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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君情意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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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她仰着脸笑着,不能自控的像是听了滑稽的笑话,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
  “你笑什么?”他懊恼地抓着她的双肩。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做夫妻吗?”她恍然一笑,黯淡的眸光中未有一丝的喜悦。
  “为什么不能。”她不是爱他么?不是爱的义无反顾吗?
  “因为我姓曾。”她一字一句地说。
  他哑然。昔日施加于她身上的折磨,悉数反弹到他的身上。
  “还因为,我不愿意。哈哈。林庄主,你也会上当吗?你还等什么?一纸休书把我休回曾家,不是你最后的一步棋吗?还是要我再跳进你的陷阱里,被你无情羞辱。”她语气转冷。冷如冰刀的目光绝决的削在他的心上。
  “你以为我不敢,不敢杀了你么。你为我放过你爹,我就没有办法了么。”他阴沉地瞪着她。生平首度被一个女人这样戏耍,却该死的是他想要得到的那一个。
  她沉默的让他心慌。
  失措的目光,投诸在她的唇上,那花瓣一样轻柔的两片唇,随着一点点血色开的更加凄艳。他忍不住用手指,蹂躏着她唇上的伤口。这样的唇,还会被谁享用?收起那一点怜惜,残忍的看着她,“休了你?你就这么想我休了你吗?”
  “是。”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来人,来人。”林寒宵厌弃的放开她。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陈平慌张的走进来。
  “架、火、盆。”林寒宵切齿地说。
  “是。是。”陈平转身出去。
  他是气疯了吗?要用火盆烧死她吗,让她尝一尝忤逆他的滋味吗?烈火焚身,焦脆而死,还真亏他想得出来。
  “爷。火盆来了。”陈平把火盆放在地上,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里面的碎纸和木炭。随着“噼啪”作响的声音,里面的火苗也越来越旺。
  “陈平,让丫环把夫人的凤冠霞帔取来。”林寒宵又道。
  “是。”陈平转身又出去了。
  “你想怎么样?”她很累。没有心思陪他玩下去了。难道一心求去也不对吗?她不过是不愿受辱,先他一步说出他的意图而已。维持最后一点尊严的离开,竟然是这么难吗?
  他双手掐住她的肩膀,用足够把她捏碎的力气,冷冷地说:“我告诉你,你死也别想如愿。”
  她闭上眼睛,咯咯的笑着。他疯了。她也疯了。他们两个都疯了。
  林寒宵推开她,她跌坐在地上。他从怀里取出那只她亲手绣的荷包。宝蓝的缎子上徐徐吐艳的是一株梅花。他捏着这只荷包冷笑,看着她神色一变,嗤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吧?如意结。你那枚可以赐你如意良缘的如意结。”
  “你想怎么样……”她喊道。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不会休了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再也没法找别人。”林寒宵拦住她要抢夺的手势。不顾她的阻拦,将那只荷包,连同里面的如意结,一起投诸在火盆里。火苗咬住了蓝缎荷包,一股淡淡的青烟升腾而出,混合着烧焦的味道。
  “不要啊——”她形同疯魔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从火里抢回她的如意结。
  他怎么能让她如愿,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反剪住她的双臂,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眼睁睁看着那枚如意结化成一团飞灰。
  她猛然跌坐在地她捂着泪痕浪迹的脸庞,抑止不住的颤抖。一刹那灭顶的绝望,将她无情的摧毁。
  他冷眼觑着她。就像个吃人魔鬼似的,笑得邪肆无情。他说过,不会让她如愿的。
  “爷。凤冠霞帔来了。”丫环崔女和许恩托着凤冠和霞帔瑟缩的走进偏厅。
  “滚。”林寒宵咆哮一声。
  崔女和许恩吓得把凤冠霞帔放在桌上之后就撒腿跑了。
  “如果你想走,就穿着这身凤冠霞帔走回曾家吧。”林寒宵冷睨她一眼,语罢,便拂袖而去。
  他是要存心让她沦为笑柄吧。成亲之后的一簪一环,都是他赐给她的,唯有这身凤冠霞帔,是他给她的聘礼之一。穿着这身衣裳,如来时那样离去,就是他的心愿么?
  绝情至此,她还留恋什么。既然一心求去,她还顾得上颜面么。如行尸走肉般卸去头上的金玉珠翠,再褪下衣衫罗裙,着上凤冠霞帔,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寒天山庄。
  “她走了么。”
  隔着门板传来一声幽沉的询问。
  “是。爷。夫人走了。”陈平叹了一声,声调也不似先前那样平板。他看着那个凤冠霞帔,披头散发的背影,就觉得悲凄惨烈。那样走出去,她还能抬头做人么。
  悬剑楼内复又沉静了下来,林寒宵双手紧握成拳,搁在双膝上也仍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一上一下的喉结,在嗓子内滑动着。他紧紧咬住牙关的力气,几乎要把一口牙都嚼碎。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他把她逼走的,一步一步都是绝情。一口紧憋在胸的闷气吐了出来,他浑身的力气也像被吸干了似的,绵软无力。那么一簪戳在掌上,该是怎样的疼痛。他看着发白的手掌,又是忍不住的颤抖。
  他不是应该高兴么?这笔陈年旧账终于算清,他终于也让曾家所有人尝到了被人羞辱的滋味,一雪他曾经受到的屈辱。他曾经想过报仇的滋味,也认定了那一定是痛快无比的滋味,可是他现在却只觉得心里空的难受。
  他坐不住了,他不甘心这样放她回曾家,他不甘心就这么白白的放开她。
  心念一动,林寒宵旋风一样刮地而去。
  她该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不知道走了多久,像是下一步就要踩空似的迈出脚,一步一停地向前走着。她从来没走过这样长的路,也不知道前面的路通向何处。她只知道,她要离开。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越来越模糊的双眼,把许多的影子重叠到一处,是谁……是谁在喊她?她听不见,只顾向前走着。
  “疯婆子。啐。”
  “哈哈哈……”
  一群在大街上完游戏的孩子把曾语柔团团的围住,其中一个领头的为了表示自己的勇敢,还伸着脖子上前啐了一口唾沫。
  曾语柔停了停,迷茫的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却是从胸腔里振出一串笑声,“咯咯”、“咯咯”的响个不停。
  那群孩子哇的一下散开,躲在树后面,抓起一块石头,不知道轻重地向她扔了过去。
  她伸手去挡,却扯疼了手上的伤口,人也挣扎着栽到地上,不堪重负的凤冠在她失去平衡的那一霎滚落到地上,烈烈艳阳下闪着七彩炫目的光芒。他曾亲手为她卸去凤冠,怜惜地问: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那一刻,他的怜惜是出自真心吗?是吗?
  “噢、噢。打中了,打中了……”那群小孩得胜似的一路高歌而去。
  她跪在地上,还是“咯咯”的笑着,一边笑一边淌着眼泪。
  ——我是你的如意郎君么?
  ——你会绣荷包吗?
  ——如果没有这如意荷包,我该用何物包你这如意娇妻。
  他为她梳发,为她理妆,为她砌起金银珠宝……
  她不能停下,一停下,她就心慌得快要死了。昔日的温存软语,柔情之举,就像缠绕在她心上的藤蔓,粹满了恶毒汁液的长刺,狠狠地戳进她的心里,越勒越紧的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踉跄的爬了起来,慌慌张张的疾步向前走去,她要离开,要离开……
  “曾姑娘,这不是寒天山庄的林夫人吗?哎,快看那个疯婆子,像是曾家的女儿啊……”
  “是她吗?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疯了吧。不疯能穿着霞帔出来溜街吗?”
  “说起那场婚礼啊,别提多风光了。还以为她从此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怎么也能有今天。”
  林寒宵站在人群里,隔着一段距离,一路尾随在她身后,街坊邻里的窃窃议论声,一字一句都清晰的穿进他的耳里,仿佛每一条神经都是一根饱满的弓弦,紧得随时随地都有绷断的可能。
  看着她蹒跚的脚步,他告诉自己该痛快地大笑一场,那么多年,他等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就像要胀裂一般的疼呢?
  看不见她时的那份怅然若失,与此刻眼睁睁看她遭受侮辱嗤笑的心如刀剐,都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是他不要她的,是他要亲眼看着她的狼狈才甘心,是他……一切都是他!
  眼里那抹凄厉的红影在人群中不断的跌倒,不断的爬起来。他很想走上去,扶住她,然后对她说:别走了,我们回家。
  可是他的手,却像残废一般,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还是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跟着,一步一步踏着她满地的自尊和血泪走下去。
  他就这么一路跟着她,不知不觉地被她引到了山崖上。她还是不肯停下来,一步也不歇的向崖顶上走着。看她停在断愁崖的绝壁上,迎风独立的样子,他心头一惊,不顾一切地喊道:“曾语柔,你要干什么!”
  “没路了,没路了……”曾语柔念念有词的站在悬崖绝壁上,摇摇晃晃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失足坠下去。崖顶上刮着一阵一阵的阴风,她的衣袂裙角在猎猎风中舞的像个红色的怨灵。
  “曾语柔。你听着,我不许你死。”没有人能要她死,除了他没人能要她死。他一双黑眸几乎要瞪出血来了。
  曾语柔身子一抖,呢喃着:“回不去了……”
  她不是曾家的女儿了。她不是。曾家对她只有恩情,没有亲情。她还了她爹的养育之恩,她就不再姓曾了。不再了……她回不去了。没有路了。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好累,可是她不能停下来……没有路了,回不去了……
  那是美如飞蛾扑火的一个纵身,她斜侧着身子,像是仰入云端欲乘风归去的一缕红烟,飘飘袅袅的坠了下去。
  “曾语柔——”他的心跳也随着这一声吼而停住。他的指尖明明触到了她的衣袂,却只是“嘶”的一声,撕裂下她衣裳的一角。红色的锦缎在他的眼前裂开,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裂开,耳朵里萦满了那“嘶”的一声响。还有什么东西,有跟她的衣裳一起碎裂了,他捂住胸口,“噢”的喷出一口血。飞溅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滴落在地上。他一步,一步也不能移动的看着那抹红影,一点一点地在他眼前消失。
  这个世界,到底对他有什么用?如果她离开,这个世界对他还有什么用?
  他想要毁灭这一切,这个世界,包括他自己。统统都打碎,统统抹杀,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齐死。只有这样他才能平息此刻的疼痛吧。他为什么不早一步伸手扶住她呢。他明明可以……明明可以……
  是他——是他无形的那双手,把她推下去的。是他,是他,是他。
  “啊——”林寒宵仰天长啸,雪白的牙齿上狰狞流露出一丝一丝的血红。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第8章(1)
  三年后
  岑寂晦暗的庭院中寒风凛冽,月色如水横陈天际,缕缕柔光照落在结冰的湖面上,苍苍的古树枝条瑟瑟,在浓浓的夜色笼罩下,显现出一派深冬的萧然景象。
  林寒宵迎风站在御风亭里,踏着冷月清辉,一袭侧影轻垂在冰面上,寂寥的与薄冰冷月融合为一。
  紧了紧手里的马鞭,心底仍是久久不能平静。这一次,又是无功而返。
  三年里,天南海北里传来许多消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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