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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起一根长长的东西,却掉了两次,索性放下筷子,用手拿着吃。
“果然是不爱干净的猴子喔。”小梁笑着说,“怎么用手呢?”
『用手跟爱不爱干净有什么关系?』我说,『这些菜在煮好端上来前,
已经不知道被厨房内多少只手碰过了,你还不是照吃。』
“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你真是执迷不悟。印度人早就看破这点,所以才用手
吃饭。正因为他们顿悟较早,所以释迦牟尼佛才会出现在印度啊。』
我说完后,他们三人又楞住了。
“还是用筷子吧。”过了一会,曹小姐对我说。
“对啊!”小梁立刻接着说:“印度有释迦牟尼,我们有孔子啊!难道
孔子会输释迦牟尼吗?更何况筷子是我们的国粹!“
什么跟什么嘛,胡说八道。不过我还是听曹小姐的话,乖乖拿起筷子。
说来实在令人泄气,我很迷糊、容易尴尬、爱逞强,
但却不像小梁可以厚着脸皮。
我的个性是如果吃饭时觉得闷的话,就会低头猛扒饭不说话。
“听说周总叫你接一个很难做的案子?”小梁问我。
『难不难做是因人而异。』我看了他一眼,心里开始戒备,
『就像狗很难制伏狼,但老虎却可以轻易做到。』
“是喔。那得恭喜你了。”
『恭喜?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我说,『是不是你要辞职了?』
李小姐咳嗽一声,好像噎着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周总上星期说过,”小梁继续说,“接这种案子会有额外的奖金。”
『所以呢?』
“那今天这顿饭……”小梁没把话说完,只是贼兮兮地笑。
『怎样?』
“没事。”小梁耸耸肩,“毕竟赚钱不容易。”
『今天我请客。』我说。
我的个性是即使明知对方用的是激将法,我还是会逞强。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梁又是皮笑肉不笑。
『大家同事一场,就当作替你送行。』
“那你可要失望了。”小梁哈哈大笑,“我还要在公司待很久很久。”
『你想待,老总还未必想留……』
话没说完,李小姐拉拉我衣袖,示意我别再说了。
结完帐,我身上只剩一百多块。
走回公司的路上,愈想愈闷,过马路时甚至想闯红灯。
回到办公桌,看到那份招标文件,双腿一软,瘫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心想得振作,要化悲愤为力量。
于是整个下午都在公司里四处找资料,写服务建议书。
狠狠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呼出胸口那股郁闷气时,听到曹小姐说:
“快五点了,怎么还不下班?”
我吓了一跳,直起身子,抬起头看着她。
“我来跟你说我要下班了。”她微微一笑,“还有,谢谢你请吃饭。”
『不……不必客气。』我说话还是吞吞吐吐。
“那,明天见。”她挥挥手,“Bye…Bye。”
我连挥手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好像右手已经被打上石膏。
而且Bye…Bye也因紧张而没出口。
过了一会,李小姐也走过来说:“五点了,怎么还不下班?”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总是努力不懈、尽责敬业吗?』
“我来跟你说我要下班了。还有,谢谢你请吃饭。”
『怎么这么客气呢?一顿饭而已,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吗?』
“那明天见。Bye…Bye。”
『Bye…Bye。』我用力挥挥手,『有空再来玩啊!』
再做一些收尾的工作,然后把招标文件收入公事包,准备下班。
离开公司大楼时,已经五点半了。
走到那家咖啡馆前十公尺,停下脚步。
今天要进去喝咖啡吗?
我想还是不要好了。
右手举起公事包遮住脸,放慢脚步,低着头继续前进。
虽然不想喝咖啡,但很想知道那个学艺术的女孩是否还在?
因此我的眼睛一直往右下角偷瞄。
当我瞄到一个直挺挺的腰部时,不由得停下脚步。
将公事包缓缓上移,依序看到胸部、肩膀、后颈、左脸……
没错,是那个学艺术的女孩。
她正低头作画。
我驻足半分钟,决定压抑想看她画些什么的念头,继续向前。
走没几步,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我说。
抬头一看,竟然是咖啡馆的老板!
“为什么不进来?”老板说。
『今天有事要忙。』我有点不好意思,放下右手高举的公事包。
但我突然想到,我干嘛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又没欠他钱。
“进来吧。”
『不好意思,真的有事。』
“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那么我道歉。”
『上次什么事?』
“我说你是处男的事。”
『喂。』
“其实我说错了。”
『没关系。知道错就好。』
“事实上,没有男人是处男。有的初夜给了左手,有的给了右手。”
『喂。』
“进来吧。”
『No。』
“干嘛说英文?”
『我以为你听不懂中文。』
我和咖啡馆老板站在店门口,像两大武林高手决斗前的对峙。
高手通常是不轻易出招的,我们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先出招。
“我明白了。”过了一会,他终于出招。
『明白什么?』我采取守势,谨慎接招。
“你身上一定没钱。”他凌空突击。
『我有钱!』我因逞强,招式已乱。
“不然你一定很小气。”他改攻下盘。
『我大方得很!』我收招不及,脚下踉跄。
“那为什么不敢进来?”他化拳为掌,气聚丹田,直攻我胸前死穴。
『谁说我不敢?』我感到胸口一阵郁闷,脱口而出:『我进去!』
“承让了。”他抱拳行礼。
『……』
他走回店里后,我还楞在当地,调匀一下内息。
隔着落地窗,学艺术的女孩正笑吟吟地对我招手。
我推开店门,直接走到她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
“你前两天怎么没来?”她问。
『因为没上班,所以懒得出门。』
“哦。”她又问:“你在这附近上班?”
『是啊。用走的不用十分钟。』我看了看她面前的画本,问:
『你刚刚在画什么?』
她急忙阖起画本,“这两天画的东西不好,见不得人的。”
我看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笑了笑,没再追问。
老板在我面前倒杯水,我顺便点了杯咖啡。
『你为什么每天都来这里?』
“这里的视野很好。”
『视野?』我看了看窗外,『捷运站前,哪有视野?』
“很多人来来去去,我可以体验一下生活呀。”
『生活?』我很疑惑,『在家里也可以体验啊。』
“那不一样。”她笑了笑,“如果艺术家整天待在家里,很容易只活在
自己架构的艺术世界里,这样可能会有偏执狂哦。“
『是吗?』我又看了看窗外,『可是在这里只能看到人喔。』
“人可是老天所创作的最复杂的艺术品呢。”她笑了笑,吐了吐舌头,
“虽然缺陷很多。”
“对了,你是怎样生活呢?”
『嗯……』我想了一下,『我的生活很简单,工作和放假而已。』
“你放假时做什么?”
『我在写小说。』
话一出口,我便有些惊讶。
因为除了大东外,我是第一次跟人说我在写小说。
“哦。那很好呀。”
她点点头,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咖啡。
『你好像不觉得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她的嘴唇离开咖啡杯,好奇地看着我。
『我是学科学的人啊,写小说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念法律的都可以当总统……”她放下咖啡杯,微微一笑,
“为什么学科学的不可以写小说?”
『说得好。』我竖起大拇指。
看来一直困扰着我的亦恕写小说的理由,似乎有了简单的答案。
她又凝视着窗外,过了一会,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说:
“对不起。”她又吐了吐舌头,“我习惯了。”
『没关系。反正窗外的帅哥很多。』
“呵呵,我才不是看帅哥呢。”她伸出食指,指向马路斜对面,
“你看,我车子总是停在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那辆曾看过的红色车子。
『那里不能停车啊。』
“我知道不能停呀。”她笑得很神秘,“所以我得经常看着窗外,注意
是否有警察出现呀。“
『原来你上次急忙跑出去,是因为看到警察。』我恍然大悟。
“嗯。”她笑了笑,“我一面观察人群,一面注意警察,这样当我沉醉
在美丽的艺术世界时,也不会忘了现实生活中还有罚单的残酷。“
老板端着咖啡走过来,把咖啡放在我面前,并瞄了我一眼。
我低头一看,咖啡上面浮着的奶白色泡沫,构成一根手指的图案。
我很好奇,再仔细左看右看,确实很像手指。
老板握住拳头,把拳头的中指指节接触咖啡杯,看起来像比了根中指。
“很像吧。”老板说完后,就走了。
可恶,这家伙竟然把奶油弄成中指的样子。
“老板煮的咖啡很好喝吧?”她问。
『嗯。只可惜人却怪怪的。』
“是吗?”她笑了笑,不置可否,“不过他从不收我的钱。”
『这么好?』我很惊讶。
“我都是用在这里画的图,跟老板换咖啡。”
『这样喔。』我从公事包里拿出那张万箭穿心图,笑着问她:
『不知道我这张图能换几杯咖啡?』
老板突然出现在旁边,打开桌上的糖罐,舀起糖加入我的咖啡杯。
“只能换几颗糖。”老板说。
我正想顶嘴时,老板转头对她说:“你的咖啡已经抵完了。”
“哦。”她应了一声,“真遗憾,我原本想再喝一杯。”
“那你只好现在开始画。”
『她付钱不行吗?』我插进一句话。
“不行。”老板说,“她不能用钱喝咖啡,只能用画。”
『哪有这个道理。』
“如果你帮她付钱就可以。不过你并不是慷慨的人。”
『谁说我不是?』我又逞强了,『我帮她付!』
“谢谢。”她看着我,微微一笑。
这眼神很熟悉,好像她每次想画东西时,都是这种眼神。
难道她又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了?该不会知道我是个逞强的人吧。
我突然惊觉,身上只剩一百多块,根本不够付两个人的咖啡钱啊。
『你等会。』我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准备拉开店门时,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只有四分钟。”
『什么?』我转过身。
“我磨豆到煮好咖啡,要四分钟。如果你不能在这杯咖啡煮好前回来,
那我会自己喝掉这杯咖啡。“
『你在开玩笑吧?』
“开始。”老板转身磨咖啡豆。
我冲出店门。
停在亮着红灯的斑马线上,还有12秒才会亮绿灯。
绿灯终于亮了。
我快步向前,冲到马路对面,闪过一个垃圾桶后,再往右跑了七八步。
然后经过她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