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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只小动物看上去挺可怜的,我要把它放掉,让它回到母亲的怀抱。”“我的卢比弟弟,难道那个强盗把你打成傻子了吗?你连这是一只赤厘都不认识?赤厘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食物,我们每天都靠吃这种动物的肉生活。你逮住的这只赤厘虽然还没长大、肉也很少,但你逮住它也是不容易的。你怎么能够把到手的猎物放掉呢?把它抓紧,马上跟我走吧!”她像家长一样,用训斥的口吻对我说。
我被她拉着手沿着小溪向前走了一段路程,又向右拐上了一条在密林中开出的大道。在道路的旁边,有一棵用树枝扎成的篱笆围起来的参天大树。我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这颗大树。大树的树干特别粗大,几十个人拉起手来恐怕也不能围住。我顺着道路往前看去,见道路两旁全是这样粗大的树木。我自言自语地说:“这些树好像施过化肥似的,怎么长得这样高大?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也许你真地变成了傻子,卢比。你难道连我们的家都不认识了?这颗大树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就在这颗大树里面!你该明白了吧?”她用不耐烦的口气对我说。
我随姐姐走进了眼前这棵树里,也就是我们的家。原来,我们的家真地就在这颗大树里。因为这里的树木长得奇粗无比,而人们的个头儿又长得不高,所以只要选择一棵适当的大树,根据自己的需要在树上凿出几个窟窿,便成了一个不错的家。
我们家里的家具陈设非常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两张床。姐姐说,这就是我的房间。我们的这些家具不能移动,它们和房子的墙壁连在一起,大概是开凿房子时一块凿出来的。她说这就是我的屋子。我们又走进另一个房间,里面的摆设和我的房间里大体相同;所不同的是,桌子上面多出了一面只能勉强照清人影的镜子和一把木头梳子。
“卢比弟弟,你今天的样子非常奇怪。这里是我们的家,你难道没有来过?你好像到了一个陌生地方似的。你先到自己的房间里坐下,我给你弄些吃的。”姐姐又是训斥又是疼爱地说。
她走到院子中央的一个锅台前,往锅里加了一些水,又放了一些动物的肉,然后点起木柴煮了起来。我呆在屋子里无事可干,但又不甘寂寞,所以就偷偷走出屋子,从篱笆墙的后门溜了出去。
街上的不少人好像都认识我。其中一个对我说:“卢比,我们的国王,你怎么没去打猎呢?”我装作认识那人的样子说:“啊,去了,又回来啦!”“是吗?你是一个优秀的猎手,今天收获一定很大。”那人说。
“是的,你这是……”我想和这人多说几句话。
“我们改日再聊。再见,我们的国王!”我追上那人说:“你刚才说什么?叫我国王?”“卢比,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国王吗?”我不相信地说:“我怎么可能是国王呢?”那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问问别人。如果我的话错了,我情愿剁掉自己的手指!”我心存怀疑地继续向前走去。在一棵大树的前面,坐着一个羽毛已经发白的人。
“卢比,要去打猎吗?”他问我说。
“是的。”我顺便问道,“你的羽毛怎么是白的呢?为什么我们的羽毛是红的或者是绿的呢?”“你的问题非常奇怪。”他和善地笑着说,“在我的一生当中,只有我的孙子问过这个问题,像你这样的成年人问我这种问题还是头一次。我年纪大了,已经没人愿意和我这样一个老头子说话了,连我的孙子也是这样,他们都厌烦我。所以尽管你的问题非常简单,我还要郑重其事地回答。也可能你是在考验我这个老头子的脑袋还清不清楚。那我告诉你吧:小孩子不论男女,他们的羽毛都是黑色的;随着他们年龄的增大,男孩羽毛逐渐变成绿色成为男人,女孩羽毛逐渐变成红色成为女人;等他们渐渐地成为老人,身上的羽毛就都变成了白色。”接着他哈哈大笑着说:“怎么样,我这个老头子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糊涂吧?”“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好吗?”我说。
“这当然,卢比。现在,像你这样很有礼貌又能与我主动说话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即使骂我两句,只要是在骂我、只要是在和我说话,我就打心眼儿里高兴。”老人高兴地说。
“我想问你:我是不是国王?你可要如实地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十分严肃地说。
“这还用问,你当然是国王了!”老人说得非常肯定,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告别了老人,我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见街上有几个人正在打闹。从他们身上羽毛的颜色和他们不协调的动作,我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我想,孩子口中无虚言,我是不是国王的问题一问这些孩子便会一清二楚。
“孩子们!”我拉住其中两个说,“我是谁你们该知道吧?”孩子们怯生生地看着我的脸说:“知道的。”“那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国王?谁不如实回答,我就把他头上的羽毛揪下来!”我吓唬他们说。
一个说:“你是国王。我说的是实话,我向你保证!”另一个说:“你千万不要拔掉我的羽毛!我一定要对你说实话:你就是国王!”将两个孩子放开后我想,事情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是国王这一点已经不容怀疑。因为,如果一个人在开玩笑、在戏弄我,但不可能大家都在这样。使我想不通的是:既然我是国王,我是一国的最高统治者,为什么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都没有对我表现出应有的尊敬和爱戴呢?
我想其中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这是一个非常民主的国家,国王和平民一样,他没有任何特权,所以平民见了国王当然也就不会像封建时代那样下跪磕头了;第二,我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国王,由于我的无能而在平民中没有威望,自然得不到百姓的尊重。
边想边走,我已经离家很远。这时我已经感到身上非常疲劳,肚子也饿得开始叫唤。我突然想起了姐姐正在家中为我煮肉做饭。如果见我失踪,姐姐一定着急。我急忙沿着出来的路返回。这时街上的行人已经散去,我看到每一家的篱笆墙都扎得一模一样,在树上凿出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条河的旁边,见到一个人正在望着河中央的漩涡哭泣。
这人满身长着红得耀眼的羽毛,显然这是一位姑娘。我说:“姑娘,人生的道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许多艰难险阻和曲折弯弯,你可要坚定生活的信心。”“你不要理我,我烦着呢!”姑娘看都不看我一眼地说,“等我把事情想完,就跳进那个深潭,结束这种痛苦的折磨。”“生,或者死,”我说,“这是你的个人事情,别人无权干涉。但我认为,活着总比死去要好得多吧?”“我认为死去要比活着好得多,所以我不想活下去了。”“那么,我们分别讲讲自己的理由吧。”“你先说吧。”姑娘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我开始阐述自己的理由:“我说活着要比死去好,是因为人一旦死去就再也不能复活,即使以后有许多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们再也经不上、见不着了。比如,假如你死去以后,突然有许多盛有赤厘肉的大碟小碗摆在你的面前,你想后悔都来不及的。但如果我们能够继续生活下去,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你怎么知道死后会有那么多赤厘肉摆到我面前呢?万一没有的话,我岂不是白白活了?”姑娘说。
“万一没有……万一没有的话,到那时再做死的决定也为时不晚。因为活着的人想死极为容易,但如果死去的人想活着,那就比登天还难!”这时姑娘抬起头来看着我,仍然有气无力地说:“我本来是想死的。刚才听了你的一番话,我还是晚一点做死与不死的决定吧。但我的确不想再活下去了。”接着,她给我讲述了自己想死的原因。
姑娘的名字叫做豌玉泰莱,父母过早去世,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生活。但所幸的是,她是村里一名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只要她出去打猎,即使不能捉住大一点的动物,也总能捉住小一点儿的动物,因此她除了有时感到孤单,对自己的生计还不用发愁。一天,她正在自己家的篱笆墙上晾晒赤厘肉,村仆的儿子蚂度司从篱笆上摘下两块就走。她追上去想把赤厘肉要回,蚂度司不但没有归还,还把豌玉泰莱按倒在地,将她头顶上几根最最美丽的羽毛拔了下来。她去到镇上说理,镇上不但没有管教这个恶少,还派出爪牙用锋利的指甲在她的背上抓出了两道深沟。她又告到州里,州里也对此事置之不理。豌玉泰莱万般无奈,绝望之极。
我气愤地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天下的公理何在?难道就无主张正义的人?”“别提了,”豌玉泰莱哭着说,“如果有一个主张正义的人,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本来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如果单单受那么一点委屈,也就将它咽到肚里化成水了。谁知更大的不幸还在后面等着我。
“一天,我一个人打猎,一只生病的巨大赤厘凑巧被我逮住。我异常高兴,因为大个儿的赤厘平常很难遇到,能够逮住就更不容易。大个儿赤厘的皮毛能够卖出比平常赤厘高出几十倍的价钱。正在我高兴之际,蚂度司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他说:'好大的一只赤厘呀,怎么被你逮住了?'我说:'它跑得不快,当然就会被我逮住了。'他说:'事情有那么凑巧吗?怎么生病的赤厘恰巧就被你逮住了呢?'我说:'我运气好,它当然就成了我手中的猎物。'他说:'告诉你吧,这只受伤的赤厘是我故意放在这里的。不信,你看它肚子底下的毛已经被我染成黑色。'这只赤厘通身白色的皮毛,我一看它的肚子下面,的确已经被染成黑色的了。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气愤地将赤厘摔在地上。蚂度司并没去拣那只赤厘,而是上前来抱我。我极力反抗也无济于事,最终被他占有。我悲愤交加,当时就想到要死。但蚂度司假惺惺地安慰我,说要娶我做他的老婆。事实上我已经和当地的一个小伙子相爱,我们心心相印,五乡四邻无不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然而我现在没有的办法,只好忍气吞声地做了蚂度司的老婆。
“但从结婚那天起,蚂度司便开始对我进行折磨。他先是拔掉我头上的羽毛,后又拔我背上的羽毛。这还不算,他在我熟睡之际,将我捆在床上,剪掉了我全部的指甲,从此我就再也不能捕获猎物,因此也就失去了生存能力。我实在对生活感到绝望,就再次想到了死。
“刚才你安慰我时,我感到应该活下去。但讲完这番话后,我还是觉得应该到世界的那边找我的父母去……”我扭头看时,她已经跳入了那个漩涡,再也没有露出水面。
我的心里感到非常难过。心想,如果我早日来到这个国度,并行使国王的权力,也就不会有这种悲惨事情发生了。如果我在几年前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这个国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民主和法制。我必须马上找到自己的家,充分行使一个国王的权力,重整法纪,伸张正义!
我对着河流中那个漩涡喊道:“豌玉泰莱,你在哪里?我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