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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陪着我,这些天都陪着我,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离开你。”看着她哭得泣不成声,他的心也快碎掉了。
“南音,你知道有一种鸟吗,它的一生只能飞,不停地飞不停地飞,一旦它停下来就会死掉。”
林南音并不知道她说这个是意思,但也只能附合,他觉得她一定是悲伤过渡了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就觉得我是那只鸟,我害怕我一停下来,就会死掉。”她多渴望停留在他的身边,永远的停留,享受他温柔的注视,享受他无止度的宠溺,享受他如孩子般的依赖她。
“不许乱说——”他将她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无助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不知道昨天妈妈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晚上,他不愿接任何的电话,将手机给关掉了。
他只想跟她呆在一起,静静的。
他也希望子瑶将事情的始末跟他说说,可是她一直不愿开口。
林南音在医院陪了子瑶三天。这三天他只跟秘书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过些天再回公司,关掉手机专心陪着子瑶。
但他知道有些事他必需去面对的,这个项目落标他要回公司跟其他股东交待。这个项目他们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财力,前期的地理环境堪查,市场调研,相关的各项申请,各个关节及部门的打通。
这天趁子瑶好不容易睡过去,他才趁机去了一趟公司。
在临时会议上,其他股东共同声讨他为何将这么保密的标书会泄露给远大公司?
林南音百口莫辩。
被黑客侵袭了电脑?他有最先进的防盗软件,这点完全可以排除。
自己傻到将标书透露给远大?这点说来谁都不会相信,他是集团的最大的股东,最大的赢利者,他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去做。
或者身边的人盗取了标书给了远大?
一想到这,他毛骨悚然。
这事对于集团来说只是一个追究责任的问题,但对于林南音最致命的是身边的人出卖了自己。
一时间会议室因为他脸色的转变而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他才正色道:“这事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董事会的处罚。”
会议结束后,他依然坐在会议室里想了半天。
已经秋天了,自从子瑶出事那天起,秋雨绵绵,下个不停。让人的心情也莫名的压抑低落。
十月,就算秋雨绵绵也不至于冷,可他感觉窗外下的不是雨,分明是雪。
他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
一直到夕阳西下他才回医院,子瑶已经醒了。
他走后医生告之她,子瑶在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惊醒。
孩子没有保住。
这两天子瑶醒着也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飘雨滑过玻璃。偶尔也会让林南音将窗户推开,冷风灌进后连他都觉得有些寒意,而她坚持不让他关窗。
那个时候林南音很担心她,不断安慰她以后会有孩子的。
她不看他,连眼泪都不再流了。
她仿佛掏空了自己,只剩下一具躯体。
此刻看到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她,他觉得她是那样陌生,从未有过的陌生。而他与这个陌生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过那么多迷乱的夜晚,那些身体融为一体天衣无缝的肢体相嵌又算什么?
她看他的眼神也是如此,没有半点温度,似视看一个陌生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逼近她,责问她。他还不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
过了半晌,她才反刍他刚说过的那句话,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我的标书盗取给时远?”
“你说为什么?”她轻轻一笑,笑意阑珊。
她不否认不逃避,这让林南音非常生气,他一把拖过她的手:“你还爱着他?”
她轻轻看了他一眼,将眼睛又别向滴雨的窗外。
“告诉我,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帮时远拿到这个标?”她的不言不语彻底激怒了他,他将所有力量都倾注在手腕上。
“随你怎么想。”她痛,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语言却没有半点温度与感情。
“如果你要,我会给,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直觉得心寒,这个女人,他倾其所有的爱着她,对她好,而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样对他,这足以让他痛切心扉,让他想将她撕成裂片。
“我想要的很多,比如我想回到七年前,承欢于父母膝下。比如我想回到七年前那个五月下午的前一天,我跪在你爸爸面前,求他放我爸妈一条生路。比如我想回到三天前,你妈打电话给我,我说我有事不去见她,就可以避免一切。可是,这些,你能给我吗?”她嗤笑了一句,现实的残酷已经让她心如钢铁。
林南音在无法言喻的惊痛中看着眼前这张脸,那只想将她揉碎的手慢慢,慢慢放开她的手腕。
原来她早已知道一切。
过往的画面电影一样从脑海里闪过,她曾那样依赖他的好,享受他的爱,那些他们一起手牵手在这城市角角落落觅食美味的片段,那些身体交融的繁乱缤纷的夜,她全身心毫无保留的交与他,他以为他拥有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灵魂,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从来不认识这个女人。
“你从没有爱过我?”没有从她的嘴里听到“不爱”两个字,他依然不甘心。就算是死刑,他也要由她亲自宣判。
子瑶转回头,凝视着他的那张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如果我说我爱你,只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林南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慢慢站直身子,握紧双拳。他努力想平息自己的呼吸,可是他似乎无法做到。
“薛子瑶,你现在还想要什么,你尽管提出来了,我都会满足你。”
“林南音,如果这个孩子还在,我也许还眷恋着你,可是,可是你妈妈亲手断送了它,而你妈是因为你而断送了它,我只要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子瑶古井无波地说。
“孩子没了?”他出去的这一个下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他意料不到的事?子瑶出事的初始,他痛惜中也还能理智地劝她放弃这个孩子,可现在,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都没有了,他的心脏那一秒以骤然停止跳动了般,他整个身体往后仰去。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天都要遂了你的意。你走吧!”她冷笑道,眼睛里寒冰点点。
她薄情至此,她寡义至此,叫他情何以堪?
他说不出那个“好”字,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他走了——
他走了——
他终于走了——
48。
子瑶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的是那种挥一挥手要揽走所有云彩的结果;她要的是那种仰头一笑抽身而走的得意,可是她现在在他的背影中感觉自己一点点的崩溃。
她想起了那个与魔鬼交换灵魂的故事。
那个在山水名城光柱里飞舞着尘粒的下午;她一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里面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那个秘密颠覆了她的人生。
时远的那个笔记本里有很多关于林傲的事迹。
时远在那个下午跟她讲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爸爸那时在国土局上班;是一名专职司机,给林傲开车;也算是林傲半个心腹,所以对于薛勇这件事他有所耳闻;七年前因为目睹了那场车祸,事后也听爸爸和多年知交聊过这事,言词间猜测是林傲找人下的手,但无凭无据这也只是茶余饭后拿来磨牙的消缱。但从那以后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自从林傲调市委后,他做了新任局长的司机,有一次送局长去市里开会时,车刹失灵,车子横穿路中央的绿化带直冲路边的电线杆,新来的局长只受了轻伤,而他坐骨精神撞个粉碎,弄得下半身瘫痪。工作莫名其妙的丢了,终身都只能缠绵于卧榻之上。
在当时来看,时远的爸爸认为这件事是林傲做的,怕他知道林傲与薛勇的关系想杀人灭口,何况从林傲的立场来看做为他的司机,他知晓的肯定不只这些,有些东西是一触即发的,就算他并无证据在手,他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证据,一旦猜忌就难以安寝,心思就复杂起来。
担忧着自己的性命,时远的爸爸就找了一个偏僻的乡下带着妻子隐姓埋名苟延残喘地过着余生。
这件事不管是意外还真是林傲做的,时远已经对林傲这个人产生了很微妙的情愫,他有意无意的收集关于林傲的消息,只要在杂志,报纸或网上看到有关林傲的消息他都会保留下来。
大学毕业后他在一家房产公司任职,因为自己上进努力做事沉稳牢靠升得很快,深得公司老总的喜爱,有几次因为一些开发项目找过林傲,一起去过一些私人的高档会所,高尔夫球场。后来自己成立了公司,凭着前任老总的交情他也有幸约林傲吃过几次饭,甚至也因为想要得到的工程项目行过贿,但林傲每次都严辞拒绝。
那天,那本日记将她带到一条路崎岖又坎坷的路口,一边通向不堪的过往,一边通向并不光明的未来。
而她和时远站在这个路口,他们心中都充满着仇恨,无法释怀过去,带着过去给予的浓浓阴影抵达不了明光的未来。
那时的她恨着林南音,林南音用一种强硬的方法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但也因为失去了第一次,她内心感到极度的自卑,所以和时远中间像隔着一堵墙,她很难跨越。
而现在,她有了新的目标,她仇人的儿子正是那个喜欢自己的男人,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她何不就止抓住。他既然强行进入她的生命了,她何不将计就计在他的生命里烙下深深的一个印记。
于是,她承诺帮时远拿到那个项目,没有人知道时远的公司早已是外强内干,他倾注所有的心血就想得到这个项目,他不愿去国外和蒋施施发展也是因为这个项目,他投入的太多,不想半途而废,可林南音却是他最大劲敌,因为林南音有一个只手遮天的爸爸。
只是,她如何也没有料到,一个专注爱着她的英俊男人是多么性感,性感得让她越陷越深,让她无可自拨。
现在那个让她无可自拨的男人终于走了,带走了对她的千般宠爱,对她的万般好,对她的全部依赖——走了。
她一下子觉得世界那样空,只有雨声喧哗。
这一夜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林南音在old time醉得一塌糊涂。
李伟趁机打电话让曾若冰来接他。
曾若冰来后,林南音坚持回郡美小镇。他亲自开的车,一路上一言不发,当她是空气。他在暴雨中将车开得飞快,好在深夜里的车辆不多,她坐在副驾上心无怯意,还想着如果和他这一辈子没有一个结果,万一出了车祸未偿不是一件好事。但过后却心有余悸,他那时就是一个疯子。那个叫薛子瑶的女人简直就将一向理智沉稳的他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到了郡美小镇,他下了车连站都站不稳。一个黑裙白衣的中年妇女撑着雨伞小跑过来,有些愣愣地看着曾若冰,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但余姐很快看出她是那天新闻报上与林南音有染的女人。
他们扶着林南音回房。
那个房间充满着一个女人的甜美香气。
她知道那是薛子瑶的,一个她想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