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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妍听她这样说,才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了。
陈悦然的兴致似乎不高,随便选了两件衣服,便对方妍说道:“方妍,要不你陪我坐坐吧,我有点累了。”
方妍听她这样说,便点了点头。坐在咖啡厅里的陈悦然看起来有点忧郁,与晚宴上的神采奕奕截然不同,端着咖啡杯似乎一直出着神,仿佛有什么心事。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对方妍说道:“方妍,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担心江涛。”
方妍听陈悦然说起江涛,心里一惊,禁不住抬头看着她。陈悦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才说道:“你不知道,江涛以前是有个女朋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江涛好像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连身体都搞坏了。”
方妍听了陈悦然的话,整个人惊得一震,可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震惊,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江涛这些年的睡眠一直非常不好,很多时候整夜整夜都没办法合眼。只能依靠药物,或者拼命地折磨他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了,才能稍微睡一会儿。 以前他吃两片安眠药就能睡一会儿,可是现在有时要吃四五片才能管用。”
方妍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直到血腥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口腔,她用力地咬紧自己的牙关,睁大眼睛。唯有如此,她才能够让眼泪不要落下来。可是胸口突如其来的闷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做过十分全面的检查,查不出什么问题,医生说可能是心理方面的问题。”陈悦然说着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方妍才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江涛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如果像他现在这样下去,身体迟早出大问题不可。”陈悦然说到这里,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什么,眼中忍不住泛中泪光来。
她擦了擦眼泪对方妍笑了笑说了声对不起,才接着说道:“所以,我和我家人的意见是希望我们尽快可以回到美国去,那边的环境可能有利于他的康复。可是江涛一直不愿意回美国,每次我说起这件事情要么敷衍我,要么置之不理。方妍,你说,这要怎么办才好。”
方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陈悦然道别的,她整个脑子里面想的都是陈悦然说有关江涛身体的话:他整夜整夜的不能睡,他需要大量的安眠药,他只能自虐般的催眠,将自己弄得疲惫不堪,才能稍微睡着一会儿。
方妍不知道这些年,江涛是怎么熬过那些漫漫长夜的。在没有边际的夜幕里,他需要忍受怎么样的煎熬与折磨,要忍受怎样的痛苦,才能等着始终嘀嗒嘀嗒走完多少个轮回之后,看到天边的曙光。方妍这样想着,忍不住悲从心中来,几乎要大哭起来。
她顾不得许多,一路奔跑着,凭着恍惚而不确定的记忆,冲到上次江涛带她去的那个房子。她大力拍着门,叫着江涛的名字,惹得邻居纷纷侧目,但是方妍毫不在意,只管一味地大声叫着江涛的名字。
江涛开了门,疑惑地看着满脸泪痕的方妍,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方妍握住双臂急切地说道:“江涛,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中不要那么恨,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那么痛苦。你告诉我,不论怎么做,我都愿意去做,心甘情愿。”
江涛犹疑地看着近乎发了狂的方妍,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急切的眼神,仿佛像要把她看清楚一样。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方妍用力地点了点头,急切地说道:“什么都愿意。”
“好。”江涛点了点头,侧身让方妍进来,说道,“你先进来。”
等方妍进了屋子,江涛才说道:“我想吃饺子。”
方妍听了他的话一怔,但很快说道:“那我给你做。”说着打量了一下江涛的厨房,簇新的一如杂志上的样板间。便说道:“我先下去去买面和馅,你等一会儿。”
她很快便买回了一大堆东西,面粉、肉馅、醋、酱油等,她把东西放下了,抬头对江涛笑了一下,说道:“你稍微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她做事的样子很利落,只一会儿便揉好了面,擀了饺子皮包起来,对折,左右两边再折一下,很快便包出一个月牙形的饺子来。江涛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暖暖的灯光下,显得她的身形十分柔和,额头一侧的碎发落下来,专注的样子仿佛是在做什么最要紧的事情一般。这样的情形,让江涛生出一阵恍惚来,仿佛做梦一般。
饺子终于好了,方妍盛在盘子里,对江涛做了一个不好意思地微笑,说道:“好啦,你想怎么吃,带汤,还是蘸醋?”
江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径直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轻轻抚掉她面庞上粘着的细细面粉,贴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道:“你知道吗?你为我包饺子的样子还挺像一个妻子的,那种情形是我曾经愿意拿生命去交换的东西。”他森冷的语气,温热的呼息,那样的话语,让方妍禁不住一僵。可是江涛只是轻笑着看了她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饺子,接着说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连一杯水都没有给我倒过,没想到现在分开了,我倒有这个福气,能吃上你为我包的饺子了。”
江涛将一旁的那盘饺子端起来放在鼻端闻了一下,看着方妍说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吃饺子了,因为它让我觉得恶心。”他说着,两只手只轻轻一松,整盘的饺子落在地上,细瓷的盘矛碎了一地,沸腾的汤汁溅到方妍的身上,一阵阵的灼痛。
方妍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又看了看江涛,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说着便蹲下去捡拾地上的碎片。她的身形纤弱,连背影都透出一种卑微得讨好来。
江涛看着,只觉得心中越发地愤怒起来,他一脚踢开方妍,看着碎片划过她的手,艳红的鲜血流了出来。而他,似乎也像是被围起来的困兽,低吼嘶嚎着在那个将它关起来的铁圈里不知该如何才能突围出去。
他指着方妍说道:“方妍,你以为你做出来现在这副样子来,我就会放过你,会原谅你吗?我告诉你,你这样卑躬屈膝只会让我比以前更加地厌恶你,憎恨你。”他看着方妍的眼神仿佛一把钢刀,带着冰凉的冷漠。
“你以为你这样讨好我,我就会忘记你带给我的那些伤害吗?你想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生活的吗?现在,我告诉你。”江涛说着,转身进了一个房间,从里面拿出好几个小瓶子出来,他将这些小瓶子的瓶盖一一拧开,将里面的药丸一颗颗倒在方妍的面前,说道:“我每天就是吃这些东西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的。你试过那种—夜一夜睡不着的滋味吗?所有的一切的都是黑的,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我的眼睛是亮的。”他眼中的怒火织热,似乎有着一种切齿的愤恨。
白色的小药丸在方妍的面前蹦弹着,哗啦啦的声音仿佛响在方妍的心头。让她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心中的悲伤与凄惶仿佛到了极处,头顶明晃晃的光,让她觉得一阵眩晕。他们到底是行差踏错了哪一步,竟然成了今夕的样子。
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大滴大滴的泪花落在地上,啪地一声,四散溅开碎成了花,就像江涛和方妍的心,摔成碎片,无法缝合。
第二十四章 留住这时光
开始的时候,方妍会哭,慢慢地,连眼泪都再也无法落下。她看着江涛挺直的背,藏在头顶的斑斑白发,还有那些一瓶一瓶放在案头她叫不出名字的药,有时会禁不住想,这大概就是她和江涛的宿命。起初的时候,是她拼命地追,不管自己要不要得起。后来,是她拼命地还,也不管自己还不还得起。
那一天,方妍半夜醒来,发现江涛站在床头看着她。他整个人都站在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方妍没有动,他也没有动,这样的生活,仿佛这无边的暗夜,不晓得哪里是尽头。一瞬间,方妍心中想涌起了无法言说的苍凉,有—种莫大的酸楚直直地抵达她的眼底。
江涛是真的很恨、很恨她吧。
江涛还站在那里,暗夜中,仿佛一道寂寥而坚硬的伤痕。好一会儿,他终于开了口,对方妍说道:“起来,我们去吃东西。”
方妍—怔,坐起来穿好了衣福随江涛走了出来,一路上随着那些熟悉的景物慢慢呈现在她的面前,方妍才知道,原来,他们来的是西门外的那家包子店。看着这熟悉的街道,方妍禁不住潸然泪下。
店面还是那个店面,长年的熏蒸,屋顶的墙面已经发黑了。店子已然很小,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橙红色的桌面有些漆已经掉了,露出黑黑的一块。蒸锅放在店门口,快蒸熟的包子发出—阵阵扑鼻的香味,搅动得人连胃口也似乎好了起来。
不过新换了老板,原先的那对夫妻不知道去了哪里,新老板是一对父子。父亲负责揉面、包馅还有蒸,儿子负责招呼客人和收钱。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就已经将各项事务干得井井有条了。
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又一起坐在了当初校园外的包子店,隔着简易的桌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包子店不再是当初的包子店,而他们也不再是当初的他们。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来,两个人都没有动。就这样好一会儿,江涛才拿过酱油和醋,倒在了面前的小碟里,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吃起来。他吃得很快,狼吞虎咽,一个接一个地放进自己的嘴里,也不看方妍,像是饿极了,就像是在吃着什么人间至美味的东西一般。
方妍看着他,也拿过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肉馅的香味和着眼泪都一起慢慢地咽进了腹中。终于,面前的包子吃完了。”
江涛没有看方妍,只是突然说道:“方妍,你走吧。”
“我从小寄人篱下,虽然姨妈一家人对我很好,但是我想拥有一份只属于我自己的感情,一个我自己的真正的家。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这里许下誓言,一定要让你过上最富足的生活,要让你一辈子都那样任性地生活,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发誓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你不相信我,离开了我。我想报复你,让你哭,让你痛,让你后悔。但是,现在,我厌了,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江涛说完顿了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对方妍说道:“因为我要结婚了。”
方妍只觉得轰的一声,像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般,茫然地看向坐在那里的江涛,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她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桌角,桌子有一股冰凉的潮意。巨大的眩晕感覆盖住了她,只觉得整个空气里都飘浮着江涛刚刚说过的他要结婚了的那句话,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浮动在自己的耳边。她只觉得好像突然刮起了风,吹在她的身上,都是凉嗖嗖的寒意。
方妍颤抖着嘴唇,强撑着力气,很努力的,却怎么也说不出恭喜两个字来。她茫然地坐在那里,不敢开口说话,怕自己一开口,眼泪便会忍不住地掉了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惨淡的白,眼睛怔怔看着前面的什么,像是入了神。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地说道:“江涛,你和陈小姐真的很般配,我为你高兴。”
江涛死死地盯住她,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像看着她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