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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李欢缓缓开口:“冯丰,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像一个悍妇一般泼辣,真叫人受不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披头散发的丑陋样子,所以你才不得男
人喜欢。”
冯丰听他没头没脑一阵指责,火了,“难道别人打我我就不能还手?我管他男人女人,人打还打人人骂还骂,难道为了让别人喜欢,就该别人打我左脸还笑着伸出右脸让他打?…
…”
“别人并没有打你。是你多事。打架是男人的事情,要你来下掺和!”
“你是看我不顺眼,李欢,你就没看我顺眼过,你……”她说不下去了,郁闷得几乎要晕过去,反正一个男人看你不顺眼,你怎么做都是不顺眼。
“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以后你不要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了,要你多事。我今天本来约见的是芬妮,谁叫你也在那里?我真不想看见你……”
她没有做声,她一直知道,他喜欢的是芬妮这样的柔弱百分百的女人,可是,自己今晚也不是存心见到他的,要早知道他和芬妮有约,自己又怎么会去碍他眼?哪个女人愿意这样
披头散发如厉鬼一般出现在男人面前?忽然想起以前在古代,自己生病怕被他看到枯槁的容颜嫌弃的样子,莫非,他现在也是看了自己难看的样子,心里觉得厌恶了?
不经意看去,他正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可怕的样子。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又被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他就是这样,从来都喜欢看到女人干净漂亮,见不得女人蓬头垢
面的样子。她不由得别过头看着窗外,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了吧。她忽然很想下车,立刻就下车。
她还没说出话来,他比她先开口,声音还是暴躁的:“……你看你这个样子……你还想女人么?你……”
她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李欢,破坏了你的审美趣味真是对不起。不过,这已经不是那个女人容貌不好就要受到惩罚的年代了,而且,我的容貌还不好看,也不需要你来
操心,你不喜欢,我就不碍你的眼就是了……停车……”
李欢一愣,忽然也想起她在皇宫里生病,姿色衰退被勒令到冷宫然后发配回家庙的事情。他心里一疼,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在嫌弃她现在的样子“难看”!
“停车,李欢,不劳你送我,你也就不必再对着我的尊荣了……”
李欢没有回答,也没有停车,眼眶里忽然一阵燥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强忍那种燥热,觉得眼眶生疼,比身上的伤痕还要疼痛百倍。
暴君第一次发现爱
车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一会儿,她看看已快到G大别墅区了,闷闷道:“停车吧,我就在这里下车。。。。。”
李欢停车,头伏在方向盘上,许久也不做声,心里的愤怒和疼痛交织,这个女人,这个最最愚蠢的女人,这天底下,何曾还有比她更愚蠢的女人??
冯丰见他不抬头,明明事怨恨他的,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个男人踢自己的时候他那么拼命地维护自己,也许,那一脚,让他伤的不轻吧?心里一阵酸楚,便也不计较他恶劣的态度了,他又没人照料,怎么办呢?自己当初事让你送芬妮才拒绝区医院包扎的,如今倒好,自己回家又叶嘉看护,他呢?他怎么办?她低声道:“李欢,我们先去包扎一下吧?”
李欢还是没有做声,她等了一会儿,他的头依旧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她只好道:“李欢,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欢的声音冷的如冰:“下车”
“李欢,你快回家吧,说不定那些醉鬼会再找你麻烦的。”
“不劳你费心”
他东张西望,似乎怕那些人的车子又忽然出现,好在深夜的路边,并没有任何一辆车停下来,她才松了口气。
他伸手开车门,磨破的手掌心钻心的疼痛,每个女人都有软弱的一面,但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事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也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应该在他明前享有可以软弱的权利,所以,从不在他面前流露出软弱。她强忍这不声不吭,咬紧牙关。李欢下车几步走过来,她已经先一步自己开了车门,一瘸一拐的下车。
他伸手抱她:“我送你回家。”
她见他脸上铁青,口吻冰冷,仿佛自己每次又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很不耐烦的样子。天知道,自己何曾愿意麻烦他?她不回答,心里一阵委屈,拂开他的手,也不跟他说再见就走了。
李欢在后面看着她,见她走出几步,一只脚穿着高跟鞋,一只光脚,走得那么奇怪。而她的乱发那么奇怪地散乱在风中,浑身上下,隐隐的凌乱的尘土血迹。他追上去,紧紧从背后抱住她,语声哽咽:“冯丰,你疼不疼?”
他的声音实在太奇怪了!他听得愣住,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抱住她的身子,面对这自己,手异常轻柔的抚摸过他的凌乱的头发和受伤的面颊,他的目光,看着她那么难看的布满灰尘和血迹的脸孔……那么温柔而深切,就如看着一个绝世的美女,他的举止他的目光令她太过惊讶,浑身微微地颤抖。
“冯丰,你疼不疼?你真傻,真是个傻瓜!”他拼命地抱住她,仿佛这样抱住了,就是一生一世。
他的拥抱他的目光,令她简直手足无措,这样的方式,应该是他对待芬妮或者柯然的,为什么,会用到自己身上?而且用在此时这么“难看”的自己身上?他不该是见到自己难看的样子就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么?怎么会这样?
好一会儿,她才推开他:“李欢,你快回去吧。”她这一推,他没注意,倒一下被推开了,然后,也不等他回答,飞快地跑走了,跑得几步,干脆将剩余的那只鞋子也脱了,恨恨地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飞也似得进了G大别墅区。
跑过一片草地,便是一片黑黑的小树林,她回头,见李欢并没有跟上来,才松了口气,他以前很喜欢这片凉爽的树林,也曾和叶嘉一起走过,可是今晚没又月光也没有星光,小树林那么黯淡,眼睛有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忽然想起那些妖魔鬼怪,又后怕那些醉鬼会不会追上来打自己,加上光脚在地上踩着一些碎石,几乎划破脚板心,痛得要命,她拿出手机个叶嘉打电话,刚一接通,就哭了起来:“叶嘉,我好害怕,我好疼呀。。。。”
叶嘉大声问:“小丰,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在小树林里,我的脚受伤了,走不动……”
“你等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来接你,马上就来,小丰,你不要害怕。。。。”
挂了电话,她在旁边的一张同样昏暗的长椅上坐下,四周,微风刮过,每一样声音听起来都那么让人毛毛的,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完全不敢抬起来,等待叶嘉到来的日子,每一秒钟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有时,听得那么奇怪的声音,他很想抬头看看,可是,偏偏又不敢,像小孩子一样,埋着头闭上眼,就看不到一切黑暗似得……
两三丈远外,李欢靠在一棵大树旁边静静看着他,眼眶濡湿,他从来不曾在自己面前表露过这样的软弱,此刻,他多么渴望他说的是“李欢,我好害怕”、“李欢,我好疼”,“李欢,你快来接我呀”。。。。不,他从不这样,他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一副彪悍的、打不死的小强模样,他甚至都没在自己面前公然哭过一次。
柯然、芬妮,甚至一些其他的女人都不掸在男人面前表现软弱,可是冯丰不!——冯丰就是这样,他从来有以为,他不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那个,所以,总是竖起厚厚的壳,就如一只完全封闭的刺猬,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已是了,她比任何人都重要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觉得这条笑道并不那么黑,只是暗淡而已,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甚至能听到她隐隐的抽泣声,腿似乎要冲破理智了,挣脱大脑,单独向她跑过去,紧紧抱住她,安慰她,背她回家,哪怕走长长的路,两人在一起,互相安慰,彼此照顾。。。。。
他的腿不由自主的跨出,一定要抱住她,叫她不要害怕,给他整理弄乱的头发,擦掉她嘴角的血迹。。。。。
心里在狂跳,他才迈出一步,就听到前面传来那么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小丰、小丰。。。。。”是叶嘉,他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来了,他怕她害怕,老远就叫她,提醒她,自己来了,她不用害怕了。
冯丰跳起来,又笑又哭:“叶嘉。。。。”
“小丰,你不要动,等我。。。。”
她不听,一跳一跳地向叶嘉的方向跑去,像一个终于找到母亲的孩子,叶嘉的收刚一沾到她,她便扑在了他的怀里,“叶嘉,我好害怕。。。。。”
李欢的腿完全僵住,这一刻,她的语气,她的举止,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更娇滴滴更楚楚可怜一万倍——他十足是个女人了,那种梨花带雨一般的委屈模样——那是见到了自己信赖的人,是确信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才有的娇嗔的语调——他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看到他受伤时候的方寸大乱,心如刀割,多么希望她不要管自己,就站在一边——只要他不被伤着!她更不会明白,自己多么渴望照顾她安慰她保护她,永远也不要她在遭到任何人的伤害,这个夜晚,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是多么渴望和她在一起,只和她在一起而不是任何其他的女人——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再也不要分开,可是,她最想在一起的人,却不是自己!
双腿如灌满了铅块,沉得一步也挪不动。
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女人,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彻底完全地失去了她的?纵然自己还是君王是,也不会有比她对自己更好的人了,争宠的妃嫔少了夫妻之亲,权位的争夺防御少了父子兄弟之亲,孤家寡人少了朋友之亲,就连自己的祖母,大权在手的太后也曾因为自己借故杀掉她的某个男宠而不止一次对自己动过杀机——前生今世,谁肯像这个女人这般对待自己?得意失意,风光危急,她都不离不弃。
可是,自己风光时曾亲手打的她鼻青脸肿,自己落魄是,她为了维护自己被其他男人打得鼻青脸肿。
他久久地靠在那颗树上,知道他们的声音完全消失,知道双腿完全麻木,知道夜露完全浸湿了衣服!自己不能照顾她,就只能守着她的方向站一夜,眼泪那么咸涩地从眼角冲刷过脸上的伤痕直直地击打在心口。
冯丰,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你这个可恨的女人,今后,你叫我还能爱上谁?
走出小树林,踏上一片宽宽的草地,路灯按么明亮,叶嘉看清楚她的面孔,惊讶到:“小丰,你这是怎么回事?”
冯丰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害怕的感觉早已无影无踪,她咯咯地笑起来:“叶嘉,你不要骂我好不好?你答应我不骂我,我才说。”
“你先说是怎么回事我才决定吗不骂你。”
不,你先答应不骂我,我才说。”
完全是一个无赖的小孩子的口吻,叶嘉又气又急,有无可奈何,有担心她的伤口,加快速度,跑到只隔的木桥,跑回家里,将她放在沙发上,他正要离开,她抱紧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就是不松手。
“小丰,我去拿药。。。。”
她这才笑嘻嘻地松开手,任旧耍赖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好一会儿,叶嘉见她这样娇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