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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去摸他的身上,指尖刚触到一块黏湿,手就被吴向远一把抓住。
“我没事。”他咬着牙说,“只是出了点血,不过魏枫也没占多少便宜。”
文雨的心揪了起来,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又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止血,脑子更加混乱:“现在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吧!电话呢?……有没有电话?我们报警吧!”
“手机都放在外面汽车里……”一不小心伤口被牵动,吴向远疼的冷吸一口气,“报警没用的,时间来不及了,魏风的耐心已经用完,天亮之前他一定会再动手。”
“那怎么办?难道就坐在这等他冲进来把我们俩都杀了吗?”
吴向远沉吟片刻,抓着文雨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跟我来。”
他拉着文雨穿过后门,来到阳台上。
外面不像房间里那样漆黑,但是厚厚的云层罩在天上,丝毫没有天亮的迹象,四周灰蒙蒙一片,海水也变得像墨汁一样毫无生气。
吴向远站到栏杆边,指着下面的海水说:“从这里跳下去。”
“跳下去?!”文雨不可置信。
“对,跳下去,”他用手指向左侧,“顺着岸边游三四十米就能看见一条船,是我事先停在那的,你划上它就可以到最近的镇里。”
文雨看着下面死气沉沉的海水,忍不住后退一步。
吴向远却仍握着她的手,毫不放松:“别怕,这下面不到十米,水流平缓,也没有礁石,我以前租房子的时候就来看过,不会有危险的。”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惜文雨却未能受到感染,心里仍觉得有太多地方不妥,僵着步子迟疑不前。
吴向远一步跨到她面前:“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害你的。”握着她的手,再次收紧。
离着不到一掌的距离,文雨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眸依旧灿如星辰,直刺进她的心底。
“那你呢?”她咬着唇,“你不跟我一起吗?”看着他用手捂着右肋,她心里就像被压着什么东西,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你先走,我有办法对付魏枫,你在这里只会拖累我。”他将她往前推。
文雨却固执的看着他。
吴向远站在她的身后,压低着声音,几乎是在恳求:“亦雯,我这辈子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你就当是同情我,让我能偿还一点是一点,我不想到死那一天都还在恨自己。”
就是要这样,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内疚痛苦中不得解脱,这正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报复。文雨想对他喊出心底这些声音,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一个字也不忍心说出口,最后一字一句都冻结成冰椎,扎碎了她的心。
文雨想起了沈正宇说过的那句话:感情债是还不完的。
她终于还是心软了,手扶上栏杆,在吴向远的辅助下,慢慢翻了过去。看着下面的海水,她忽然想到,吴向远身上的伤虽然不能游水,但是可以把船划过来接他啊。
正要开口说出自己想法,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快跳!”吴向远疾声催促。
文雨手一松,眨眼的瞬间,海水迅速裹袭全身。
她拼命划动四肢,由于下坠力道太大,呛了好几下,才终于冲出水面。
抬起头朝原来站着的地方望去,已看不清吴向远的身影。
十月的天气,海水已是冰凉刺骨,文雨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再待下去,身体很快会变得僵硬,到时情况将更加不堪设想。没有办法,只能调整身体,朝着吴向远所说的方向划去。
虽然她从小就熟悉水性,但此时身体和心理几乎都已经撑到了极限,又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游起来实在觉得吃力,只能凭着隐约的感觉去判断进度。
两米,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大约已经到了吴向远所说的距离,目力所及却并没有发现他所说的小船。
她又往前游了一段距离,可是岸边除了石崖和树木,始终不见船只的影子。
文雨的心彻底慌了。焦躁,疲惫,还有置身冰冷海水中的无力感,几乎令她窒息。
心里突然意识到,也许根本就没什么船停在这里,只是吴向远为了让她一个人先离开所以才撒的谎。
放眼望去,岸边的石崖虽然不算高,被海浪冲刷过的表面却已变得十分光滑,以她现在的体力根本很难爬得上去,吴向远的一番苦心终究也要枉费。
但是一个转念,文雨又突然惊恐的意识到还有另一种可能,魏枫在附近埋伏了那么久,也许这条船早就被他发现并且毁掉,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极的守在外面一个晚上。
想到吴向远此刻面临的处境,文雨再也无法理智下去,回过身子,不顾一切朝小楼游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生死,一定要见到他的面。
尽管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文雨还是拼命加快了速度,内心里不详的预感早已超越了求生的欲望。
眼看就要回到跳下来的地点,却突然感觉到前方光线变亮。
抬头一看,隐藏在山崖之间的小楼原本漆黑一片,此刻竟然冒出了火光。
等到她接近时,浓烟挟着火苗已经窜到阳台,顺着地面迅速攀上栏杆,疯狂地蔓延吞噬,所过之处,不时传出木制断裂的声音。
文雨震惊的盯着眼前的情景,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半天才猛然惊呼:“向远……吴向远!”她疯狂的喊着他的名字,“吴向远……”
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火焰在空气中肆虐的呼呼声。
文雨疲惫的喘息着,形若僵死的大脑里回荡着一个声音:他死了,吴向远死了,他被魏枫杀死了!
“亦雯,我这辈子欠你的已经还不清……我不想到死那一天都恨自己……”
他的声音言犹在耳,人却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在爱恨里纠缠了半生,那个令她辗转于天堂地狱间的人,就这样没了。这一生无论谁欠了谁,再也不可能偿还的清了。
好像已经忘了该怎么哭,泪水哽咽在喉间,一滴也掉不出来,就那样静静地、眼睁睁地看着,像是要将自己这一生的悲喜全都看尽。
大火已将整座小楼吞没,炽烈的热浪阵阵袭来,不时有火屑掉下来砸在水中,火光将水面倒映成一片火海。
文雨浮在水面的身体被热浪烤的发烫,却再没有任何力气挪动半分,眼皮重重的垂了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累了。
三十年的人生路,走到今天,似乎已经找不到一点继续下去的必要。想起过往经历的种种坎坷磨难,还有那些视若珍宝却最终永远离她而去的人,早已布满裂痕的意志终于彻底坍塌。
万念俱灰,多么准确的一个词,原来大火真的能将人毁灭至此,甚至连绝望的念头都不再有。
燃烧的风声、炽热的火光,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就连自己的呼吸心跳声也变得微不可闻,水中的身体渐渐丧失知觉,开始一点点往下坠,不停地下坠,死亡的气息越发浓烈。
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去吧,不想再做任何挣扎,不论这一生要经历怎样的剧情,死亡都将是最终的结局。
极度的疲惫和厌倦占据了所有意识,没有因窒息而感到痛苦,也没有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平静的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听说人死之前,都会看到自己一生的画面,可是文雨的脑海却是一片苍白。真正的死亡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她不禁在想,谷桐离开时是否也如同她这般平静。
谷桐,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他,心头都会感到一阵温暖。
也许生命的尽头真的会有另一个世界,能让久别的人重新相聚,就如同此刻,恍惚中已感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面前。
笼罩在周身的海水不知何时已化作一团雾气,站在浓雾之中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将一只手掌朝她伸过来,白色的烟雾在手臂间萦绕不散。
他还是儿时记忆中年轻的模样,宽厚的胸膛、坚强的臂弯,总是会给她最最宠溺的拥抱,让她在无忧无虑的世界里,肆无忌惮的快乐着,幸福着。
“爸……”小心翼翼地唤出一声,那种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似乎又重新升起,让心也跟着融化,这么多年来,就连在梦里也不曾再有这种感觉。
她怯怯的伸出手,想要重拾这份温暖,却看到他紧紧皱着眉头,生气的眼神里带着疼惜和爱怜,如同记忆中最令她感到心痛的表情。
满腹的委屈已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原谅她用无休止的怨恨伤害了那么多爱她的人;原谅她放纵自己的暴戾毁灭了所有美好;原谅她迟来的悔悟使得父亲抱憾而终;原谅她的自以为的固执却没能保住他的心血。
父亲清晰的面孔越来越近,看着她的眼光平和而慈祥,微微勾起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每一次看到别人的笑容,她都会想起那个人,这一次也不例外。想到此时的处境,忽然觉得庆幸已经跟他分手,至少这样他不但不会被她牵连,也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
她投进了父亲的怀抱,像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儿时,急于想把这份心思对他倾诉,却发现几乎已经无力张嘴。
困惑的抬起头,眼见父亲的嘴唇在动,逐渐昏沉的意识却已分辨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意会到他似乎已然原谅了自己,心中一动:他是来接她的吗?
一定是这样的。她安心的笑了,在彻底堕入无尽的虚无之前,用最后残留的一点力气对他说:“爸,带我走吧……”
走向死亡需要多久?最终的目的地又会是什么样?文雨心里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去找这些答案。
只希望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能随着她生命的消逝而终结。
第69章 六十八、再生天地(中)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前方遇到气流,为了各位的安全,请留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谢谢。”
广播中传来乘务员的声音,胡泉猛地睁开双眼,抬起头微怔了一下。
连续奋战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想不到坐上飞机一沾上靠椅就睡了过去,被声音吵醒后一时还有些迷瞪。用手指在眉间狠狠一捏,才让自己清醒过来,看着其他乘客的反应,想起了广播的内容,将腰间的安全带重新扣好。
经过几分钟的剧烈颠簸,机舱内重新恢复平稳
“老天,吓死我了。”
这时身旁传来一阵低呼声,胡泉下意识望过去,看到邻座一位年轻的姑娘正惊魂未定的拍着心口。
发现有人正瞧着自己,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笑:“坐过好几次飞机,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气流。”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胡泉长的一表人才,说话风格又和蔼可亲,所以即使是随意的安慰也会显得极为真诚,姑娘因此也变得不再像刚才那样局促不安。
“你也是来旅游的吗?”姑娘问他。
胡泉彻底愣住了,恍然回神后,才想起回答对方的问题:“不,我是回家。”
记忆里总有些瞬间,当时经历的时候也许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再回想起时却能在心里牵扯出百般滋味。 想不到时隔一年,竟然听到了如此熟悉的对话,只可惜当日的感觉虽然仍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