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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先生从来没被人问过这么无聊的问题,他在脑子里腾出三十秒的时间,想完说,“掏钱。”
南音愣住,随即捂上脸,简直没法看他。她原本准备由简至难,循序渐进。没想到霍先生的思路如此不拘一格,她放下手,准备和这位阔少辩论两句,“怎么能是掏钱呢,引领对方,寻找人生高度什么的……不都可以说吗?”
霍许看着她,他要不管她,她都吃了早晨没晚餐,还妄想什么人生高度,一点没发现,他把人家随口说的男朋友和他自己画等号了。不过……他总算听出她的意思,她在家呆烦了,想折腾,他毫不留情地说:“不行!”
南音一愣,“不行什么?”
霍许说:“你想出去折腾,那不行!”
南音才起了头,一下被人翻到结尾,而且直接给她否了,她整理总结了一天,顿觉委屈:“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今天说句明白话,你是不是在绑架软禁我,如果是,你明白告诉我,我也好死了这条心!”
霍许才不回答她这么诛心的问题,看向她反问,“你想要干什么?”
南音心里一喜,说道:“我的签证反正快要到期了,我想回国去。”
霍许慢慢合上手上的书,这才认真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想回国?”
南音觉得他不大高兴,她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她糊涂,她实在搞不懂这位霍先生要干什么?以前她还自作多情觉得人家好像看上她了,可现在住了五个月,人家明显没有那个意思呀!
那为什么又不让她走?
她说:“我现在已经不想着闹自杀了。就算放我走,你也应该可以放心是不是?”
霍许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心里觉得很别扭,很不舒服,她说的其实有道理,她现在已经不闹自杀,他关着她做什么。但是,“不行!”他说。
南音直愣愣望着他,“不行!”没解释,半个理由没有,就是不行!
南音生气了,她这么久,这么听话,原来刷的好感动还不够换来自由,她站起来,腰上的链子哗啦一响,她想到,这是霍许特意帮她挑的,解下来,狠狠扔在地毯上,像要造反,也是一句话没有,转身就往楼上跑。
脚上的小靴子一路蹬蹬蹬,经过霍许的保镖,她一口气跑到三楼上,站在楼梯巨大的弧形栏杆上面,她大喊道:“我生气了!”而后转身跑进房子,狠狠甩上门。
这幼稚的行为,令到霍许不知说她什么好。不过她生气是因为她要回国,他是不会搭理的。
吵架要两个人才能吵,一个人是吵不起来的。
南音心里想的很好,这次要给他闹个狠得,最好霍许烦她,直接把她送走。可是第二天,霍许让人给她做的新衣服正好送来,每一件都精工细琢,好看的不得了。她又觉得,敌人腐化的能力太强,管吃管喝,闹腾个什么意思。
反正该离境的时候他总得放自己走。
外面的骄阳穿透玻璃照进来,她换了条新裙子,让人抱了个鱼缸,去院子里玩。
霍许没她这么心大,她昨天忽然发脾气,要知道她这几个月都是很乖的,见他就亲近,这样突然发脾气,还挺让人不适应。
他推了下午的约会,准备早点回家,樊诚的腿已经好了,陪他一起回去,昨晚上南音闹那一场,他也知道。
走到一半,樊诚说:“她每天在家也确实挺闷的。”
霍许看着电脑,想也不想地说:“很多结婚之后的女人都在家。”
樊诚诧异莫名地看着他,好一会说,“那人家心里有孩子,或者心里有自己的先生。她还小。”
霍许嗯了一声,代表知道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知道。
车拐进铸铁镀金的大门,远远还没到正屋门口,就见南音坐在正对大屋的草地上,车门打开,霍许下了车。
那边,南音穿着条藏青色的裙子,长袖翻领收腰,像是爱德华时期的淑女,她坐在格子的野餐毯上,面前放着一个鱼缸,手里拿着一根一尺长的东西,一看他们,就晃着说,“快,快,来和我钓鱼。”
钓鱼?樊诚笑。
霍许却看着南音,站在那里,如同穿越时空,忽然到了去年七月,伦敦的小公园里,她曾经也这样笑颜如花,那笑容,如同夏日带穿透力的阳光,可以直接照进人的心里,令人从心里渗出幸福温暖来,带着冲击力,随着血液流到四肢百骸,令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他的心里还没有想完,人已经走了过去,被南音拉着坐在那里,她把那“鱼竿”硬塞进他手里,她的长头发落下,缠在他的手腕上,他看的她今天做了发卷,她不管不顾地说,“快快,这笨鱼好玩极了,你逗他们,他们就跟着你转。”
她笑着,看他不动,她不解地望向他,“怎么不玩,我不生你的气了。难道你还生气?”
她一连串地说,语速轻快,像唱歌,霍许像中了魔咒,不知道自己怎么坐在了这里,她看着他,他像穿透时空,觉得自己替代了另一个人,连他曾经在那人身上看到的幸福感,也被自己替代了。
更甚至,他如同代替了别人的审美,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她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第104章
法国古王朝的沙发,精湛的工艺,古雅的做工,女孩穿着长裙,坐在上面,洛可可的柔媚风情随着裙摆散着。她手里端着带金边的香槟杯,那香槟冒着金色的泡,飘浮向上,对面的男子如最得体的英伦绅士,只是好像太过年轻,他抬手,她就抬手,却没有搭上,而是忽然搂向他的后颈,俩人一下脸贴脸,近的呼吸相闻。
女孩右手的香槟杯凭空消失,她伸手搂上他,她手上黑色的丝绒手套,手腕上闪着一圈圈的钻石光晕,却不合时宜地多了条绿松石的手串,她盘着古典优雅的头饰,发鬓插着朵香槟色的玫瑰,她靠近,那玫瑰花的芬芳令人沉醉……丝绒的质感,像她身上的衣服,如果可以靠近,揉在自己的手心里,仿佛才是那衣服的宿命,男人抬手了,缠上她的腰,女孩仰起头,笑的醉人,她自己也醉了。
男人埋向她的颈窝,女孩眼波流转,慢慢躺下……
霍许一下坐了起来,房间灯亮,他抬手,揉向自己眉头,呼吸有些急,刚刚的梦中,是南音,和她以前的男朋友或是自己……心里又空落,又像压着块大石头。
这感觉俗称“酸爽”,霍先生生平第一次尝试,他翻身下床,坐在床边,觉得自己的呼吸还是太急。他站起来,开门向楼下走去。
走到下三楼的位置,值夜的两个保镖看到他,眼神僵了一下。
霍许一路来到三楼最里面,按下门把手,推开门,里面床头亮着一盏灯,他轻飘飘地走过去,不是刻意放轻脚步,而是心始终落不在实处。
那人埋在被褥间,正睡的沉,他在她傍边坐下,伸手过去,伸到被子口,那里透着熟睡后聚集的热气,暖烘烘地晕着他的手,他的整个人,好像这时才神魂归位……荒谬地发觉,原来自己刚刚是怕她忽然走了。
他抬手,按向自己的额头,自己家这里,放开让她跑,她也跑不出去……自己又怕什么。
他长长透出一口气,想到梦里那男人,他又皱起了眉头,一个人本事再大,要梦到什么,他却控制不到,那感觉真逼真……他和她,曾经也那样过吧……
他看着床上的人,睡意越来越远。
第二天,南音神清气爽地起床,换了衣服下床,看到霍许竟然没有出门,她喜道:“你今天怎么还没走?”
霍许放下报纸,白毛巾擦了擦手说,“你睡的挺好。”
“当然。”南音拉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过果汁来给自己倒了半杯,看到霍许的碟子里有煎好的培根,上面带一点油,肥瘦适中,已经切好了,她立刻捏一块塞进自己嘴里,看着霍许笑,“真好吃。”
天真中掺杂着稚气,霍许对上她的笑,一晚上的不痛快,忽然一扫而空,看着南音,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情人眼里出西施,霍先生当然听过这句话,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记得劳伦斯第一次见南音,说她生的好,脸上没有*,他那时觉得西方人审美终究不同。
清丽脱俗,风韵天成,典雅清贵那都是标签,原来有一天,会有一个人,令自己觉得她素雅也美,穿的繁琐富贵,依旧极美。只因为,她是她!
还有这样的笑容,真是令人觉得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南音不知道他这两天心里已经沧海桑田,她自己的早餐也来了,她吃的很快,“我今天还要钓鱼,你能早点回来陪我玩吗?”
霍许看她叉子叉一整条培根咬着吃,脸颊鼓鼓,这吃相,她还真敢露出来,他招手让人来给南音切培根,站起来说,“我看情况。”他必须快点走,不然他觉得今天都出不去了。
他向外走,樊诚正好也准备好下楼来,昨晚回来的晚,他宿在这里。车上,阿麦早早的到来,霍许罚他不许进屋,他就决定用这种方式消极抵抗。
霍许一上车,看他拿了杯子,正在倒酒,说道,“那正好,你等会去开了库,从里面搬两株红珊瑚树出来。”又对樊诚说,“给她换个大鱼缸。”
樊诚从后面上了车,听到这话,神色古怪。
阿麦不明所以,看向霍许说:“要红珊瑚树干什么?库里面那个不多,我记得有几盆清宫旧藏,是要那个吗?”
霍许点头,没说话。
阿麦喝着酒,美滋滋看向樊诚,“要那个干什么?”
樊诚说:“南音最近迷上了钓鱼,大概是要给她放鱼缸里。”
“噗——”阿麦一口酒喷出来,把自己呛半死。
******
红珊瑚和大鱼缸当天都给南音配上了,可南音却没有去玩,霍许以为回家的时候,一定可以像昨天一样,看她在外面玩的正好,可是干净的草坪,远处平静的湖,根本没有人影。
进了屋,更听佣人说,她连午饭也没太吃,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霍许没有直接去找南音,而是去了监控室。
南音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的网上银行,像不会说话不会动的雕像,里面,又多了五十万。看到那变化的数字,如同是君显隔空寄来的留言,她握着电话,整个人如同都失控了,只想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听他说一声:“喂——”,或是什么也不说,就是让自己拨一下他的号,她的手指,一次次按下那号码,一次次又删除,始终……不敢真的按出去。
她明白他的意思,就算俩人不再见面,他也想她过的好。他寄钱给她,却不一定真的想见她,或是听她的声音。
她想回国……她好想好想回国,想回国是为什么?
她不敢问自己。
不过只是想见见他,或是远远看看他。这种感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她却无能为力,她安慰自己,关键她曾经和君显太好,从来没有过不好,俩人分手的又快又急,如同戛然而止,就连分手了,他还是对她好的,她又怎么能忘了他。
霍许隔着监控屏幕,看她对着电脑发呆。
“先生。”旁边人递过来一张银行的账单。
霍许看了,眼神沉郁下来,她私藏了一张卡,并没有告诉他。但现在,那男人还在给她寄钱。这感觉……真像梦境成真般令人心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