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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梳个简单的攒心髻吧,回头配那件软烟罗的粉玉梅花的旗袍正好。”
翠墨笑道:“也就是太太,每次打扮的这样素净,却回回抢了所有人的风头。”
子矜一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正色道:“旗袍的事,可是你和老爷说的?”
翠墨一愣,见镜子里子矜一脸严肃,忙辩解道:“怎么会呢?我还不至于那样糊涂。”
子矜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反倒噗哧一笑:“看把你急的,我也就随口问问罢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唧唧歪歪的人。”说着又皱眉:“这事说也奇怪,总不至于是三姨太自个儿去跟老爷说的吧?”
翠墨仔细想了想到:“是了――昨儿个三太太房里的珍珠来找我,哭哭啼啼的,说是三太太打了她两下,还说要把她赶到洗衣房去――八成是因为这个怀恨在心,向老爷告的状吧。”
子矜拿起一根翠玉簪子,递给翠墨,又道:“好好的,为什么打她?”
“说是昨儿打扫房间的时候弄坏了三太太心爱的西洋八音盒,就是会唱歌的那个玩意儿。”
子矜点头,想了想又问:“她还了说了些什么?”
翠墨替子矜挽上发髻,道:“您不说我还真忘了:说是想让您求个情,别让她去洗衣房,她愿意来您屋里伺候。这两天琐碎的事多,我就给忘了。咱们要不要帮帮她?”
子矜皱了皱眉又问:“依你看,珍珠这人怎么样?”
“手倒是挺巧的,就是人不够老实。”
“恩,那就是了。”子矜戴上了耳坠子,站起身来,“这事咱们别管,不然羊肉没吃着,倒惹了一身腥。”
翠墨不解,问道:“可是怕得罪了三太太?”说着去柜子里取衣服。
子矜无奈的叹气:“倒不是为这个——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你仔细想想,那八音盒放在玻璃柜子里,罩不上灰,好好的擦它作什么?就算去擦,明知道三太太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她还不加倍小心了去?她平日里和咱们走的又不近,为什么偏偏就找你一个呢?更有甚者,她怎么就知道我会帮她?要是真心想来服侍我——昨儿她向老爷告密的时候为什么不求了老爷?多半也就成了。这事情前后发生的都那么凑巧,难免让人起疑心。”
翠墨恍然大悟,露出佩服的神色来:“我道是为什么呢――原来是想在您身边插个眼线。也真难为了三太太,亏她想得出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子矜心里觉得无趣的很,边穿衣服边道:“先前我还奇怪:三太太明知我不会穿那衣服的,何必白费了心思,被老爷知道了还讨不了好去――只道她是气糊涂了,却原来还有这一层。”
翠墨也叹了口气道:“那我这就去回了珍珠,就说让她自个儿求求三太太就是了。”
子矜正要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忙的招手让她回来:“我又觉得不妥。翠墨,你就去同珍珠说,这事就揽在我身上了。”
翠墨一愣,反应却也快,抿嘴一笑道:“正是这个理儿――与其等她派别的人来监视咱们,还不如留个安心的反倒省事。”
子矜笑着瞟了她一眼:“早夸你聪明来着,果然我没看走眼。”
翠墨也笑:“我再聪明也比不上您啊——我原以为三太太算是精明的了,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这回却棋逢对手了。”
子矜苦笑:“要是她不来惹咱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何苦斗来斗去的?白白的让人看笑话。”
宋府。
金壁辉煌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子矜一进去就觉得炫目的刺眼。今日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名流:既有西装革履的外国使节,也有戴着瓜皮帽的前清遗老,更多的是风度翩翩的政府要员和打扮时髦的富家太太,子矜瞧着觉得有趣,仔细看看,倒有一半是见过了的。白舜华见她兴致挺高,就带着她四处转悠,边讲些这些人的笑话趣事给她听。他今日着了一件鸦青色长衫,很是儒雅,两个人站在一起,少不了有人奉承几句男才女貌之类的恭维话。
白舜华正同法国大使谈论港口关税的事,子矜也在一旁同大使夫人聊聊南京的风土人情,因她上的是教会学校,也学了几句英文,倒是大使夫人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正说得兴头上,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为首的一人眼睛炯炯有神,脸部线条硬朗,还蓄着两撇八字胡;另一个年纪轻的却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亲切。只听得白舜华朝两人打招呼:“立夫,果夫,你们也来了。”子矜才知道这两人便是鼎鼎大名的程氏兄弟,一时想到修文,身子微微一晃。身旁那年轻人轻轻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白夫人,您不要紧吧?”白舜华见状忙的来扶她:“必是今晚喝得太多了,不如去歇息一下?”子矜点头,两人向众人道了乏,便去了书房。
子矜怕白舜华心下不豫,偷眼看去却是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只听他说道:“我和程家有些事要谈,你一个人在这边休息一下可好?要不我叫小媛来陪你?”子矜忙摇头:“不用麻烦她,倒扫了她的兴;我没事,只是一点点头疼而已,歇一会儿就好。你尽管忙你的,不必担心我。”白舜华看了看她,果然双颊有点泛红,便扶她在沙发上坐好,又拿了条毯子给她,关了灯出去了。
那沙发是法式的布艺沙发,倒比一张床还大,子矜起初只是歪着,过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皮沉重,昏昏睡去,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白舜华来找她,正要出声,却听得一个女声道:“客厅里这么多人,闷都闷死我了。”竟是白静媛。又有一人跟进来道:“谁让你穿的花枝招展,惹得一帮子公子哥儿见了蜜似的围着你转……”“我穿的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要你管!”那人怒道:“你就学你那大哥吧,整日招蜂引蝶的,不知庄重。”白静媛也怒了:“不许说我哥坏话!连我爸都不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呢?少在这边装正经……”话没说完,却突然没了声音,一时间只听得两人唇齿相吮的声音和激烈的喘息声。
子矜听得耳红心跳,听声音,竟好像是刚才的程果夫,只怕两人关系不同寻常,这会儿打招呼已是太迟,只得屏住了呼吸,缩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敢动。她只觉得过了很久,两人才松开来,只听得白静媛啐了他一口:“我看你就是那只最大的大黄蜂!”程果夫笑道:“那也只围着你一个转啊。”
寂静了一会儿,又听得白静媛开口:
“对了,你今日见到我爸的新姨太太了?”
“见到了。也难怪伯父会动心,果然是楚楚动人。”
“哼!就知道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的。长的好又怎样,听三姨娘说,她进门前就和李家不清不白的,还有个姓楚的男朋友……”
“静媛,我不喜欢你说话这样刻薄。你的心思太单纯,不要搅到你爸的几个太太的争斗里去……”
“怎么?心疼了?难道你也喜欢她?”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口没遮拦,胡说八道的性子!我对你的心是怎样,难道你还不清楚……”
白静媛嗔笑道:“我可不清楚,是怎样?说来听听……”说着两人嘻笑着走了出去。
待得他们走远了,子矜才从沙发上缓缓坐起身来,她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后在说些什么,前几次宴会上也有隐隐听到过,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切。虽然知道静媛是和男朋友赌气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有三太太搬弄是非的缘故,可是心里还是像针刺一样疼。又想到若是修文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不知道会怎么看她,不由得恨起三太太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也想明白了:只怕嚼舌根的不止三太太一个,上流社会最爱传播这样的“桃色”新闻;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好了,她犯不着为那些人烦心。
这样一想心情便好了一些,正要起身去找白舜华,突然“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她忙的又躺下来。刚一躺下却又后悔起来:她犯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嘛,果然刚才受的刺激不小……正在自怨自艾,却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范局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竟是二少爷白致远。子矜又懵了,心里嘀咕:今儿个真是流年不利。
另一个声音却是不熟:“二少,李家的事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算了。”
“姓李的让你来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是,是他一时糊涂,眼下他知道错了,让我来求个情,您和白老爷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那几笔资金解冻了吧?没有了钱,他的手下不好管啊。”
“你告诉他:趁早死了这条心。他要是再不老老实实的,连现在的生意都没的做。”
“二少,您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好歹留条活路给人家。”
“范局长,你还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生意吧?赌场妓院,杀人贩毒的事我就不说了,连政府的军火他都敢偷。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用警察局长的顶子来换?――你转告他:别以为有几支枪就了不起了,现如今中统已然知晓,他要是再敢贿赂军工厂的人,早晚政府派军队剿了他!”
“是是是,我这就去警告他。这个王八龟儿子养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老子都敢骗……”说着骂骂咧咧的去了。
白致远这才回过头来道:“四太太,好戏听够了吧?”说着“叭”地开了灯。
子矜惊的一跳,忙地站了起来,局促地分辩:“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刚好在那里休息,你们就进来了……”却瞥见白致远一脸戏谑的神情,心下一怒,突然就理直气壮起来:“谁让你们一个个遮遮掩掩的,连灯都不开,我想出来都难。”
他轻哂:“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子矜正想反驳他两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父亲见你这么久都不出来,怕你出事,就让我来看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范局长来。”这次他倒是没有挖苦两句,正正经经地道。
子矜点头,正要随着他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道:“等等,你明知道我在房里,这样机密的事,为什么还特地跑来说给我听?”
白致远也停了下来,看着她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难怪人都说你聪明,果然不差。”
子矜被他盯的心里发麻,不由得偏过头去。
白致远笑道:“你好像很怕我,为什么?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怕被我知道?”
子矜瞪了他一眼:“我又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的,倒是你,一副别人欠了你银子的样子——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也算是‘君子’么?”
子矜更是气恼:“至少我知道你不是。”
子矜今日带了一副翠绿色的宝塔坠子,一动就发出幽幽的光来,衬的脸上的红晕愈发醉人。
子矜见他眼中黯芒一现,以为他生了气,正觉得不安,忽听得他说道:“既然你问了,我们就坐下把话说个明白。”
两人隔了足有三四丈远,在屋子的两头坐了下来。
“你可是想借机告诉我,李家的事已经解决了?”见白致远迟迟不语,她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说着却自顾自的沉思起来。
子矜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