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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的生活方式,让我觉得,不够稳定。”
小西放慢脚步,一步一步踩着地面,像酒醉的人努力寻求平衡。
“我好象踩在甲板上,虽然仍是地面,却随时感到,波浪的起伏。”
我虽然不能理解小西的感觉,却可以想象。
“就到这里吧。”小西笑了笑,“我自己坐捷运回去。Bye…Bye。”
『好。』我看看四周,已到了捷运站门口,『Bye…Bye。』
小西走进捷运站,回头说:“可不可以,也让我,活在小说里?”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没事。”小西又笑了笑,挥挥手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继续想着我喜不喜欢写小说这个问题。
打开门,还没坐下,大东就问:“她还好吧?”
『还好。』我坐了下来,『你怎么惹她不高兴?』
“刚刚我和她看电视时,看到一个美白化妆品的广告,她说她想买。
我说干嘛买?多看几部恐怖片,脸就会变白了。“
『哇!这句话有五颗星喔!』我哈哈大笑。
“我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就开始不高兴。”
『你不太适合开玩笑。狗啊猴子啊开起玩笑会很好玩,但乌龟开玩笑
的话,场面就会很冷。』
“胡说。”大东瞪了我一眼,“她只要一不高兴,接下来我们不管谈到
什么东西,她总是会将话题导向要我好好找个稳定的工作之类的。“
『嗯。小西可能练过如来神掌第十八式——万佛朝宗。』我笑了笑,
『然后呢?』
“然后我们愈讲愈僵,她就生气了。”
『小西希望你能稳定一点。』我想起小西刚才的话。
“这我知道。”大东似乎很无奈,“她是国小老师,每天十点多睡觉,
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而我却习惯夜生活,生活作息差太多了。“
“当初要离开广告公司时,她就很反对,这些年来总是要我找个固定
的工作。可是……“大东又叹口气,”我真的很喜欢写东西。“
『为什么喜欢?』
“喜欢哪有为什么!”大东有点激动。
『嗯。』
就像不能理解小西一样,我不能理解大东的感觉,但还是可以想象。
回到计算机前,脑子还在消化大东和小西刚说的话。
“可不可以,也让我,活在小说里?”
突然想到小西这番话,我又陷入沉思。
小西跟大东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感情算久。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孩,感觉上似乎是很会相夫教子的那种类型。
据大东说,小西以前很欣赏他的写作才华,
那为什么小西现在反而因为大东的写作而不安呢?
“喂,要不要出去喝点东西?”
大东敲了敲我房门,隔着房门对我说。
我看了看表,已经12点多,明天还得上班。
『可是现在很晚了。』我说。
“可是我想请你喝耶。”大东又说。
『那有什么好可是的。』我立刻站起身,打开房门。
我的个性是如果别人想请客,就会觉得时间根本不是问题。
我们到了一家Pub,通常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这种地方还醒着。
所有的Pub都长得差不多,总是光线阴暗、音乐吵杂、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堆香烟尸体。
不过这家Pub可能音响设备不算太好,所以音乐并没有放得很大声。
而且音乐听起来很慵懒,好象演奏者是穿著睡衣在录音。
我们坐定没多久,只讲了两三句闲话,大东便朝门口方向招了招手。
我转身一看,有一男一女走近我们桌旁,然后也坐了下来。
男的坐我对面,女的坐我旁边。大东向我介绍这两人是他的编剧朋友。
“今天的进度如何?”大东问他们。
“我早上上厕所时,就知道今天运气很好,一定会写得很顺。”
男的开口回答,表情有些阴森,似笑而非笑。
女的没答话,只是从皮包摸出一包烟,打开后拿出一根。
“为什么?”大东问。
“因为我拉了”四条“。”男的说完后,嘿嘿笑着。
“你干脆说你拉了”同花顺“好了。”
女的很不以为然,叼着烟,点着火,冷冷地说。
我听了这些对话后,不禁开始打量起这两个人。
男的身材算是矮胖,而且脖子很短,下巴跟肩膀几乎呈一直线。
他的头发很厚很多,但大部分的头发不是往上长,而是往左右两侧。
好象在两耳旁包了一大团东西一样。
眼睛又圆又大,鼻子是鹰勾鼻,嘴唇很薄,唇上有十几根散乱的胡须。
说话时脸会习惯性左右摇动,偶尔牙齿还咬住下唇,发出吱吱的声音。
看起来有点像是猫头鹰。
女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非常小,但与她的眼睛相比却又足够大。
脸蛋瘦长,两颊稀稀落落的几个红点见证了青春痘曾经驻留的痕迹。
头发也很长,但似乎不怎么梳理,任其自然流泻在双肩。
坐下时似乎总觉得椅子不舒适,常会不安分地扭动着腰、调整坐姿。
比较怪异的是,她总是仰头向上吐烟圈,吐完后还会伸出一下舌头。
感觉好象是眼镜蛇。
“Jane,你写得如何?”大东问眼镜蛇女。
“不要叫我Jane。”眼镜蛇女又吐了个烟圈,“我改名了。”
“为什么要改?”猫头鹰男问。
“Jane念起来像”贱“,所以我改成一个很有气势的Katherine。”
“Katherine跟气势有关?”猫头鹰男很好奇,脸又开始左右摇动。
“Katherine把中间去掉,像”King“的音,很符合我的王者风范。”
“是吗?”鹰男的脸还是左右摇动着。
“这种姓名学的道理不是你这颗脑袋所能理解的。”蛇女瞄了他一眼。
『姓名学只对中文名字有效吧,英文也有姓名学吗?』
我终于忍不住发问。
鹰男和蛇女同时转头看着我,两个人的眼神都很锐利。
我感觉我好象是这两者共同的猎物——老鼠。
“中国的命理学博大精深,西方人当然也可以适用。”蛇女回答我。
“是这样吗?”鹰男咬着下唇,又发出吱吱声。
“例如面相学上说,鼻头丰满圆润是财富的象征。希腊人的鼻子就是
因为又尖又挺,鼻头没什么肉,所以希腊才会是欧洲贫穷的国家。“
蛇女说完后,瞄了我一眼。
蛇女将左手平放在肚脐的位置,左手掌背托着直立的右手肘,
两手刚好构成一个90度角。而拿着烟的右手,手指弯成弧线。
虽然这种姿势几乎是所有抽烟女性的标准动作,但我此时看来,
却很像中国武术中的蛇拳。
而鹰男的右手五指成爪,正敏捷地抓取桌上的薯条,像鹰爪功。
“听你在唬烂。”鹰男嚼了几根薯条后,摇着头说。
蛇女眉毛一扬,鹰男双眼圆睁,鹰蛇对峙正要一触即发。
大东轻咳两声,说:“言归正传,我们谈剧本。”
鹰男和蛇女听到“剧本”后,眼神都一亮,分别收起鹰爪和蛇拳。
“我一直觉得《荒地有情天》的名字取得不好。”蛇女说。
“我倒觉得不错。”鹰男说。
“荒地哪里好?应该叫雪地才对。”蛇女说。
“愿闻高见。”鹰男说。
“你听好了。”蛇女瞪了鹰男一眼,“爱情应该要发生在寒冷的季节,
这样才会更显现其纯粹与温暖。荒地能有什么?尘土到处飞扬只会
让眼睛睁不开而已,看得到爱情吗?“
『可是很多爱情不都是因为眼睛被蒙蔽的关系?』我又忍不住说。
鹰男和蛇女又同时看我一眼,我下意识闭上嘴巴。
“荒地象征着一片荒芜,也许就像沙漠一样。但如果在沙漠中出现因
爱情滋润而诞生的花朵,这意象不是很好吗?“鹰男边摇头边说。
“意象?”蛇女扭动着腰、调整坐姿,“我只能想象,在沙漠中三天
没喝水的恋人,最后会为了一杯水而大打出手。“
“在雪地里就会比较好吗?”鹰男的摇头速度加快。
“如果是受困在雪地里的恋人,他们至死都是互相拥抱取暖的!”
蛇女呈90度角的两只手,显得有些紧绷。
“沙漠的荒芜意象才可以对比爱情的生机蓬勃!”
鹰男的右手又变成鹰爪,吱吱声听来很尖锐。
“雪地的寒冷感觉才可以产生爱情的经典对白!”
蛇女急速仰头吐出烟圈,吐完后伸出了两次舌头,比平常多一次。
“对白?”鹰男停止摇头,似乎有些疑惑。
“没错!”蛇女伸长腰,“只有经典的对白,才是爱情故事的王道!”
“沙漠的场景中也可以有经典的对白!”
“”我爱你,就像这漫天飞雪“以及”我爱你,就像这风沙滚滚“,
哪一种对白才能凸显爱情的浪漫?“
“但风沙滚滚可以凸显激情!”鹰男弓起身子,大声抗议。
“激情?”蛇女哼了一声,“那干脆叫荒地有奸情,或荒地有情夫。”
『哈哈。』听到荒地有情夫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两声后,突然觉得不对,赶紧拿起水杯喝水,假装很忙的样子。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大东说:“我会再考虑一下篇名的。”
大东仍然沉稳的像只乌龟,丝毫不被鹰蛇的搏斗影响。
“Jane,喔不,Katherine。”大东微笑着,“先讨论你的剧本吧。”
“我现在的进度跟上次差不多,只是加强对白的部分而已。”
蛇女从皮包拿出三份文稿,一份拿在手上;一份递给大东;
另一份拋给鹰男,鹰男探出右手,凌空抓住。
“喂。”蛇女转头跟我说:“便宜你了,你靠过来跟我一起看吧。”
『便宜吗?我觉得很贵耶。』
“嗯?”蛇女好象没听懂。
『没事。』我惊觉刚刚的话可能导致蛇吻,赶紧凑过身看她手上的稿。
于是他们三人开始讨论起蛇女写的场景、人物角色以及对白。
蛇女写的故事和人物都很简单,场景不多,却有大量的对白。
而她的故事果然是发生在寒冷的季节,场景几乎都少不了雪。
在白色的世界里,出现了总是穿蓝外套的男生和总是穿红外套的女生。
故事一开头,便出现了一段话:
“最寂寞的人,是所有的人都不认为他(她)会寂寞的人。”
“这段话普普而已。”鹰男说。
“你懂个屁。”蛇女马上回嘴。
鹰男的意见很多,虽然蛇女总是反唇相讥,但仍旧做了一些笔记。
而鹰男的故事和人物明显复杂许多,主要人物是一男三女。
场景围绕着男主角的成长过程,横跨的时间超过十年。
“一男三女?”蛇女哼了一声,“这男的真烂。”
“这样人物之间的冲突性才高。”鹰男说。
“拖了十年,真是不干不脆、啰哩啰唆。”蛇女还是不以为然。
“这叫结构庞大!”鹰男又尖着喉咙大声说话。
在这段时间内,我通常只扮演听众的角色,很少开口。
他们讨论时很专注,偶尔有争执,但通常是属于抬杠的那种。
由于明天还得上班,所以我频频偷看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