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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放状若轻松地附和,“没错,我非常想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少年警队的?”
她没把握地在三个漂亮的大男生之间流连,最后停在她觉得较可信任的佟青云上,叮咛道:“你要他们两人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气。”
三人扯着笑脸跟她保证,并殷勤地护送她离开茶室。
到了大街上,于敏容又再观察他们好几秒,确定他们之间的火气降了几度后,才下确定地跨步离去,但走得不是很干脆,因为她定走停停,没五步就转身窥探他们。
他们也站在街坊,扯着僵麻的微笑目送她远去,有时还会跟她挥挥手,一直到她转进街角,消失踪影后,原本排排站得像三尊雕像的六尺大男人,突然就跟“天线宝宝”一般,抬手晃腿地抢抱在一起了。
这一个挥拳正中下频,漂亮利落的架式显然有武打实战经验。
那一个抬腿落空后,学狂牛往人肉的肚眼冲,四肢施展不开时,连牙齿都可拿来当武器,这种为了要赢,不择手段的打法,显然完全摒弃兵家胜之不武的那种画地自限的观念。
另一个致力扯开两人,却无辜吃了两记不长眼的飞拳,最后,只得放弃劝架的妄想,站在一旁任他们打到鼻青脸肿过瘾。
也多亏了纽约人见怪不怪的冷漠,没让他们的干架转变成开放剧场。
佟青云两手插在臀裤袋,隔岸观火了一阵子,看了表,算了一下时间,警觉到好市民通报警察的缓冲期已近尾声,他左右前后地张望了一下,还真的就瞄到一辆巡逻车远远地“哦咿哦咿”往他们的街道驶来。
好险街上车连车,行人道上人挤入,警车一时开不过来。
佟青云大声地喊了一句,“条子来了!”他的嗓音是紧张的,行动上却是从容不迫。
也真是奇怪,唐震天和齐放两人一听到警察来了,原本扭得死紧的身子当下往两旁扯开,不再恋战。他们伸长三粒脑,凸着六只眼,目睹到五百公尺外的情况。
除了坐在架驶座开车的那一位警察仁兄外,另外一个煞面非裔美籍女警已探头准备跨出车门了,是不是冲着他们而来已不重要,因为要等到真相大白才溜之大吉的话,根本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齐放先行动,拔腿开跑,回头对佟青云和唐震天喊,“回我公寓见!”
唐震天犹豫了一秒,不确定该不该跟进?
佟青云当机立断地扯住唐震天的臂,要他跟随,“你没有跟纽约警察斗的本钱,劝你跟上!”
唐震天与佟青云跨出大厦电梯,来到一扇门前,见佟青云对着豪华铁门重捶了几来下,门应声而开。
皮夹克、棉衫脱得精光的齐放看也不看来人一眼,直接扑坐回沙发,拿起棉花球,沾了沾消肿去瘀的药用酒精,径自往下巴及胸腹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处抹去,他那种忍痛不吭声的壮烈惨容,让人看了不感受其害都难。
齐放从苦难回到现实,注意到佟青云和唐震天两人跟木桩般地围着自己的沙发而立,忙挥了两下手,扯着喉嚷说:“坐、坐、坐!没要你们观赏我死里逃生的窘样。冰箱里有喝的,想喝自己去拿,恕我不亲自招待了。”
佟青云和唐震天两人照主人的话行事,将冰箱里的一打罐装啤酒全拎进客厅,顺手往杂志摊成一堆的茶几上搁。
两人各握了一罐啤酒,开环一拉,才牛饮几口,就双双被齐放突然啸出声来的疯话给呛住了鼻。
“他妈的!我痛成这样,你们两个仁兄怎么还好意思地坐在那里『先干为敬』!”
佟青云二话不说,端着啤酒罐起身踅到齐放杨卧的皮沙发前,将黄金液体往那颗火冒三丈的头,汩汩地淋上,直到酒差不多快被倒光后,才将最后一口往开怀一笑的唇里送,仰尽后,说:“负了伤的野兽,我原谅你的反复无常。”
齐放一脸错愕,没料到好友会幸灾乐祸地施上这一招,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只闻得一股香浓的麦味勾引他的味蕾,教他忍不住伸舌舔去残留在唇间的美酒,让他一时忘却溃败的羞辱。
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想了一下,觉得是自己让整件事变得可笑又荒唐后,也忍不住干笑出声。
齐放瞟了静坐喝酒的唐震天,询问了一句,“你是铁超人吗?我刚才对你猛打狠踢一番,好像无伤于你。”
唐震天思忖数秒,将酒罐搁回几上,打开衬衫钮扣,露出腰间那两道印血月牙般的伤口,有一部分的肉甚至像橘皮般地被咬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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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震天会意地抽出一团棉球,沾了酒精先将每一根手指消毒后,再扭出另一团棉球,开始处理腰问的伤口。
齐放和佟青云从唐震天熟稔的动作里观察了解,打架挨揍喂刀后清理伤口对他来说自然是寻常之事,但见他面不改色地掀开绽皮的皮,将沾了药水的棉花往肉里涮时,还是忍不住地闭开眼去。
靠!难道这家伙的肉是铁打的?还是他的痛觉神经较迟钝?
他把疗伤当上护肤霜似的抹完,稳当地扣上衬衫后,重新抓起啤酒罐,朝齐放致意,“谢谢。”
齐放大手一摆,含糊不清地吐了一句,“甭客气,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
“似乎是如此。我们自小起一碰面就会大打一场,希望以后不会再用上拳头。”
提到拳头,齐放忍不住凸眼,自我嘲解道:“我领教够你的拳头了,你即使上帝国大厦撒下战帖,我也不会再鸟你。”
佟青云忍不住朝好友做了一个鼓掌状,为他的自知之明加分,回身反问唐震天,“聊一下你的近况吧!”
唐震天将肩一耸,“挺乏味的,不提也罢。”
齐放睨到唐震天紧抿的嘴,反而更殷勤的追问,“那你来美国后作何打算?”
唐震天缓了一下,仰饮一口酒,才慢慢地吐出一句。“上芝加哥念社会经济学。”
齐放挑眉乱猜一通,“学士课程吗?”
他以近乎尴尬的表情否认,“不是。”
见他们仍然等着他继续聊的热衷模样,才又涩然地补上一句,“是博士先修课程。”
唐震天看见齐放和佟青云互相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神情。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他过去的形象实在太放浪形骸,谁都不看好他会是一块读书的料。
佟青云带着嘉许的目光,爽快地说:“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
他抹了一下鼻,不太习惯人的赞美,诚心询问。“你们呢?”
齐放坦然地说:“我先学商,后转纺织设计,再转整体造型,结果一事无成。前些时候托敏容的福,找了模特儿差事混日子,现在跟神祈祷合适的机会叩门。
“至于青云,他可是大有出息,在日本美发界闯出了名堂,现在是法国某大美发造型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
这回换唐震天瞪大了眼,“这倒真是令我料想不到,我一直以为青云考上了中兴法学后,就铁定往律师这行走了,而齐太少爷你则是等着接管家族事业。”
齐放浅浅地笑了一下,无深谈下去的打算,反问唐震天,“你怎么突然变成了敏容的表弟了呢?”会提出这一疑点,显示出他不是一个愿意打迷糊仗的人。
唐震天苦笑,“这件事要解释起来不容易,如果我们有再碰头的一天,而你仍想知道真相的话,咱们再聊好不好?”
齐放将肩一耸,大方地接受朋友的推诿。“好,就等堡局兴时再谈也无所谓。”
唐震天问:“你们当初是怎么跟敏容联络上的?”
齐放说:“其实该说是巧合。青云先与她不期而遇,我则是透过她谋职。”
佟青云则是说:“大约三年前吧?我在一场发型赛里认出敏容,决赛时她担任我的模特儿,我边挥剪刀,边扯些我们念国中的人和事大聊起来,敏容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仁慈地没把我当疯子般地躲,反而镇静地跟我解释,她的确来自台湾,家里也有一本国中毕业纪念册,可惜她几年前在加拿大出过一场车祸,对过去的事印象不深。”
唐震天忍不住问:“敏容的未婚夫是怎样的一个人?”
齐放直截了当地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敏容把他当宝看,我则不以为然。”
青云点头附和,但委婉地补上一句。“他是敏容喜欢的人,我们身为敏容的朋友,基本上是无置喙余地的。”
唐震天听出一些不对劲。“怎么?你们这么不看好吗?”
齐放拍拍唐震天的肩,以过来人的口气道:“等你见过人后,便会了解我们的难言之隐。”
两臂环肩,站得挺直的唐震天倾头瞄了齐放那只搭在自己左肩上的手,不以为然地抬高眼眉,摆明不信任齐放。
齐放没动气,嘴角扯出一个假惺惺的笑,言不由衷地说:“不过,这种事是见仁见智的啦~~搞不好你和你的准表姐夫会对上眼也说不定。”
佟青云无奈地瞪了齐放一眼。“这种玩笑可别乱开。”
“放心,即使那一个愿打,也要这一个愿挨才能成事啊!”
唐震天不知道齐放和佟青云在暗喻什么,但很清楚自己又成了齐放消遣捉弄的对象。
齐放见唐震天这个大个儿哑口无言的样子,自觉占到了便宜,这下可得意了。这种得意算得上是一种精神上的胜利,所以不觉卖起乖来,“八卦时间完毕,该换件象样的衣服,要不然错过敏容的大事,她铁定三个月不理我们。”
十分钟后,沐浴过的齐放身着紧身黑皮衣裤现身,配上凌乱却不失序的性格短发,看来帅劲十足,招摇惹眼得比糕饼还迷人。
相较之下,佟青云亚麻裤配粉红色衬衫的雅皮打扮就比较“人世寻常”些,不论前者或后者,看在唐震天先入为主的眼里,都成了粉味十足、娘娘腔的扮相。
唐震天坐在椅上憋着不表态,但蹙眉愁看着齐放打算借他的一套西服,冷声拒绝,“别麻烦了,我就穿这身去,较舒服些。”
齐放瞄了一下他从脖子一路开到胸膛的衬衫和裸露的飞毛小腿,坦白地告诉他,“你这样『铁胆英豪』地穿着去,不但无法与我们画清界线,反而会带给我们麻烦。”
“怎么?会被高级饭店老板拒绝入场吗?”
齐放抿了一下嘴,有所保留地回道:“正好相反,不但可以帮店东留住老顾客,还可以刺激新客流量。”
唐震天忍不住问:“婚礼到底在哪里举行?”
齐放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将丝质白衬衫和黑西裤往唐震天所坐的椅子上抛,建议道:“你先换上这套衣服,咱们路上再说个清楚。”
第九章
他们比预定时间早到婚礼场所半个小时。
经过齐放和佟青云的解释,唐震天总算了解于敏容和杰生的婚礼将在一家以“酷儿”为主流顾客的另类酒吧里举行。
三人围坐在吧台一隅,各端着一杯酒饮。
齐放个性直爽磊落,对唐震天这个保守拘谨的“井底氓蛙”晓以大义起来是荤素不忌的。
“有几点事,你要记在心上。首先,你不是李小龙转世来拆洋鬼子招牌的,等一下人多时,别眼露凶光,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土匪面孔,对,没错,我讲的就是你现在那种要死不活、想找人练拳的表情。
“再来,除非你不了解自己的性向,想借机挖掘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