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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一苦笑道:“我算是了解你的,当然不会先人为主。把事情弄清楚了,比含糊着,让人们去议论,要好些啊。陈清业和刘浩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能干,够朋友。怀镜,你交了两位好朋友啊!”
这话分明有弦外之音,好像是说之所以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就是两位年轻人只字不说。朱怀镜巧妙答道:“做朋友嘛,还是古训讲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今世风,真能做到淡如水,难啊!可我同陈清业、刘浩两位年轻人交朋友,做到了。天一同志,再住几无?”
朱怀镜这话听上去,像是客气话,又像是挖苦。陆天一只做没事一样,笑道:“不行啊,得马上赶回去。事多啊!”
朱怀镜说:“又不是所有案子都非得下来调查,更不是所有案子都要你亲自带队。天一同志,我说你呀,长期以来忙惯了闲不住啊!”
这些话,陆天一听着,更不自在了。分明是说他专门盯着朱怀镜。就连说他忙惯了,闲不住,听上去像是关心老同事,其实也是说他如今本应闲着了,是碗凉菜,却总闲不住,无事找事。陆天一心中不快,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听着。
朱怀镜却是谈笑风生,硬要陪陆天一吃顿饭。席间,朱怀镜说:“天一同志,我是戒了酒的你知道。今天为了陪你,我就破戒了。”其实,服务员酌酒时弄了手脚,朱怀镜仍是滴酒未沾,喝的尽是矿泉水。陆天一被灌得烂醉如泥,满嘴胡话,尽骂缪明的娘。朱怀镜只当没听见,望着陆天一的手下,说:“好好,你们陆书记今天很尽兴,很高兴。痛快痛快。你们扶他先回去休息吧。”陆天一的部下们分明看出个中究竟,不好意思,只作糊涂。
送走陆天一,朱怀镜回家对香妹说:“你看,分明是有人要弄我了。说陈清业是你弟弟,说他在梅次所有工程都是我打招呼包下的,说我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你看,他们又落空了吧?陆天一带人住在梅园,神秘兮兮地弄了个把星期哩。你就别跟着起哄了。”
香妹左右琢磨,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再说她见男人也有些焦头烂额的样子,天大的事也不应在这个时候给他添压力。于是尽管仍是疑虑重重,也只好忍气吞声,不再同他吵了。
正是这个晚上,李老部长突然打电话来,说:“怀镜,听说你那里最近情况很复杂?”
朱怀镜听着觉得奇怪。李老部长从来没有亲自给他打过电话,都是他往北京打电话。他猜想中间必有什么名堂,却不便在电话里解释什么,只作糊涂,道:“是啊,很多问题都碰到一起来了。感谢李老关心。我准备最近来北京一趟,专门向您老汇报。”
李老也就不好明说什么,两人只是含糊几句,就挂了电话。朱怀镜回头细想,觉得是该专门去北京走走。他想将枣林村陈家宗饲那块石雕送给李老,就打了尹正东电话。“正东,同你说个事。北京有位首长,很喜欢收藏。他听说了枣林村陈家柯堂那块石雕,非常高兴。我请你帮个忙,同村里联系一下,把它买下来。”
尹正东忙说:“这个好说,我明天一早就去趟枣林村。”
朱怀镜说:“谈个价,不能白要。拆的时候注意保护,千万别碰坏了。”
“我会亲自督阵。”
“还要请你同我一道去趟北京。”
尹正东听了几乎兴奋起来,说:“行行行行。什么时候走?我想快的话,明天把石雕谈好,拆下来,后天就可以动身。”
“就后天吧,辛苦你了。”朱怀镜说。
第二天上午,尹正东打了电话过来,“朱书记,谈好了。村干部正组织人在拆哩。”
朱怀镜说:“好,谢谢你。正东,一定要给钱啊。钱你先垫着。这样吧,我这两天动不了身。辛苦你先带着石雕上北京去,我后头坐飞机过去。反正我俩同时赶到就行了,你去的话住北京黑天鹅,我让舒天同那边联系好、你去就是了。”
尹正东说:“行行。我也是这样想的,坐汽车去北京太远了,不能让您这么辛苦啊。我亲自押着就行了。”
朱怀镜想这尹正东哪怕是拍马屁,话从他嘴里出来,就是不好听。舒天送了几封信过来,都是注明朱怀镜书记亲启的。他就怕收到这类信件,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见有个信封最厚,他就先拆了。一看,竟是于建阳炮制的所谓表扬信。共有十几封信,看上去都是不同身份的人写的。
尊敬的上级领导:我是梅次行署机关的一位普通干部,长年在领导身边工作。根据我的了解和观察,陆天一同志是一位难得的好领导。他为人正派,清正廉洁,对工作高度负责,对人民群众有一颗赤子之心。同时,他具有杰出的领导才能,能够统筹全局,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工作成效也是有目共睹的。
……
特别是在贪污成风、腐败公行的官场,陆天一同志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他任梅次行署专员期问,所有大的建设工程都是他亲自负责。由于他自已过得硬,在招投标工作中,没有谁敢向他行贿,从而有效地制止了不正之风。
……
依我一个普通干部的见识,认为像陆天一同志这样的好领导,就是应该提拔重用。很多同志都说,把他放在市纪委副书记这个位置上,实在太屈才了。依他的德才,理应走上省市级领导干部的岗位。请上级领导考虑一下我们普通机关干部的心声!
此致敬礼!
机关干部江向阳某年某月某日信都是打印的,内容大同小异,假拟的写信人有干部、教师。工人、农民、复员军人、残疾人等。朱怀镜只大致睹了几眼,没有细看。心想于建阳这家伙写起东西来倒还文从字顺。他将信折好,重新装进信封。却感觉信封里面还有东西,抽出一看,是张便签纸。上面写了几句话:朱书记,我将每封信都印了五十封,寄给上级领导去了。寄您一套,请过目。我怕您批评,不敢自己送来。小于。
朱怀镜将这纸条撕碎了,丢进了垃圾篓里。心想于建阳真让人不可理解。他也许猜着朱怀镜不太赞成这么弄人,却又想在领导面前立功,只怕还有整人的痛。这种人就有些可怕了。电话响了,正是于建阳打来的。
“朱书记,您可能收到了吧。”于建阳试探着,分明有些自鸣得意。
“哦,再说吧。我这里正有事哩。”朱怀镜不想同他谈这个事儿。
再拆几封信,不是告状伸冤的,就是检举揭发的。哪些信该立即批下去,哪些信暂时压着,他自有分寸。
三天之后,朱怀镜同舒天飞抵北京。吴弘到机场迎接,见面就开他的玩笑,“怀镜,你可是越来越会办事了。那么大的石头,硬是从梅次运到北京来了。”
朱怀镜笑道:“难得李老他喜欢,就送来吧。”
舒天听着却难为情,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吴弘笑道:“下面会办事的人真多啊。你那位尹县长,真是想得出。他开着辆囚车把石头送进北京来了。见着囚车,我眼睛都直了。老尹说,开着囚车,路上方便些。他们县里的公安局长亲自开车。”
朱怀镜笑了起来,说:“是吗?细节问题我没有过问。”
吴弘说:“你当然不问细节问题,你是大领导啊。可我就得问细节。开着个囚车去李老家,不妥啊。”
朱怀镜说:“是个问题啊。怎么办呢?”
吴弘说:“我想了想,只好晚上去拜访李老。车开到门口,黑灯瞎火的,请几个民工将石头抬进去就是了。”
朱怀镜笑道:“你别口口声声石头石头,那可是明朝留下来的文物啊。”
吴弘说:“说正经的,这文物,放在你们那地方,不知哪天就被毁掉了。不如送到北京来,还可传下去。”
朱怀镜说:“你这就是八国联军的理论了。”
吴弘就说:“你自己干着八国联军的勾当,还说我是八国联军。”
两人一路说笑着,驱车去了黑天鹅宾馆。房间早安排好了,仍是上次住的那个总统套间。一会儿成义就到了,握手寒暄。
成义笑道:“朱书记如今是一把手了,更是日理万机了。还是要出来走走啊,朋友们都想念您。”
“感谢朋友们啊。”朱怀镜说着又开怀而笑,调侃道,“成义应该当干部,你官场上的应酬话,说得很顺溜。”
成义笑了笑,说:“我原本是当过干部的,有前科。”
说话间尹正东同一位年轻人进来了。尹正东老远就笑,手伸得老长。朱怀镜也不站起来,抬手同他拉了一下,就请他坐。问:“听说你来了辆囚车?”
尹正东说:“小车肯定装不下,小货车又怕路上麻烦。沿路过关过卡,说不定就让人当走私文物没收了。囚车就好,沿路畅通无阻。朱书记,对这项工作,我可是高度重视啊,我们县公安局长小马亲自开车。”
朱怀镜便点头同小马笑笑,算是道了辛苦。望着尹正东和小马,朱怀镜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心想这两个人放在梅次也许还上得了场面,到了北京就怎么看怎么不是回事了。尹正东那副笑脸,不再像位县长,倒像位山沟里的乡长或者乡镇企业老板;小马仍是警察的味道,却只像派出所下面的治安队员,看不出县公安局长的气象。
成义招呼会儿,有事先忙了。吴弘说:“怀镜,我俩说个事吧。”说着两人就去了里面卧室。坐了下来,吴弘还未开言,朱怀镜先问道:“你是说胡越昆去日本了?”
“对,去日本了,你们这回见不了面了。”吴弘说,“怀镜,我看这样。晚上就我、你、舒天三个人去李老家。车我来开吧。我会安排人在李老家门口等着,帮着卸车。”
朱怀镜点头道:“也好。”
吴弘说:“你手下的县长,怎么看上去像个农民?”
朱怀镜就笑了,玩笑道:“吴弘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歧视农民啊。
吴弘说:“两个都是老土,看上去好没层次。”
朱怀镜又笑道:“吴弘你有市侩气了。可不能赚了几个钱,就看不起老百姓了。”
说笑一会儿,朱怀镜便说了自己同王莽之的过节,最后长叹一声,道:“有些事情,我同胡越昆在电话里不好说。等他从日本回来,你有空找他扯扯。”
吴弘说:“叫他摸摸王莽之的底牌吧。我看这个胡越昆做得到。”
尹正东和小马还在客厅里坐着。他们几个人没话说,都盯着电视。见朱怀镜同吴弘出来了,尹正东就抬头笑笑,关了电视。
“正东,多少钱?”朱怀镜问。
尹正东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嘴巴张得老大。朱怀镜又说:“我是说那石雕,花了多少钱。”
尹正东就笑了,说:“哪用花钱?”
朱怀镜皱了眉头说:“怎么可以不花钱呢?”
“我向村干部宣传了文物政策。文物属国家所有,政府可以无偿征集。村干部觉悟高,马上组织人拆下来了。”尹正东很是得意。
朱怀镜正色道:“正东,你这是坑蒙拐骗啊。”
尹正东仍是笑着,说:“朱书记,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这东西放在那里,总有一天会败掉的。送到北京来,还算弃暗投明哩。”
朱怀镜就望望吴弘。吴弘也说过类似的话,就笑了。朱怀镜也苦笑着。尹正东见了,也诡里诡气地笑了。舒天和小马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也笑了。气氛莫名地神秘起来。
尹正东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