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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一切正常!于是院长换了几只体温表又到车上测量,这才发现一切正常。原来是体温表出了问题,全车人笑了,大家终于嘘了一口气。
一天上午,下着大雨,一辆挂着×A牌照的面包车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是从外地进入蜜福镇的,他们的神经立时拉紧。正在当班的镇人大主任立马站在公路中间,右手高举停车牌,左手示意靠边停。车一停,便下来了一位样子挺像大官的人,用普通话说:“你们辛苦了,我们是来查‘非典’的!”丁四喜这才细看,发现车的挡风玻璃上贴有一张“非典检测专用车”的标识,马上叫他们走,不影响他们的工作。一位从广州来的青年,可能是一路上被查得太多了吧,他很创意地将背上写有“经查我没有非典”字样的汗衫穿在身上。当丁四喜他们要对这位青年进行检查时,他把背对着丁四喜他们,示意要他们看那一行字。当然,他没有有效证件证明自己的健康状况,这样的字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还必须接受检查,他的良苦用心没有人能够领情。就在这位男子的后边,坐着一位小姐,严严实实地戴着大口罩,身边的宠物小狗也与她一样戴着一个口罩,医院院长在给她量体温时,她带着挖苦的口气问院长,是不是也给她小狗量量。院长没有生气,而是非常认真地说,你与它是不是有过非常接触,比如说口罩共戴、共同进餐等。这位小姐羞得满脸通红。
29
郭镇长五月七号到镇政府来上班,才看到他被免职的文件。免职后仍保留他的正科级,也就是说级别上没有动他,只是没了实权。干部们仍与往常一样喊他郭镇长,老郭只是阴着脸礼貌性地点一下头。没人和他打招乎的时候,他的头也是低着。这一天他都坐在房间里不出门,刘书记想到他房间去看看,几次到他房门口又折回来,认为这时候去不好说什么,还得要找个借口。
丁四喜带着几个人还在有说有笑地在路上查车查人。为了给工作带来乐趣,丁四喜还十分开心地给大家讲了一个段子:好朋友像内裤,就算你大起大落他永远包涵着你;非常好的朋友像避孕套,永远为你的安全着想;更好的朋友像伟哥,当你抬不起头的时候他给予你力量……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直到下午,刘书记才背着手走进了老郭的房间里。看见老郭丢得一地的烟头,劝道:“他们没有找过我,如果问我,你到哪去了,我会给你打个马虎眼,扯个谎说你有事,不就完了。”停了一会,刘书记又说道:“想开点,从上到下都一样,卫生部长、北京市长都被撤了,他们的官比我们大到哪去了,我们算什么,不搞这鸟职务还得个清闲。”其实,郭镇长心中清楚,我这个镇长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人,组织上肯定问过你这当书记的,只是你不肯帮我讲话罢了,使得我如今落到这地步。这里,郭镇长想起丁四喜上次到青福镇收“农金会”欠款出的那点小事,刘书记就要处分丁四喜,郭镇长心里就发抖。和这些人共事太可怕了,早走早好啊!
“关键是,我们这里又不出问题。这纯粹是和我过不去!”
……
天快黑的时候,刘书记接到市委办的电话,说是市委书记要来检查防“非典”工作。刘书记手机刚挂好,手机又叫了,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说蜜福村一个从北京打工回来的女青年发高烧。刘书记马上把这一情况告诉丁四喜,丁四喜说马上去落实。
刚挂机,有两个骑摩托的年轻人来报告,说是麻午村的两个组的群众因为争山界快要打起来了。按以往的规矩,都是由所涉村的驻村干部负责出面解决,可是丁四喜驻这个村,他才到蜜福村去落实北京回来的高烧病人的事,其他干部又都不在家。刘书记简单地问了一下基本情况,高个子青年说,村里的三四两个组因对门坡山界的事,各自都认为是自己的又都拿不出证据,吵了一天。三组的断尾巴说,既然你们拿不出证据,我们到庙上去赌咒,哪个讲了冤枉断子绝生。四组的金狗棒生了两个女儿就落实了结扎措施,听断尾巴这么一说,认为是针对自己来的,冲过去就给断尾巴两拳。接着三组的群众跟着起哄,四组这边也不示弱,大家都跟着上。现在正吵得激烈,我俩就骑摩托跑来报告。
刘书记打了派出所长的手机,没有开机。刘书记气愤地骂了一句:狗日的“七站八所”。刘书记说的“七站八所”,这里还得要跟大家解释一下,“七站八所”就是指市直各局在乡镇设的派出机构,有林业管理站、水电管理站、畜牧管理站、司法所、派出所、国土所、经管站、文化站等等,这些都是市属局主管的,工资福利不在当地政府领,但他们工作上的管理又交给当地政府管。由于没有经济的制裁,这些“七站八所”不听当地政府的,当地政府根本管不住他们。刘书记要接待市委书记来检查走不脱,他便转身去求老郭,要老郭出面去处理一下。老郭却不冷不热地说:“我现在没这个威信,处理不好。”刘书记也不多说什么,只好打电话给丁四喜。丁四喜回答说他正在镇卫生院,带刚从北京回来发高烧的那个女的在照胸片,马上就到麻午村去。看着丁四喜这样的工作态度,刘书记内心有些歉疚起来,觉得过去有些做法对不起丁四喜,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提携提携他。
丁四喜赶到麻午村的时候,到镇政府来报信的两个青年还没回到村里,看到丁四喜来了,大家都静了下来。丁四喜走到人群中笑笑地说:“今天开会啊!怎么不通知我参加。我这才听说就赶来了,大家在讨论什么说给我听听!”几个妇女才唧唧喳喳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丁四喜听完后又把“五一”期间想到福建去没去成的前后情况说出来。正当大家听得有味的时候,丁四喜话锋一转说,你们争那山又没树,还不是争那石头。如果人家贾老板不来开发,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今后有效益了你们就两个组平分,反正头三年又不收人家的租金。听丁四喜这么一说,大家都消了气,散伙了。最后丁四喜又把金狗棒和断尾巴叫到身边进行批评,先是批评了断尾巴的鲁莽,后又批评了金狗棒的急躁,两人都承认了错。
“非典”刚结束,贾老板就带着十多台机器开进了麻午村,麻午村人杀猪宰羊地迎接,比过年还热闹。
30
蜜福镇政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多了一些人伸长脖子张望镇长那个位子。有人说丁四喜有背景,那个位子属于他。有人说丁四喜有能力,那个位子属于他。有人说丁四喜能干,镇长就要这样的人选。丁四喜却说自己年纪大了,镇长应该是由年轻人来干。
在许多人看来,官场是神秘的,神秘得有些不可知。官场的神秘主要来自于官场人际关系,包括用人的神秘性上。几千年的延续、革新、完善,官场已基本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社会系统,由于这个系统与外界基本是不互通的,外面的人对里面的结构层次和那些高度程式化的东西充满好奇和不解。越是好奇和不解,越是要去关注它。于是有了种种的猜测和议论,这就不足为奇。有好心人便给丁四喜出主意,要他到市委书记市长那里去跑一跑,“跑”这里分明是叫他去送礼,因为现在的媒体都报道说,某某领导如何买官卖官的,好象那些当官的都是用钱买来的。贾老板还主动提出,帮丁四喜出钱,要他去“跑”,说现在是官商一家,没有几个当官的不和经商的缠在一起,当官的上去了,与之缠在一起的商人也随之发财。丁四喜说,自己过了当官的季节,不想了。其实,丁四喜心里明白,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才挨了处分不久,一下子还上不去。得不到的事情还不如不去想。有人劝毛天下去跑一跑,毛天下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样子:“是我者,会来也,不是者,求之不得也!”
做官这东西确实有他的路数,就是身在官场的人,也依然感觉到了官场的神秘。身在官场,有些东西你可以躲开,但提拔问题你躲得开吗?不但躲不开,而且期望与之发生关系。差点的想换好的,好的想更好,一个公务员一生中总要调动提拔,这次不提拔不调动,下次呢?今年不动,明年呢?谁说得准哪!而动好动坏,是平调还是提拔,亦或是退居二线,掌握你具体命运的可能是某一个人,也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但最后都是以组织的名义来宣布对你的任命。在这之前的具体运作,你都是不可能知道的。就算有人向你透底,某某如何抬你,某某如何挤你,但你还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知一斑而不知全局。提拔问题的神秘性,归根结底来源于一个遥远模糊的系统(领导或组织)对自身命运那种切实的控制力,你逃不掉,看不清,于是心中不免有种近乎宿命的感想。想着这些,丁四喜就有了些许超脱,如果远离尘世回到在乡政府放电影那个年代,是多么的自在啊,没有人际关系的复杂,没有权力斗争的无情。收入虽然少一点,但是追求不高。砍一担柴挑到市场上去卖,买回两斤肉,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挺充实的。现在虽然鸡鸭鱼肉样样有了,不愁吃也不愁穿,但是很难找到那种满足感。
想到由神秘感而派生出来的就是对前程的不可知性。一讲到不可知性,好象很容易沦于唯心、迷信的范畴,但真正的唯物主义是承认某些事物的不可知性的,其实人的能耐还没大到胜天的地步,至少在提拔问题上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之类的豪言壮语是讲不得的。想到这,丁四喜心中平衡多了,虽然某些人有工作能力,业绩明显,但这并不一定保证他就连升三级。某些人工作一般,善于投机钻营,但他钻营成功一次,也很难保证他一辈子就平步青云,靠山调走了,下台了或是象李真那样出问题了,他的青云路就岌岌可危。
市委对蜜福的领导班子进行了全面的调整,当然,这也不只对蜜福镇一个乡镇,全市所有乡镇都一样,因为今年是乡镇换届。在镇里任主任科员的郭镇长调进市农业局任主任科员,刘书记调市劳动局任局长,丁四喜就接任了书记。丁四喜一下子被推到了蜜福镇书记的位子上,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看来,组织上是考虑得很周全的,这样的人事调动,便于丁四喜开展工作。
领导找丁四喜谈话要他当蜜福镇书记的这天,正好是教师节。丁四喜早就和中学校长商量好了,今年要大搞一次庆典活动,中小学合在一起搞,地点放在中学。因为今年是第二十个教师节。中国有个传统,做什么事都喜欢八,如十八、二十八、三十八,店面开业也选择八点十八分,九点十八分的。但是搞纪念活动时候,习惯选择五、十五、二十的。二十故然是一个该举行较大庆典的时候。早在一个月前,丁四喜就与两个学校的校长讲了,要组织学生表演文艺节目,还要请部分学生家长参加。作为分管领导的丁四喜要作讲话,镇里的刘书记也要讲话。
这次全市调整干部的人员较多,在组织部谈话的时候,组织部的各个办公室及走廊上都站满了人。人们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站在那,大都不太说话,少了一分平时的放松和张扬。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大都在谈话前都知道了自己的去向问题。得到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