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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对喀尔塔具有绝对信心。
媞莉亚屏住唿吸,一时看看壁上的巨大萤幕,一时又瞧着上方的显示仪。她拉着顾枫的衣袖,牙齿紧咬得下唇出血。
康哲夫持续以最缓慢的速度逼迫向进退两难的喀尔塔。
喀尔塔的心率上升至每分钟82次,显示出体内的肾上腺素增加。动脉的舒张压随着心率加速而上升至101,收缩压亦因肾上腺素令心脏每搏输出量增大而升到158。
他的唿息变得重浊。康哲夫的剑尖假若再接近三寸,他的“潜鱼”架式即不攻自破。
五分钟过去了。康哲夫的剑尖向前伸延了一寸半。喀尔塔的架式崩溃的临界点渐渐接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却苦思不出应变的方法。
每一秒钟过去,康哲夫的胜算便增加一分,喀尔塔则进一步深陷于败地——
“破!”喀尔塔大喝一声。
两人的心跳在这一刹那同时加速。
喀尔塔不能忍受不战而败。
他出剑,大大地跨出一步——不管这一步踏上金光灿烂的胜利大道还是跌进万劫不复的败亡深渊。
巨壁上的三十二具萤幕,其中二十六面失去了喀尔塔的身影。
只有正中央的十八号大萤幕的摄影机从正上方清楚拍摄到:喀尔塔的雄壮身躯跃起,如燕子般循弧线绕过康哲夫身体左侧飞翔。
“回鸦斩”!
康哲夫的身体刹那间血脉充盈。心率急升为80,血压145/97。
喀尔塔的黑衣身影自他眼前消失。
——喀尔塔惊人的速度和体能超出了康哲夫的估计!
康哲夫告诉自己:
——在后方!
电光火石间,顾枫老师示范的那式破解“回鸦斩”的剑技在康哲夫脑内一闪而过。
康哲夫心灵透澈如明镜止水。身体自然而然地模仿顾枫的动作——
——后仰——
康哲夫的脸自一号萤幕消失。
——旋身——
黑、白两条模煳的身影在二十号中距离镜头萤幕上相遇。剑刃映射出七彩的炫光。
——反手回剑——
高桥看见了——他梦想不到康哲夫竟真的能够做到这个把身体和剑合而为一的完美动作!
剑堂上方的显示仪上,两列原本毫无动静的数码狂乱地跳动。
——它们标示的是两柄长剑的挥动速度。
九号萤幕展现出喀尔塔优美的“回鸦斩”:凌厉的剑光从黑袍飘扬间水平划出。
康哲夫手中绽射的光华却彷佛把十四号萤幕割裂了。
他这式旋身反刺结合了顾枫毕生剑技造诣的精华,刺击的弧形轨迹刚好克制喀尔塔弧线的飞跃动作——
两名剑士的身体交错脱开。
媞莉亚感觉自己的心脏停顿了。
萨武德的身体微微离开王座而起。
顾枫一脸醉酒般的表情。
高桥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喀尔塔安然着地,向右斜下方挥振剑刃。
二十五号萤幕上清楚显现出从锋刃上洒落的血。
康哲夫半跪在剑堂中央的蓝色朔月之上,以剑支地。白袍背后渗出赤红,往横方渐次扩张。
“为什么?”高桥向上方仰首观看。
数码如铁一般显示:喀尔塔的一式“回鸦斩”,挥剑速度最高峰达时速二五二公里。这是使用近似职业网球赛中计算发球速度的仪器计量出来的,数字非常准确。
而康哲夫的刺击,时速也达二五〇公里,相信已经是人类的极限。
两组数字虽然相近,喀尔塔的速度甚至微高于康哲夫,但是:
一、双方交剑时以康哲夫身体为核心弧转,故此康哲夫是沿着一个假想的“内圈”出剑,而喀尔塔的斩击则在外圈。
二、康哲夫的刺剑轨迹,弧度比喀尔塔的斩击为小。
综合而言,康哲夫的剑招所运行的距离,短于喀尔塔的“回鸦斩”;既然双方速度相当,这便出现一个连小学生也能计算得出的答案:
康哲夫的剑绝对应比喀尔塔的剑更快命中目标!
“为什么?”高桥不断自问。
全场只有三个人能解答这个问题。
顾枫摇头叹息。“哲夫,这是妇人之仁……”
媞莉亚躲在顾枫的身躯背后。她不忍再看。她不敢想像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事情。
喀尔塔以毫无感情的眼神俯视康哲夫。
“为什么?”喀尔塔的声音彷佛由电子合成器发出。“你刚才的突刺本来可以先一步贯穿我的咽喉。”
数码显示出康哲夫因失血而动脉血压开始下降。
脸色苍白的康哲夫抬头。他过半的气魄和精力都已耗费在刚才运动量高达三十四MET的一剑之中。这一剑已是他剑技生涯上一次再难超越的顶峰。如今背肌受创,康哲夫连挥剑的力量也没有。
十八号大萤幕不断以慢镜头重播刚才交剑的情景。闪燿的剑光一次又一次映在康哲夫勉强的笑脸上。
“我发誓不再杀人。”
喀尔塔心弦为之一振。他立时警觉到这丝情感的波动有多危险。
“武者有五敌:恐惧之心、执着之心、傲慢之心、爱恶之心、仁慈之心……”
喀尔塔缓缓倒退向后!以朔语念出古朔国“大道阵流”密谱《阵抄》的名言。
“……生死之别,判于冷刃,毛发不容……”喀尔塔一步一步拉开了和康哲夫的距离,最后双手举剑过顶,剑尖直指向天。
他已准备使出“镇魂流”最高秘剑:一步一心。
喀尔塔的剑与身体化为一座纹风不动的峭拔尖山,凝视康夫哲的明澄眼瞳中卷起千顷巨浪,波涛旋转吞吐不断。
心率每分钟五十八次,血压138/80,心律节奏均衡。
喀尔塔已恢复到最佳的战斗状态。
显示康哲夫血脉状态的数字却不断跳动变化,状况极不稳定。他勉力站起来,竟也消耗了3。2MET的能量。
康哲夫终于了解为什么喀尔塔的一心一步是几近不败的剑技:它是超载了个人肉体的合法,是以山和海般宏大的精神力凌驾一切的心剑。
喀尔塔的剑犹如凯旋的军旗高举。
康哲夫的剑软弱地歪斜指向喀尔塔胸口。
高穚垂首。胜负已定。
萨武德摄政王兴味索然地闭起眼睛。他只等待听见喀尔塔的剑贯穿康哲夫咽喉的声音。
康哲夫把剑垂下来,不再理会面前如狮子般的朔国第一剑豪。他别过头寻找媞莉亚的脸庞。
躲在顾枫身后的媞莉亚感觉得到康哲夫穿透而来的目光。
康哲夫因为失血而感到少许晕眩。眼前毁灭这张混含复杂感情的脸,和记忆中的母亲的样子交叠融在一起。
一股潜意识驱使下,喀尔塔也随着康哲夫的深情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喀尔塔原本平静无波的情绪受到莫名的冲击。
一把飘渺的声音自喀尔塔内的小宇宙深处响起。是媞莉亚哭泣的声音,自悠远处渐渐传来,最初细不可闻,慢慢每一声抽咽都如在耳边。
喀尔塔的心电图呈现不规则的波律。
他回忆起来了:两年前毁灭从东京的艺术学院首次回到格尼兹龙。喀尔塔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绽放出鲜活的生命力的美丽女人,就是他十三岁时最讨厌的那个小邻居。
为了得到媞莉亚那明澄的灵魂,他立刻抛弃了嘉蔓那个世间难得的尤物。
二十九岁的生命中,喀尔塔从未得不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媞莉亚欲投进了中国人的怀抱……甚至连雅梦也一样——她也为康哲夫而倾倒……
喀尔塔再度凝视前方这个再不是对手的对手。
——就是这个男人吗?他为什么令媞莉亚心折?他有哪一点比我强?……
“你想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媞莉亚的话再次在喀尔塔的荡漾心湖中浮现。
“我发誓不再杀人。”康哲夫的话则像寒风,令喀尔塔的心湖结成冰霜。
媞莉亚的哭声渐渐远去。
喀尔塔的一心一步的架式开始摇晃。
萨武德的心率加快,恢复为正常的每分钟七十次。
高桥原本绝望的眼神亮起希望的光华。
顾枫微笑。
喀尔塔的瞳内的汹涌浪涛渐渐停竭了。他闭起眼睛。
他的双臂慢慢垂下来,尖山般的架式崩倒。
媞莉亚惊奇地用手掩着嘴巴。他流泪。
康哲夫平静地看着喀尔塔,似乎已透视这个朔国豪杰的心。
喀尔塔睁目。刚才比试时眼中那重不属于的人类的白霜消融无迹,恢复了他过去如熊熊烈火的眼神。
康哲夫想像到喀尔塔在一千多年前新月形岛屿的草原上的策马横剑的雄姿。
喀尔塔右手五指放松。
黄金锷朔国宝剑坠落大道阵剑堂中央地板上。柄首的兽脸雕刻发现惊怖的吼叫。
回声震撼剑堂内每一个人。
萨武德摄政王独自回到自己的王府办公厅。他没有亮灯,自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格尼兹龙太久了,他不必眼睛也熟知办公厅内的一切。办公厅就是他指掌的延伸。
安坐在皮革大椅上,萨武德扫视排列在巨大办公桌上的电脑仪器。
右面的监象屏幕显示整个格尼兹龙(实际上也就是这幢大厦的一整层)的平面圆。萨武德就是透过这副电脑全面操控首都的保安及监察系统。
左面的屏幕显现纽约华尔街股市上瞬息万变的起伏。多年来朔国旗下企业的许多重大投资决定,都在这面二十四小时展示,分析世界金融状况屏幕前作出。
萨武德按动一个开头。投影机开动,在办公桌正中央,距离摄政王眼前三尺处的空中,以立体全息技术投射出一个影像细致的地球。
凝在空中的蓝色球体可作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旋转。萨武德在操纵键盘上按了一列指令。地球上的大陆等高线和海洋线随即显现。
电脑滑鼠在桌面上移动。地球转到了北美洲东岸。萨武德按着滑鼠上的键钮,把这部分图像在眼前放大。
再输入一列指令后,图像以光点显现出逆族人口在此地区的分布状况。只要再细加搜寻,萨武德可以从中抽取任何一名朔国居民的详尽档案资料。
萨武德安坐在皮椅上,便能把整个朔国遗族的经济、政治、军事、教育等操纵掌中。
萨武德后仰倚在椅背上。透过半透明的地球立体像、他凝视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硕大古画:一幅描述胧玄大帝二世清武王平定冰川的功绩图。
真的能够复国吗?萨武德对此从不怀疑。
但如今萦绕他心头的疑问却是:——复国后又如何?
萨武德知道是谁令他平生第一次生起这样的疑惑。
他凝视停留在半空中,缓缓地倾斜自转的蓝色地球。即令把这一切操之在手,但未能把康哲夫的名字加入朔国人口资料库里,萨武德感到一股无由的遗憾。
游览船从曼克顿南端的巴特里公园开出,在灿烂的夏日下航向自由岛。
康哲夫把媞莉亚拥在怀里,一起站在游览船露天甲板的栏杆前,享受海风吹送而来的自由空气。
他们透过墨镜,仰视手持火炬的优雅女神。媞莉亚一刻也不肯离开康哲夫,但又怕拥抱太紧会弄痛他背项的剑伤。她想了一想,把双掌贴上康哲夫长满虬髯的脸颊。
“好痒啊。”
康哲夫吻吻她的掌心。
“你还没有告诉我:喀尔塔最后跟你说什么?”
“他说:我没有败。”
“就是这样?”
康哲夫微笑不语,低头观赏越来越接近的自由神像。他从未感觉纽约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