,面容削瘦,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很像某位香港老明星。
“今晚,雨下得很大。”电视机里的人面带微笑,看起来像大学教授在讲课,“沉睡之城里的人们,最精彩的时刻即将到来,你们预感到了吗?”
“啊,他在对我们说话!”
伊莲娜惊慌失措地往后缩了缩,回想起自己被囚禁的密室,电视机里疯狂的亨利。
“你们一定感到很苦恼,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去了?”电视机里的人停顿几秒,耸了耸肩膀说:“很抱歉,事实上我也不清楚原因,因为答案都在你们自己的身上。我的朋友们啊,没有人捉弄过你们,命运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足够冷静,足够聪明,就会发现自己的命运。”
林君如赶紧调大了音量,握着遥控器的手在微微颤抖。
“请不要再怨天尤人,也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切早已经注定,你们在劫难逃,无人可以生还!”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你们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无辜,你们有的Pride!有的Gluttony!有的Greed!有的Sloth!有的Wrath!有的Envy!有的Lush!”
当电视里的人说出这七个英文的时候,伊莲娜也逐一将其翻译成中文,依次是——
骄傲、饕餮、贪婪、懒惰、愤怒、嫉妒、欲望!
“七宗罪?”
顶顶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电视里的人用英文分别念出了七宗罪。
“是的,七宗罪!你们一定听懂了;但你们的罪恶远远不止七宗,七十宗、七百宗、七千宗都绝不为过!你们一个个自以为高尚,自以为拥有许多财富,自以为可以把握命运,可你们在骨子里都是下贱的,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你们从来都不会想到别人,全都只是为了自己,贪得无厌,爱慕虚荣,纸醉金迷!”
他最后的几句话几乎变成气声,人也往镜头前靠了靠,两只眼睛显得更大更亮。电视机前的女人们不由自主地后退,担心他会不会像贞子那样,突然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请问各位一个问题,我保证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吗?不要跟我说什么为了社会为了他人为了理想,全都是胡说八道骗小孩子的话,当你们说出这套鬼话的时候,你们自己会相信吗?你们还有什么理想可言?你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每个白天和黑夜,不过是些行尸走肉。对了,你们还是出色的演员,每天演给别人看也演给自己看,所以你们才会感到无比疲倦,甚至对未来充满绝望——咎由自取!”
沉睡的别墅二楼,电视机里闪烁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的声音已传遍整栋房子,也让房子里的林君如、伊莲娜、顶顶胆战心惊。
信号,继续在雨夜中穿梭——
此时此刻。
南明医院。
两个人,一条狗,站在阴冷的医院大门前,看着瓢泼大雨的世界,整个沉睡之城已浸泡在水底。
“不行,这么大的雨就算撑伞也没有。”小枝抚摸着狼狗“天神”的耳朵,又转头对叶萧说:“何况你的伤口不能进水。”
他穿着蓝色的护理工作服,眉头已皱了好几分钟,面对大雨一筹莫展,“怎么办?”
“有了!跟我来!”
她突然有了主意,带着叶萧转到大楼的后门,这里正好停着一辆救护车。
“你要我开救护车回去?”
“对,我记得车钥匙放在行政办公室里。”
这辆停了整整一年的车子,让小枝格外兴奋起来,她飞快地跑到办公室里,很快找到了一把车钥匙。
叶萧接过钥匙冲到雨幕中,迅速打开车门坐上去,顺利地发动了车子。小枝也坐到了他的身边,回头一看车里有张担架床,还有不少急救的器具和药品,“天神”就乖乖地趴在后面。
居然还剩下半箱汽油能用,叶萧将救护车开出医院,驶入大雨弥漫的无人街道。
这还是第一次开救护车,虽然脚上还有些伤痛,但踩踩油门和刹车没问题。雨刷在挡风玻璃上不停地扫来扫去,水帘在视线前肆意奔流飞溅。他聚精会神地把握着方向盘,打开远光灯分辨夜路,还好这里不会有其他车辆,否则真的是极度危险。
“你还认得回去的路吗?”
叶萧只记得大致的方向,在这样的雨夜很容易迷路。
“当然,从我妈妈上班的医院到我家,我闭着眼睛都能走过来。”
于是,在小枝的指挥之下,救护车很快找到回大本营的路,冲破黑暗的雨幕疾驰而去。
车子没开出去多远,街边的一个橱窗突然亮了起来,叶萧本能的踩了踩刹车,眼角余光扫到一台电视机的屏幕。
急刹车——尖利的刹车声响彻了这条街道,飞溅的雨花让小枝惊叫起来,脑门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对不起!”
车轮滑出去几米才刹定下来,叶萧回头向街边橱窗望去,果然有一台电视机的屏幕亮着。
透过朦胧的雨幕,可以看到电视机里的画面,似乎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