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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裂的尸体,被地上的潮气侵入,涨得大发的褐色干尸。胳膊向墙角伸着,五指叉开;指头上的皮已经块块剥落,露出黄褐的骨节。
我把自己的手移动到眼前,大块的皮屑已经被我蹭到墙上,手掌上还算干净,但是指甲缝里塞满了褐色的皮屑,塞得满满的,我的指甲仿佛都要被撑开了。
不,这么脏,我应该自己把它掰开才对……——好脏哦,好脏哦……脏死了……把指甲扯下来,把脏东西弄出去。
——没用啦!本来就脏!再弄也没用!刚才还在回想那些吻,身体的纠缠,还在回味……——脏死了!进鬼楼算了!死了算了!跟这具尸体一样,变成干尸,从头腐烂到脚。
——好脏、好脏……脏东西全在指甲里,抠出来!抠出来!实在不行把指甲拔下来,要不然就撕开!
对!撕开!撕开!撕开……“撕……”
我的后背一凉,缓缓的低下头去,那具尸体扭动盆骨翻了过来,一动,腐朽的肉便纷纷脱落,露出里面一根根的肋骨。
它张开嘴,已经成了洞的嘴没有舌头,却依然在发出“撕,撕”的声音。
我默默的看着它费力的扭转过来,以背为轴抬起上半身,然后像翻转的咸鱼一样啪的从腰断成两截。
它不要自己插在地上的两条腿了?
我还这么想了一回,才发现我自己正踩在它的腿上。
“啪!”它另外一只手抓住我的脚,我立刻感到一种被烂肉沾上,化在我自己的脚踝上的触觉。
那烂肉后面还有它的骨头,它干枯松脆,被水泡软的骨头……——撕开,撕开!
——好脏,好脏!
——死了算了!
——身体……吻……我使劲一抬脚,干枯的手臂应声而断,带起地上混杂了腐肉的尘土甩我一脸,那些土又腥又臭,不知道有多少腐肉烂在里面。那干尸自己把自己掰成两半,又被我一脚踢掉了一只手,剩下来的半边身子砸进土地,那只手就松垮垮的吊在我的脚上。
现在我才觉得恶心,觉得想吐,而且被这只抓住我的枯手弄得毛骨悚然。
我伸手把这只腐烂的枯手扯掉,再也不管什么网不网的,撒腿就往鬼楼跑。
这堵墙砌得很特别,像一个漏斗一样三面都没有出口,唯一的出口在鬼楼后面。
本来我想爬墙出去的,可等我回过神来时,那具被我踢得七零八落的干尸竟然正咧着嘴对我笑,干枯的手在地上一爬一爬,好像还能动。
我不要命的尖叫,一边叫一边往鬼楼后面的树林跑。我只剩最后的一点自制力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过去,不要过去,不要进去。
饶是如此,跑过鬼楼的时候,我依然听见自己心里不停翻动的念头。
——不进去吗?不进去吗?来都来了!
我算是搞清楚鬼楼何以为鬼了!
这次是在白天,我奔跑在阴气缭绕的树林里,清楚的看到鬼楼每一个大大小小的窗户里都挤满了狰狞的面孔,或七窍流血,或是苍白的脸上露出半边头骨;或者脸是好的,可是嘴却拉到了耳根,露出两排白皙的牙齿,还有耳边软骨。
它们挤在小小的窗口出不来,哀号化成冲天的怨气,滋润整个黑暗的树林。它们伸出手要来拖我进去,我听见它们喊“来呀,来呀!”的声音。
我一边疯跑一边咒骂,该死的,这一个学校哪来的这么多的死人?!
那些死灵的力量出乎我意料的强大,这一点,当我忽然觉得自己穿过了什么的时候才感觉到。
我穿过了一个死灵的身体,那种冰凉的无法呼吸的凝滞感觉阻止我的脚步。
然后我被倒提起来,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确实是似笑非笑,“他”只有半边脸,我咋知道他另外半边在不在笑?
“放……”
“放手!笨蛋!”
锁链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我跌坐在地上,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抱住那个身影大哭一场。
多么、多么亲切的白色身影啊!
慰慰的脸色非常难看,手上的锁链哗哗作响,锁链的另一头,紧紧的捆着一个只有半边脸的白色男人。
“这楼我看不顺眼已经好久了,还不知道收敛,竟然敢跑出来作乱!”慰慰的眼神本来就像饼,现在则像干冰。
“你,下地狱去吧。”
囧,原来之前他都不在地狱啊?
被锁链困住的死灵不断的挣扎,模样相当凄惨,从它嘴里发出的灵压简直可以把一群人提前送进医院太平间;与之相对的是慰慰的绝对冷静,他甚至看都不去看那个现在把自己揉成一个球状,脑袋从腰间锁链的缝隙里挤成三份探出来的东西;锁链嗡嗡的发出轻微的震颤,不久空气中便裂开一条缝,从那缝里面伸出无数灰白的手,诱惑的舞动。
“你退后点。”慰慰一手扯开我,一甩锁链,那个倒霉的死灵嘴里喷出大量的黑血,在地面上留下一路被瘴气侵蚀的污浊物;却依然被锁链带动向前蹒跚。很快从裂缝里伸出的手够到了它,瞬间几百只手把他撕得四分五裂,那东西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就成了碎片……释放出大量的怨气。鬼楼里面的鬼魂闻到那些怨气,一个两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噢噢噢的叫着争相向外挣扎,确实也有几个伸出了半个身体。
然而只要那些灵体一脱离鬼楼,慰慰的锁链便会突然多出一条,刷的勾上它的脖子将它一把带出来,里面的手又涌出数条将它也撕成碎片;释放的瘴气又吸引更多疯狂的灵体……慰慰就像一只安静的站在自己网中央的蜘蛛,无情的把一个又一个死灵送到那些见什么撕什么的手上。
最后直到鬼楼里面的鬼魂基本上只剩一些比较小的,缩成一团的灵体不再出来,每只手才带着一小块被撕裂的灵体安静的退了回去,空气中的裂缝消失无痕,什么都没了。
在那些“幸存”下来的灵体中间,有一张我还有点熟悉的脸。
尹月僵死惨白的眼睛已经没有一丝灵光,头发披散着,赤 裸的身体上犹有一道道不愿干涸的黑色血迹,从里往外涌。
慰慰看了尹月一眼,面无表情道:“又是个冤死的。”
“……怎么那么惨……?”我回想着刚才那个恐怖的画面,心有余悸。
慰慰瞟了我一眼,平静的解释:“逃跑的灵体都这样,那个灵体为了躲避鬼差的抓捕,要弄死很多人才能做到。它的身上沾染了太多怨念,给里面那些浮游灵闻到,会想起自己生前遭受的痛苦,于是它们就会报复。”慰慰停了停,又开口:“你最好也注意点。”
“我?”
慰慰点头:“你们殷家,虽然说是除魔师世家,但是以人类之身却拥有超过人类的力量……这里面的内幕,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我有点懵:“……可是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哦?”慰慰一动,原本四处伸展的锁链便凭空消失在空气中:“那也没办法,谁叫你生在那个家里。”
“又不是我愿意生在殷家的!”我忍不住叫道:“为什么要为我没做过的事情承担不幸?”
慰慰耸耸肩,转身朝那具干尸走去。
“不过你现在应该不用愁吧,至于……你的式神还能撑多久……”慰慰轻巧的走到那只枯手边,枯手立刻飞上去似乎要一把抓住他的裤脚,却在瞬间灰飞烟灭。
“那就很难说了。”
铁链呼的伸出去套住那具干尸的脖子,将它吊起来,慰慰第一次皱起眉头:“新死的。”
“什么?”我被他之前那句话吓到,我的式神?是说小强吗?说他还能撑多久?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猛一听见慰慰说什么“新死的”我忍不住看过去:“不会吧?都烂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是……”
“梦魔。”慰慰的铁链哗哗作响,他咬牙切齿的说:“灵体已经被掏空了,戚,真是贪心的家伙。”
“什么啊……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该不是说……”
“你该庆幸草草坚持要我留下来跟着你。”慰慰将那具失去了灵体的尸体化为泥土,洒落在阴暗的墙角:“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应该还有你。”
什么……我的心揪成一团,杨熠会……心里莫名其妙的,很痛。
“之前他说不会做的很过分,我才没有追究。”慰慰忽然气息一凛:“现在,我要带他去见阎王。”
梦魔 第六章
我小心翼翼的绕道鬼楼,里面的游魂闻到生气,立马像蚂蟥闻到了血腥,也不管鬼差在场,争先恐后的全往外涌。
腐化的气息铺天盖地卷来,我被那股恶气冲得抱头蹲下,眼前白光一闪,巨大的灵压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一瞬间以压倒性的气势封锁了死灵的躁动。
唉……鬼差呀……我自卑的想,鬼差都这么能耐,阎王老子还不得强到吐血!
与他们相比,我们这些除魔师……啊哟,我还已经不是除魔师了!我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土,鼻尖上还有土腥气,样子肯定非常狼狈。
总之,与他们这些天生就有强大力量的存在相比,我们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可是又有人偏偏不信邪,非要去追寻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配拥有的力量,不应插手的事情——结果,造成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史上最冤的窦娥小朋友:七月。
慰慰白色的身影从外貌上看比我要矮一截,看起来不甚可靠的样子。我撇撇嘴,擦掉鼻尖上的泥土,不顾他的鄙视开口:“那个,我们翻墙过去好不好?”
白色的身影停下来,慰慰的眼睛正在传达:“你又哪里的神经错乱了?”的信息。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喜欢鬼楼的感觉!它像在诱惑我,每次一接近它,我的意识就会变得很奇怪。”
“你是说……你听到了声音?”慰慰身形一滞,接着一道白影刷的凑到了我面前。
“干啥!”我眼前一晃,正对上慰慰纯白的眼睛。再往下看,我的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
“喂!这是干什么?”我生气的大喊:“我们已经说好了,你不能带我去地府!”
慰慰并不做声,这次的锁链似乎另有用途,他正用三根指头搭在微微晃动的锁链上,偏着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过了一会儿,慰慰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注意!然后,本年度最雷的台词就这样诞生了!
慰慰眯细着眼睛,用平稳无波的口吻对我说:“你已经死了。”
“……啥?”我用了三秒的时间睁眼,吸气,然后,啪的,在死神的脑袋上弹下了七月牌爆栗。
“我说,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我抓着慰慰的衣服前后使劲的晃啊晃啊,哪怕用暴力我也要把他这种冷笑话摇回去:“我死了?你凭什么说我死了!搞什么!我……我明明……”
我明明这么努力的挣扎,这么努力的活着,这么努力的实践和妈妈的约定!
我怎么能死啊?
我都……没有好好活过,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你激动个什么啊?”慰慰对这种无理纠缠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我就在奇怪为什么你闯过忘川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那个梦魔就算了;当时那个式神还不是你的吧!现在我才明白。”慰慰用完全陈述的语气狠狠的打击着我的神经:“要是你一早就已经死了,忘川对你而言也不过就是一条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