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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把她手上的货出清完后,她决定远离妮妮、远离此地,不再与此有任何调系。
只是……脑中浮起马雄一派理所当然拦住她时的笑脸……
算了,都得舍。惹上了她,只有麻烦,对他并没有好处;他要是知道真相,不会想跟她有任何牵扯的!
那么,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宋小姐!”蹑手蹑脚的准备上楼,忽然被叫住。
天那么黑、那么暗,亏房东旺伯那么一闪眼就认出是她。
“有事吗?旺伯。”不得已只好回身过去。
“我看那模样就像是你,果然没错!”旺伯呵呵笑。
就说住在他公寓的这些女孩全是些怪胎!她们那几个,会像个小偷似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进出的,准是二楼的,果然没错!
“旺伯,我还有事,我——”
“你吃过了没有?”旺伯根本没在听她的。“你旺婶包了一些水饺,又煮了一锅排骨汤,过来吃一点。”
“不了,谢谢。我——”
“不必客气啦!”旺伯挥个手。“你上次给了我那几瓶维他命,我还没谢谢你呢!你要是不习惯,我让你旺婶装一碗排骨汤跟水饺让你带上去吃。来!进来吧!”说完就自顾进去,一边还对她招手。
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啊!是二楼的啊……”看见她,旺婶毫不忌讳喊起来。
她扯扯嘴角,没笑成,旺婶也不以为意。
“坐啊,二楼的,别客气。”旺婶算殷勤。
说人家怪胎,房东老旺夫妇自己却也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喊过人家的名字。如花似玉、窈窕漂亮的女孩到他们嘴里,一个个都变成霉女、二十八、二楼的,还有什么桃花,全成了一堆代号。
不过,她这个“二楼的”并不介意。这样也好,她也怕他们叫唤得太清太楚,身分证明得一清二楚。
电视开着,正在演什么爱恨情仇的连续剧吧。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不巧正对着电视。
“装碗排骨汤跟水饺,让二楼的带回去吃。”旺伯吩咐旺婶。
“我再去热一热。”旺婶笑咪咪的。
“不用那么麻烦了。”她连忙说道。
“不麻烦,马上就好。”
“是啊,热才好吃。”旺伯说:“不是我说,二楼的,你老是吞那些瓶瓶罐罐的药丸子是不行的,偶尔也要沾点火气,吃点熟食热汤。”
“嗯。”她无所谓,随口应着。
看她一副无所谓,把他的话从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旺伯摇摇头,说:
“你们这几个啊,怎么全都是这德性,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老了就知道苦头!”
爱恨情仇的连续剧播完了,插播一堆广告,跟着是半小时的新闻节目。
“来,汤热好了。”旺婶捧着一大碗公的排骨汤,装在保鲜瓶里,还有一大盘刚下的水饺。
“谢谢。”闻起来很香,她不禁吞了吞口水。站起来说:“那我走了。”
“对了!”旺伯想起什么,比个手势。“二楼的,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还是发生了什么?前阵子有个男的来这里,问东问西的!”
她背脊霎时僵紧起来,脸上肌肉绷紧,双眼瞪直。
“问什么?”口气却随意似,态度稀松平常。
“问你什么时候搬来的,说是要找一个叫什么朱云的,我说没这个人,他又改口问你是不是叫什么宋云。我哪管什么朱云、宋云、李云的,跟他说找错了。”顿一下,有点狐疑看着她。“二楼的,你不会是跟什么不好的男人牵扯不清吧?眼睛可要睁大一点,别让恶男人给骗了!”
五楼霉女那个男友赵先生,先前也是那样问东问西的,不过感觉不太一样,他鼻子一嗅就知道。他老旺活了一把岁数,没成妖也成精,二楼的一定惹了什么麻烦。
“一定是找错人了。”她勉强笑一下,表现不在意。“我又不认识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打听我!那人可有再来过?长什么样子?”问得十分不经意,只是随口一提似。
“没有。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就像一般的上班人士,就是问东问西,像审问犯人一样,又不是律师在出庭!”
说半天,还是没具体描述那人的长相,但至少不会是“他”,那人的气宇不会被当作一般的上班族。
可除了他们,就还是他们——如果是先生派出的人,那么“他”早盯上她的行踪,所以那晚上“他”才会出现在那里——
她惊觉起来,这里再不能久留了!今晚跟妮妮碰面后,就必须马上逃开——
“……现在为您播报下一则新闻……”电视机聒噪吵闹,清晰传出来。“今天下午在×处公寓,发现一具女尸。死者是在××酒店工作的女性,花名妮妮……”
她猛然抬头,惊住,双手剧烈抖了一下,手上的保鲜瓶几乎掉到地上,一盘水饺没能幸免,掉了一地。
“怎么了?”旺伯和旺婶吓一跳。她脸色一下子白得吓人,像见鬼了似。
“没……没什么。”她盯着电视机。
“……死因不明,在死者身旁发现一瓶开封的维他命,疑与死者死因有关。警务人员已展开相关调查工作……”
维他命?!
她全身一震,猛然冲出去,一边匆匆回头说:“对不起,旺伯,我有事先走了。”
旺伯与旺婶面面相觎,搞不清到底怎么了。电视上还在播报一些社会不法案件,旺伯摇摇头,说:
“不是杀,就是抢,这年头啊……”
啪地一声,关掉电视。
她一下就冲到厨房,打开厨柜——
果然,她开封吃了一半的综合维他命不见了!还有几瓶维他命E跟C,还有人参液、灵芝液也不见踪影。柜子后头的深海鱼油及葡萄子还在,一瓶也不少,但排得好好的综合维他命明显少了。
手不停地发抖,膝盖也在抖,几乎站不住。
她蹲了下去,满室黑暗将她包围。忽然,她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多年逃躲养成的求生直觉,背脊一阵麻凉,一直往上爬升。
她猛然站起来往外走去——
“我如果是你,就会乖乖待在那里不动。”她听见“喀”一声,金属的轻微撞击声,身后同时响起深沉、不带感情的男人的声音。
她僵住不动。
“很好。”身后的声音说:“把手放在大腿两侧,慢慢转过身来。”
她照他的话做,转过身去,猛抽了一口冷气。黑暗中,只见一双冷亮的双眼,离她相当近,不到一个手臂距离远,手一伸,他就可以攫住她;一管枪口正指着她。
他拉把椅子过去,枪口斜了斜,示意她坐下。然后,他拉过另一把椅子,对着她,也坐下来。
“叮……”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差点跳起来,看着他。
他没表示。声音停了,过了十秒又响起,响了多声又停止,然后又响起。
指着她的枪口朝上摆了摆。她接了手机。
“朱云?我是马雄!”清朗的叫声混了松口气的放心。“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担心了一下下。”
“我很好,没事。”她尽量不看他,语调平静。
“没事才怪,听起来就是有事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我刚好在忙,晚点我再打电话给——”
“听,在找借口了!”马雄悻悻的,但装腔作势的成分多于生气。
“我真的在忙!”她不听他继续说下去,急着结束通话。
“真的不对喔,朱云。”马雄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很快说:“你现在在家对吧?别走开,我马上过去!”
“不——喂!喂!”耳边嗡嗡的,电话已断线。
他伸出手,脸上没表情。她将手机丢给他,他退掉电池,丢在桌子上。
“朱云?”他开口,阴而冷。收起了枪。
被枪指着脑袋的滋味可不好受,她微微松口气,神色没透露出来。
“先生派你来的?”她试探问,没期望得到回答,甚至没问他们怎么找到她。
“你们逍遥得已经够久了。东西呢?”
“什么东西?”
“不要跟我装糊涂,我不是太有耐性的人。”
要杀她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少爷出马,他也不可能一个人而已——她不禁看看左右,黑暗中似乎埋伏了更多人。
冷眼锐利地盯着她,十分清楚她的不安,吐出的气息更冰冷,没有一丝暖热的温度。
“我再问一次,东西呢?”
她深吸口气。“在米桶里。”
她根本不炊煮,八成满的米桶,那袋东西就深埋在米堆里,用绒布袋包着。
“我不是说这个。”他丢了一个绒布袋在桌子,一只钻戒跟翡翠滚出来。“帐册呢?”
“帐册?”她惊诧抬眼,真正惊诧。
他打量她几眼,她表情那丝微的变化,没逃过他眼睛。
“我妈跟镖叔呢?”那帐册一定很重要,重要到惊动到他严崎峻。
“我倒要问你,他们人在哪里?”
“你们没有抓到他们?!”更惊诧了,她禁不住震动一下,几乎要站起来。
深沉的黑眸若有所思起来,但严崎峻没表情的脸没透露出半丝的想法、心事。
“说,怎么回事?”简单、命令的口吻。
她又吸口气,靠着椅背。
“当时我们的行踪很快就被发现,我妈跟镖叔把我藏起来,他们自己来不及躲,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逃出去了。但等我出去时,屋子里已经没有半个人,我妈跟镖叔都不在。我等到天亮,他们一直都没有出现。”
她闭闭眼,难以承受回想当时。
严崎峻的眸子更深沉了。“当时是谁带头去追你们的?”
“不知道。我躲着,什么都看不到。”
“帐册呢?”
“我不知道。我妈将帐册藏在床下,但我一直没找着,不见了。”她沉不住气。“你们把我妈跟镖叔怎么了?”
“是朱嫂带走了吧?”他没有理会她的焦急。
“你们没有抓到我妈跟镖叔?”她燃起一股希望。
“有你在手上,不怕朱嫂跟阿镖不现身。”
她张张嘴,又闭上,燃起的希望一下熄灭,瞪着严崎峻,一字一字说:
“这些年我想尽了办法想跟我妈联络,但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跟我联络,完全没有消息。”
严崎峻终于微微皱眉了。
“我妈跟镖叔真的不在你们手上?”即便如此,怕是凶多吉少。
“阿镖带着帐册失踪,下落不明,朱嫂也不知所踪,一直到找到你。”间接承认。
却没让朱云丝毫放心,她没忘记地毯上那摊血及绵延的血迹。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起来。”又是简单的一句命令。十句有九句,严崎峻不会回答,只依照他的方式独断的行事。
她只得站起来。又问,“妮妮是你们杀的?”
“杀她只是脏了我的手。”他一直让人盯着那女人,那女人忽然死掉,倒在他意料之外。
“那么贩毒、收贿、洗钱呢?”她忍不住,出口讥讽。“这就不会脏了手?你名校毕业生的光环,就掩盖得住那种种污秽黑暗?镀了金,漂白了身分,暗地里却跟那些恶棍流氓没有两样!”
他缩了缩眼瞳,不是轻易会失去控制、失掉冷静的人。
“叮咚!叮咚!”门铃忽然大响。“朱云!朱云!”跟着马雄高亢的叫声及激烈的砰砰拍门声。
她望着严崎峻。他跟座山一样,充满压迫人的气息。
“朱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