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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得跟二楼的说说!”
“女人!”没事找事。旺伯不禁摇头,屁股黏在椅子上,埋头翻着报纸。
旺婶刚走到门外,正好看到朱云跟马雄从公寓出来,往巷口走去。刚想出声喊人,朱云忽然“啊”一声,说:
“我忘了带件东西下来。”她留了纸条跟房租在厨房桌上,但马雄临时而来,她将东西收到厨柜。若就此一去不回,旺伯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想还是摆回桌上比较好。
马雄说:“那你先上去。我把车子停在巷子口,不先移开的话,搞不好会被吊走。待会我在楼下等你。”
两人背对着里头这边,没看到旺婶。朱云匆匆转身要进公寓,旺婶出声叫住她。
“二楼的!”
“旺婶。”朱云有些意外。
“要出去啊?”旺婶没话找话寒喧。“难得看你大白天出门,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朱云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那是你男朋友?”旺婶朝巷口挪抬下巴。
“只是一个朋友。”朱云不欲多说。“旺婶,我还有点事——”
“不是我说,”旺婶哪听她的!狠准切入正题,带点小埋怨。“二楼的,我知道你跟男朋友感情好,我跟你旺伯也不是老古板,你们这些女孩带男朋友回家什么的,我们也很能了解。但不是旺婶噜苏,公寓有公寓的规矩,虽然是你男朋友,你也不要随便把钥匙给他,他到底不住在这里对不对?你这样做实在……”
朱云先是听得一头雾水,然后心里微沉,反射抓住旺婶,打断她。“什么钥匙?旺婶,你在说什么?”
旺婶被她突然的举动稍吓了一跳,定定神,说:“不是你给他钥匙的吗?上回我明明看到他从你的公寓出来。虽然发型不一样,今天他表情也没那么阴沉,但就是他没错!”
朱云脸色发白,直渗冷汗。
“你怎么了?二楼的。”旺婶瞧着她脸色有点不对。
朱云机械地望望巷口,又楞楞地望着旺婶,全身细胞鼓动着想狂奔离开,一双腿却千斤重,抬不起来。
“旺婶,”她喃喃说:“我在橱房柜子里放了一些东西,请你上去看看。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不再理旺婶,手脚僵硬地朝巷子口走去。旺婶不禁嘀咕,“真是的,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偏偏就古里古怪的!”好奇朱云在橱柜放了什么东西,摇着头进公寓上楼去。
朱云摇摇晃晃地走着,背脊仍渗着冷汗。还没走到巷子口,马雄高大的身影便出现,朝她走近。
一切忽然变得清晰。一直以来,她隐约觉得什么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未曾去仔细思考,迷惑在马雄的温柔及殷切笑脸下。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马雄她住在哪里,他为什么会知道?她藏在廉价旅馆的事,她只告诉马雄,行踪却马上泄露了……还有,在医院探望马雄后,立刻被狙击……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马雄走近,一脸关心。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我看看。”大手覆上她额头。
她反射地震缩一下。究竟沉不住气。
“怎么了?”马雄察觉。
“马雄!”冷不防一道鲜红的影子旋风似刮进来,气急败坏地嚷嚷,“我就知道!你居然背着我跟这个狐狸精见面!我绝不饶你!”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往朱云脸上抓去。
“你干什么!”马雄连忙将那女人架开。
“不要脸的女人!有本事就别抢别人的男人!”女人又叫又踢,张牙舞爪,恨不得咬朱云一口。艳丽的脸庞随着叫骂声扭曲在一块,嘴角的黑痣也跟着扭在一块。
马雄硬把那女人架开,推出巷子。“朱云,我们走——”拉住朱云。
朱云反射地挣开手。马雄一楞,连忙说:“朱云,你别误会,我跟那女人没什么——”
“为什么?”朱云冷静下来。
“什么为什么?”马雄一脸迷惑。“朱云,真的不是你所想的样子!你千万别误会——”
“马雄……”那女人又气急败坏扑进巷子。
午后光阴寂寂,静无人烟,像废墟似。朱云站在那里,就像尊雕像似,连说话声音也变得空洞。
“我把照片交给你时,你说有人在跟踪你——”她转望那女人一眼,然后看着马雄。
对峙了片刻。
“欸,没办法,让你发觉了。”马雄表情一变,诚挚迷惑的脸转为轻佻的笑。“我还以为可以多瞒你一阵子。”表情忽地一横,反手抽了那女人一巴掌,骂道:“蠢女人,都是你坏了我的事!”
那女人捂着脸,一呆,委屈说:“我以为……我怎么知道嘛!”
“还不给我滚回去!”马雄斥喝,面色狰狞。
那女人捂着脸委屈的走开。朱云闭闭眼,不断觉得晕眩,马雄狰狞的脸不断跟那帧明朗诚恳的笑脸重迭。
马雄转身逼向她,她退一步。
“为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马雄耸个肩。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够我花就是了。”
“值得为了那些钱出卖你的良心吗?”
马雄哈哈大笑。“朱云,你什么时候也会讲这种假道学的话了!”装了灭音器的枪,抵住朱云的腰际。“乖乖地跟我走,别耍花样,枪可是不长眼的。”
他将朱云拖到附近一处建筑工地,星期假日午后,工地里没半个人。
“过去!”将朱云甩了进去。
地上满是泥沙粉末,还有些木板碎片、石块等等。马雄守着出口方向站着,居高俯视猎物般的朱云。
“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朱云问。“你我偶遇根本不是巧合,那些跟踪袭击我的人也都是你的同伙?”
“不然你以为哪来那么多偶然?”马雄轻蔑一笑,英俊的脸看来仍光采万分。“算你命大,几次都被你逃脱,连在你维他命里放了药丸,你也逃过了,但这次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你逃了。”
“原来是你!”朱云叫起来。
“就是我。”马雄收起手枪,戴上手套,取出一条细铁丝,慢慢朝朱云逼近。“我喜欢用这种方式,这样看女人挣扎害怕的样子,干净又不见血,也不会脏了手——”
朱云不断后退。出路被挡,身后是墙,被逼进死角。她侧身企图冲出左围,被马雄抓住手,拖了回去;她尖叫一声,马雄双手往她头上方横过,细铁丝立刻紧紧勒住她脖子,几乎陷进肉里。
“我问你,严崎峻呢?他的手下被我们做掉了,他倒命大。”
“我不……知……道……”朱云本能的用双手抓着脖子,想摆脱那似要绞断她喉咙的铁丝。
“说不说!”马雄绞紧铁丝。
“呃……呃……”朱云吸不到气,喉咙像要被切断似,双腿不断蹬踢,双手徒劳地抓着脖子。
“看看你的脸,多美丽!就这么杀了你实在可惜,我本来想好好享用你之后才动手的。都是那个蠢女人坏事,让你起疑。不过,反正照片也到手了,留着你也没用处,只会碍事,你就乖乖受死吧。”
“我……有……照……照……”
“你说旅馆里那两张吗?”马雄俯到她耳边低声桀笑。“你怎么可以那么不信任我呢,嗯?朱云。我若没有谨慎去搜查一次,岂不是被你给骗了!”
无法呼吸了!朱云脸胀紫,眼珠要凸出来似,死命挣扎,双腿不断踢蹬着,愈来愈软弱无力。
“再一下下就好,很快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马雄绞紧铁丝。
朱云双手颓落到地上,触到地上的泥沙。她手一抓,使劲往后抛扬,沙土扬了一片。
“啊!”马雄叫一声,手劲一松,缩开手退了几步,急揉着眼睛。
朱云大口喘气,一边抑制不住地咳嗽着。
“你这个女人真是太麻烦了!”气息稍顺,摇晃站起来,便见马雄抓着铁丝朝她压近。
她没多想,朝马雄胯下用力一踢。
“啊——”马雄惨叫一声,捂住下身,软跪到地上。
朱云死命往外跑去,根本不敢稍停或回头看马雄怎么样了。她很庆幸马雄太托大,而没有拔枪;他变态地想折磨她,反而给了她机会。
马雄忍痛,拔出枪朝朱云射了几发,子弹射到木板,冲力让木板弹跳一下。
“该死!”他愤怒诅咒。
这个朱云,再让他抓到,他非活扒了她的皮不可!
他狼狈地站起来,取出手机,按了个码。响了许久,那边才总算有人接了电话。
“是我。让那个女的给跑了。”
平板冷酷的男性声音响起,“那个女的就算了,不要去管她。你马上过来,我有事情要你办。”
怎么可以算了?他非要朱云那贱女人尝尝他的厉害不可!不过,暂时只能先放朱云那贱女人一马了。
他收起手枪,拍拍衣服,从容走出工地,步上街道。明朗英俊的脸加上高大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有型有款,不少女人回头看他,他时而对她们微笑,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显得非常的灿烂。
八
明天就是跟朱云约定的日子,严崎峻有点坐立难安。
既期待,又害怕。
这些天他没闲着。当初三个人去那小海岛,现在他一个人回来,跟着他去的两名可靠的手下,到现在一直没跟他联络,他也联络不上他们,彻底断了音讯。他几乎可以确定,两个人是凶多吉少。
两个人都跟他差不多年纪。青森没有家人,早早就离家出走,跟着他,是因为欣赏他的性格。洪文只有个弟弟,父母还在海那边的深山内陆。当初兄弟俩偷渡到新大陆为追求可能的将来,洪文干尽了一切能做的,最后投靠到严达手下。洪文跟许多只求多挣钱不一样的地方是,他觉得读书受教育才能本质上改变一个人的将来,所以特别崇敬能进入长春藤名校就读的严崎峻,要弟弟跟严崎峻学习,甚至厚着脸皮央求严崎峻指点他弟弟的功课。
严崎峻没有吝啬,洪文的弟弟也争气,后来进入了著名的麻省理工,严崎峻一直支持帮忙,出钱出力,也因此换得了洪家兄弟深深的感激及忠诚。
但现在洪文生死不明,严崎峻找上洪文的弟弟洪青,并不隐瞒,将一切坦白告知洪青。
“我们的行踪泄露,没有提防。青森跟洪文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无法联络上他们,很可能已经遭到不测——对不起,洪青,是我害了他们——”
得知兄长可能的死讯,洪青沉默了许久,才哽声说:“不,严大哥,这不是你的错。当初走上这条路,我跟我哥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他们俩把命交给我,我让他们丢了命,总是该还的——”
“严大哥,你别这么说,我哥跟森哥不会怪你的。”洪青摇摇头。
“我会替他们报仇的。”
“找到仇家了吗?”洪青表情沉肃。
“这不能完全确定。”严崎峻摇头。“但你放心,我不会让青森跟洪文就这么白白死掉,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他取出一张支票递给洪青。“我父亲病发,再活不了多久,他那些黑白事业,我决定都让它们烟消云散。你现在人生有成,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跟这些扯上任何关系,你大哥也会觉得安慰。”
洪青不肯收。“你真的决定那么做吗?严大哥。”
“我会把该收拾的都收拾掉。”
“我来帮你——”
“不。”严崎峻一口拒绝,将支票塞进洪青手里。“你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