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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use me”(对不起?)陆文博没有听懂。
“For here or to go”(在这儿吃还是带走?)服务员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I am sorry。 I did not understand that。”(抱歉。我不明白。)陆文博本以为觉得餐馆英语是最简单的,现在居然有听不懂的。
服务员有点失去了耐心,提高了嗓门,一字一顿地说:“I am asking you do you want to eat here in the restaurant or take it out?”(我问你。你想在餐馆里面吃还是带走?)
陆文博终于明白了,尴尬地回答:“To here。”(在这儿吃。)
“What would you like to eat”(要吃点什么?)服务员问。
陆文博看了看上面挂着的菜单。麦香鱼套餐4。99,巨无霸套餐4。99,麦香鸡套餐3。99。他重复着折换成人民币的计算,每个套餐都要至少30多快,让他吓了一跳。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他也顾不上太多了。
“Big Mac combo please。”(要一个巨无霸套餐。)他咬牙要了一个巨无霸的套餐。
“The total is $5。27。”(一共5。27元。)服务员告诉他。
“$5。27? But it is $4。99 on the menu。”(5。27?但是菜单上写着4。99。)陆文博不明白为什么有差价。
“A 5。6% sales tax is added to the price。 Everything you buy,you have to pay tax。 This is America。”(还要加上5。6%的税。你买什么都要上税。这里是美国。)服务员有点不屑地给他解释。
“吃饭还要上税。”陆文博老大地不理解,不情愿地付了账。
一边吃着汉堡,他一边心疼这5。27美元。这相当于40多元人民币的饭费在国内足够两个人大吃一顿了,真是宰你没商量。
然而更让他垂头丧气的是连起码的生活用语都听不懂,见院长吉姆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情况。对于中国堂堂最高语言学府英语专业的高材生,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陆文博原以为整整四年每天苦心研究语言学、语音学、英美文学、翻译等高深课程,英语已经被彻底征服,现在发现最基本的日常用语却成了致命伤,极具讽刺意味。
陆文博经历的尴尬普遍存在于中国留学生当中。如果仔细审视中国的英语教育,这种现象的产生是合乎情理的。
中国人从学英语的第一天开始就把它当成一种学问,像钻研语文、数学一样来研究它,再加上考试的压力,导致所有的英语教师不厌其烦地讲解语法规则,句子结构,应试技巧,帮助学生考试成功,造就了一批一批的考试专家,将更重要的口语听力抛在一边。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GRE是美国研究生入学的重要水平测试,包括语法、词汇、数学、逻辑判断和阅读,不包括听力及口语。很多人英语说不成句,听不明白,写出的作文错误百出,虽然并不具备起码的语言交流能力,他们却依然可以获得高分甚至满分。
英语固然可以当成学问来研究,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它是一种技能,而不会听说就是没有掌握这种技能。太多的中国人学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英语,还是不能口头交流,“哑巴英语”的尴尬困扰了一代又一代人。英语教学体制不改,中国人“哑巴英语”的现状就不可能改。
尴尬没有止步于“to here or to go”,由于对美国的日常生活缺乏了解,陆文博处处受挫。
艾琳告诉他应该去学校的银行开账户,领取个人支票。在美国因为没有个人支票,寸步难行,不仅房租如此,以后付电费、电话费、甚至学费等很多事情都要用到个人支票的。陆文博以前在国内只知道企事业单位、政府部门能有支票,个人支票到底为何物,陆文博实在是毫无概念,只能硬着头皮。
早上开账户的只有他一个。陆文博走进银行大厅,有营业人员用标准的微笑请他坐下。
“I want to open a bank account。”(我想开个银行账户。)陆文博小心谨慎很小心地说出此行目的,只用最简单的句子,生怕言多必失闹出笑话。
“No problem。 What kind of account do you want to have”(没问题。你想开什么样的账户?)办事员很熟练地开始工作程序。
艾琳只说是需要用支票支付各种帐单,什么样的账户只字未提。陆文博怕自己露怯,干脆来一个反客为主。陆文博只知道领取支票,对账户类型一无所知。
“I have some cash and I need some checks。”(我有些现金,而且需要一些支票。)陆文博觉得自己的话很白痴。
威斯康星大学国际学生众多,办事员见怪不怪,耐心给他介绍账户种类,一会儿是savings,一会儿又是checking,还有什么interest checking,joint account,certificate,陆文博听得云山雾罩,花了半个小时才基本上弄明白他其实只需要两种账户,等同于国内活期储蓄的savings account和开个人支票需要的checking account。他填好表格,把自己身上的一点美元存进去,拿到了他的第一本花花绿绿的支票。那种感觉就像农民第一次进城,新奇,好玩刺激。虽然账户上没有什么钱,可是成为支票的拥有者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相当的满足。他站起身,准备迈着方步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银行。
“Are you interested in having our credit card too”(你想办信用卡吗?)办事员最后不忘推销自己银行的其他产品。
陆文博愣了一下。“Credit card?这不就是信用卡吗在他的印象里,拥有信用卡不是要有很多钱才可以吗?”陆文博不大明白。自己是一个穷学生,银行里只有刚刚才存进的几百美元,而且以后每月的奖学金也不过700多元,够资格有信用卡吗?肯定是拿我开涮,又是资本主义想办法欺诈我仅有的生活费。不能上当。
“Thanks。 But I don”t have much money now, so I guess I can“t afford to have a credit card。”(谢谢。不过我现在没多少钱。所以我用不起信用卡。)
陆文博说得认真,办事员噗嗤一声笑了。
“You don”t need to have a lot of money to own a credit card。“(使用信用卡不需要你有很多钱。)
办事员详细地给他解释了信用卡的种类和功能,帮助他弄清楚了美国的信用卡和信用体系。
信用卡是不用任何押金的,卡里无钱也可以去刷卡消费,银行或信用卡公司先行垫付,持卡人定期还债,避免了携带现金的不便。
听完介绍,陆文博尴尬地笑了。原来在国内都以为信用卡是富人的特权,却不知它其实是任何平民可以享受的服务。陆文博求之不得,二话没说,填好申请表。
后来,在美国几年的生活让陆文博真正体会到美国社会是个信用社会,信用渗透到每个角落,公司有信用评级,个人也有信用记录。信用卡就是体现个人信用的指标。有了可靠的信用,别人才会信任你。只要你能保证做到按时还债,非常的方便,还可以帮助提升自己的信用度,从信用额度为几百元的普通卡升级为额度为几千元的金卡,甚至额度上万的白金卡。反之,不能履行还债义务,则会对个人信用产生消极影响,获得信用卡将难上加难。信用卡就是考验人信用的一个指标,信用可靠,别人就会信任你,否则寸步难行,买车、买房、贷款上学等等都要受到限制。
在他看来,信用卡是社会发达、小资生活质量提高的一个主要标志,不曾想加入这个行列原来这么简单。陆文博开始期待着享受信用卡带来的便利,盘算等到信用卡寄来后,一定要好好利用一下,体会一下美国物质生活的美与资本主义的“腐败”。他恨不得立刻能够向国内的亲戚朋友炫耀一下。
为了让晏茹尽早签证,陆文博担心开学后没有时间处理晏茹的事情,打算尽早作好准备。今年陪读的签证和学生签证一样,拒签率高,毫无规律。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到国际学生办公室开办证明,准备邮回国内,连同其他材料一并作为申请材料。为了保证时间和信件的安全,他决定多花点钱用特快专递寄走。国际学生办公室工作人员的人告诉他最近的邮局离校园不远,只有15分钟的路程。陆文博没耽搁,按照建议的路线上了路。15分钟很快过去了,陆文博并没有看到什么蓝色屋顶、灰色围墙的建筑物。他怀疑自己光顾欣赏两旁的街景,走得太慢,便加快了步伐。又是15分钟过去了,邮局还是不见踪影。此时他已经离校园有相当一定距离了,大街上十分安静,除了少量来来往往的汽车,问路的人都没有。又走了5分钟,终于看到路旁有一个便利店,他赶紧走了进去。店员回答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陆文博多个心眼,详细地询问了具体路线和方向,确定准确无误才又出发了。结果几分钟的路又走了20多分钟才终于找到了邮局。前后一算,在路上花了整整一个小时。陆文博筋疲力尽,憋了一肚子的气。明明是一个小时,硬要说是15分钟。他气呼呼地回到国际学生办公室,要给自己争个说法。
“我刚才去邮局足足花了一个小时。你却告诉我说是15分钟。你怎么能骗人哪?”陆文博理直气壮地质问工作人员。
“一个小时,你开的是什么车,难道是上个世纪的老爷车?”工作人员嘲笑他。
“什么老爷车,我没有车,是步行去的。”陆文博糊涂了。
“哈哈哈哈……”工作人员大笑不止。“对不起,我忘记提醒你,我们说的都是开车所花的时间,你刚才步行花了一个小时就不足为奇了。”
陆文博的自信心又一次受到打击。到美国才多久,他已经几次遭遇尴尬碰了几鼻子的灰了。
他知道不应该怪自己,毕竟是刚到一个新的国家,新的环境,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他尽力安慰自己,可是在这些生活的细枝末节上的碰壁让他沮丧。
八 “鬼屋”
陆文博对学校和整个城市渐渐多了些了解。但是因为艾琳的住处离学校远,交通不方便,加上十分渴望独立,想尽早融入学校生活,在艾琳家住了一周后,陆文博提出搬到学校附近住。艾琳非常理解,也很支持,帮他找到学校附近的房子,房东是学院的老师,房间在阁楼上。
搬家那天,陆文博把全部家当——两个大皮箱装在艾琳的卡迪拉克车上,带上艾琳给他准备的日用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车在学校附近的一幢棕色的木质房子前停下了。房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两侧墙上爬慢了篱藤,周围像很多美国人家一样,有草坪、鲜花、树木环绕。虽然不豪华,算是大方得体。主人看到了车,从房子里出来迎接。
“欢迎到密尔沃基来!请进。”她非常热情。主人40岁左右,中等身高,脸圆圆的,身体微胖,棕色微卷的短发,灰色T恤,蓝色牛仔裤,十分随意,显得很和蔼可亲。
“乔安娜,这是陆文博。”艾琳告诉陆文博。“乔安娜今后就是你的房东了。”
简单问过了一些情况后,乔安娜带陆文博参观阁楼上的房间,让艾琳在大厅等候。阁楼比较陈旧,和整个房子给人的感觉差不多。里面空空荡荡,家具简陋,墙面灰秃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