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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笑容快挂不住了。
“那你告诉我,圣药摆哪儿,我自己去瞧。”
“不行。”
笑容绝迹,小脸上的表情,转为狰狞。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商量啊!”她咆哮着,小脸往前凑,掌心刺痒着,好渴望挥拳打掉他脸上淡漠的表情。“我只是借个药,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借药,也是为了救人。”
当然,救人之外,也能替“乾坤堂”赚进大笔银子,这可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干戈的表情没有变,静静瞅着她。
“那坛药,除了我之外,旁人碰不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冷淡的态度,转为强硬,看着她的黑眸,闪过严厉的光芒。
贝贝咬着唇,被那气势压得没胆子顶嘴,心里却嘀咕着不停。
哼,骗人!她才不信呢!这肯定是推托之词,圣药不许外人碰,八成是因为他很小气吧?
小脑袋愈垂愈低,红嫩的小嘴,偷偷的在做着无声的咒骂,粉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
她的模样,全被干戈尽收眼底。
“镯子戴上了吗?”他陡然问道。
她没好气的开口。
“戴了——啊!”冷不防手上一紧,手腕已经落入他的大掌里。
男人的手,又热又大,跟她的白嫩纤细形成强烈对比。源源不绝的热力,从他的肌肤涌了过来,烘得她的粉脸儿也红了。
“唉啊,你放手啦!”贝贝低喊着,却甩不开钢铁般的箝制。他这么握着她,她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是挣脱了。
干戈反倒加强劲道,将她拉到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张小脸。
“在苗疆的一日,镯子就不许取下。”他徐徐说道,热烫的呼吸,吹拂过她的粉脸与手腕。
讨厌,他的口气怎么那么强硬!
“为什么?”就算心里发慌,她嘴上还是不肯认输。
幽暗的黑眸,浮现神秘的光彩。
“这么一来,他们才会知道,你是我的人。”
咳!
他的人?!
“喂喂喂,我是说要当你的客人,没说要当你的人啊!”这可差多了啊!
“苗人把女人带回屋里,不是当客人。”干戈勾起薄唇,微微一笑,眸光深浓。
那是当什么?一句话在舌尖滚啊滚,但她硬是咬住舌头,没问出口。心里有预感,他的答案,绝对会吓坏她的,她还是别多嘴,暂时装傻的好。
“钱贝贝。”干戈唤道。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蛊王有何吩咐?”她瞪着他,嘲讽的问道。
他看着她,半晌后才宣布。
“我要你留下。”
第五章
情况真是太糟糕了!
她想借圣药,干戈不许。
她想看圣药,干戈不许。
就连她想离开,干戈也不许。
“为们么?”被拒绝数次后,贝贝发火了。
贝贝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她发挥死缠烂打的精神,日日跟在他身边,碎碎叨念着,不断重复自个儿的要求。
今天,是她第五次提出要求。
干戈照例面无表情,没理会她,低头察看蓝靛草,高大的身躯在广场上走动巡查,身后则跟着一堆等待他下指示的管事。
“今年土布的织量有多少?”
“回蛊王,共有一千六百多匹。”
“分出两百匹,绣上挑花绣。剩余的一千四百匹,以蓝靛浸染,完成之后,再分出七百匹,浸入红水,染为红布。”
管事点头,匆忙记下。
他领着众人,愈走愈远,压根儿没再理会贝贝。
她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粉脸上怒气冲冲,娇小的身子,气得瑟瑟发抖口 可恶,敢不理她?!
她在原地站定,深深吸一 口气,气灌丹田,接着放声大喊。
“干戈!”
此声一出,他总算停下脚步,深邃的黑眸扫了过来。
不只是他,整个广场全停下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有人还不忘掏掏耳朵,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呃,打从苍茫山大寨以来,可从没人敢当着蛊王的面,喊他的名讳;这个汉族少女是胆大包天,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太好了,你总算回头了。”贝贝冲上前去,扯住他的衣袍,庆幸自己用对了方法,总算赢得他的注意力。
“有事吗?”干戈问道,口吻冷淡。
“啊,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刚刚说了啊,我要回虎门口去。”既然拿不到圣药,她何必留下?
干戈是说过,要她留下。
但是她左想右想!还是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必须耗在这儿。她是个外族人,处在这儿显得格格不入,人们对她虽然亲切有礼,但是目光全都怪异得很,像在暗暗商量着她不知道的大事。
黑眸扫过期待的小脸,浓眉稍稍一蹙。
“不行。”他维持原判,对她急着想回家,显得有些恼怒。
贝贝不高兴了。
“为什么?”她追问,小手没放开。
“路上会有瘴气。”干戈淡淡的说道。
“然后呢?”瘴气跟她回家的事有什么关系?
“瘴气有毒。”
贝贝深吸一口气,克制尖叫的冲动。
“蛊王大人,求求你,一次把话说完好吗?”
旁边的管事看不过去,怕蛊王发起火来,把这美丽的姑娘扔进狼堆里,连忙上前打圆场。
“钱姑娘,蛊王这是为您着想啊,瘴气对人体有害,吸入了心肺后,半刻内不救,就药石罔医。”管事恭敬的说道,脸上堆满笑。
“我在来的路上,怎么没碰上?”贝贝狐疑的问。
“呃,可能是因为有蛊王带路,所以——”
她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个好方法。“那简单,只要他再带我回去,那不就行了?”
“不行。”前方不远处,传来冷冷的回答。
又是不行?!
贝贝快失去耐性了!她硬是挤开管事,凑到干戈身边去,娇小的身子,只差没贴进他宽阔的胸怀。
“为什么?”她质问。
“我没空。”
“那你派别人送我回去啊!”
“这个月份,苍茫山上的所有人,都必须筹备苗年,送派公粮,没人有那闲工夫。”干戈伸出手,拎起怀里的小女人,搁到旁边去,免得她挡住去路。
贝贝歪着小脑袋,努力想着,自个儿该怎么办。想啊想的,她的思绪,还是绕回那坛圣药上头,那可是她这趟的重要目标,就算机会渺茫,她也不能轻易放弃!
“唔,那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别那么固执,既然我要留下,那么至少也让我帮些忙,例如去存药房里,帮你瞧瞧,缺了哪些药,需要补齐的。”她笑得格外甜美,无辜的对他眨动双眸。
早就打听出来,他那坛宝贝圣药,是搁在存药房里头的,那么,只要让她逮着机会,能够溜进去,那就——嘿嘿——
干戈转过头来,冷冽的黑眸,像利箭似的,把她钉在当场。
“你不许接近那里。”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冰寒。
她打了个冷颤,小脑袋不争气的垂了下来。
“唔,我只是——”
黝黑的大手,倏地伸来,扣住她小巧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来。
干戈严酷的俊脸,靠在她前方好近好近的地方,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眼里正跳跃着怒火。
“不要违抗我的命令。”他警告着,锐利的目光在小脸上绕了一圈。
“呃,我——”她鼓起勇气,还想说话。
干戈眯起眸子。
像变戏法似的,咻的一声,她的勇气立刻消失不见,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被他捏在手里,可怜兮兮的颤抖着,再也没胆子提要进存药房的事。
半晌之后,他总算松开手,不再瞪着她,转身再去处理事情。
全广场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暗地里拍拍胸口,庆幸蛊王没有当场发怒,把这个小女人给宰了。
贝贝却没那么识时务,警报一解除,她立刻把恐惧抛到脑后,凝聚勇气后,再接再厉的凑上前来。
“喂,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走?”碍于“恶势力”,她可能真的跟那坛神秘的圣药无缘了。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入她清澈的眸子。
“等我想让你离开的时候,你才能离开。”
贝贝皱眉。
“你要是永远不想让我离开呢?”
干戈黑眸一闪,神色似笑非笑。
“那就留下。”
他转身离开后,贝贝像被巨雷劈中似的,杵在原地动也不动,眼里含着泪水,只差没有放声大哭。
留下?永远的留下?
呜呜,她不要啊!
不许借是吧?好,没关系,山不转路转,她还是有法子。
贝贝决定用偷的!
打从先前,干戈在厅内,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心儿慌慌,却又没胆子问清楚。而白昼在广场上,他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暗示要永远将她留在这儿。
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的光芒,贝贝忍不住心跳加速。
更让她不解的,是当他宣布完毕,广场上的人,全不约而同的发出欢呼,还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冲过来拥抱她。
然后,男人们开始动手,把银饰全塞进她怀里;女人们也没闲着,把漂亮的绣花飘带裙解下来,争先恐后的送给她。
她几乎要被礼物淹没了,银饰与飘花带,不断被送进她怀里,多到她抱不动,必须由伺候她的丫鬟们代劳,捧回汉族房里搁着。
他们为什么送她礼物?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贝贝不敢再去想,心里却火速打定主意,决定快点偷药,之后潜逃出境,免得后患无穷。
皓月当空,苍茫山上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睡着后,她偷偷溜出来,蹑手蹑足的穿过广场。她先在干戈居住的主屋前探头看了看,确定里头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火。
太好了,看来那家伙已经睡了!
“乖乖睡啊,最好一觉到天亮,可千万别醒过来。”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祈祷干戈能够好梦连床。
祈祷完毕,她悄悄退开,以乌龟爬行的速度,摸索到一楝小小的建筑物前,一路上还不断回头,怕干戈会陡然醒过来,冲出那扇门来逮她。
这儿的人们,对她伺候得格外体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溶了,她有疑问,他们肯定是有问必答。
只是,当她提到存药房,众人就像吃了哑巴药似的,只会不断摇头,效法蚌壳,把嘴巴闲得紧紧的,问不出半句话来。
贝贝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丫鬟的嘴里,套出端倪,知道存药房是在哪儿。
据说,这儿是干戈的禁地,除了他之外,没有半个人敢靠近。丫鬟们还告诉她,凡是未经允许,私自进入存药房的人,都会遭受可怕的责罚。
问题是,嘿嘿,没有人知道她溜进来,有谁能罚她呢?
贝贝盘算着,只要偷到圣药,就翻出随身的所有银两,雇个向导,带她回虎门口。
就算是干戈在这儿再有权势,但是有钱可使鬼推磨,看在银子的分上,总有人愿意带路吧?
娇小的身子,在存药房前站了半晌,凝聚勇气,接着才伸出颤抖的小手,慢慢推开木门。
门上没有锁,只是用石头挡着,经她一推,无声无息的打开。
据说,在干戈的领导下,苗人能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宵小盗贼,在这儿算是完全绝迹了。也拜此处治安良好所赐,存药房没有上锁,她才能顺利的溜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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