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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真是累坏了。
就像个拚命三郎似的,很努力的往前冲。
没想过她只是个女流之辈,没想过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娃儿要顾着,没想过累也没想过可能会失败,就这么一个劲儿的去做了,甚至,不畏流言蜚语……
他该说什么?勇气可嘉?
无梦看着她沈睡的容颜,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很浅很浅的笑。
在她身边待了快两个多月,他很确定,她不是明月。
因为,他看见她背着所有人偷偷拿着琴谱在学琴,指尖有点笨拙的在拨弄着琴弦,弹了半天,不成曲。
因为,他看见她平日四下无人时那毫不端庄又随意至极的坐姿、站姿,甚至蹲姿,哈哈大笑的样子,逗弄何晋的俏皮模样,一看见他便脸红红手脚失措的样子,和她那脑袋瓜子里一些古灵精怪的想法及做法……
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其他的完全不像朗明月,更别提朗明月弹得一手好琴,美音可传千古,任这女人再怎么勤练,也绝不及朗明月的一半。
她,不是当初跟他写下合约的那个朗明月,可她却是他娶进门的妻,他未来娃儿的娘。
他当然可以假装不知情,让她就这样一直留在他身边……
无梦的眸一黯,手一顿,刹那间有些怔忡。
纳闷……自己何以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这样的念头?
或者说是惊吓居多?毕竟,他这一生里还没对第二个女人动过心,甚至,产生了一丁点的贪恋。
无梦皱眉,想把手抽回的当下,身后感到一阵掌风袭来——
不明对方来意,怕伤及睡梦中的朗明月,他没闪开,反而回身迎面接了对方一掌,掌与掌接合在一块儿,交击力道之强大让两人双双一震,全都愕然不已。
来者,是何晋。
未语,他出手又是一击,无梦这回甚是从容的化去对方的攻势,但依然把床榻上的女人护得牢实,连一道风都没让吹到她脸上去。
这一点,两人倒是甚有默契,没想惊扰到那好不容易正补眠的女子,一个眼神示意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门。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走出门外,何晋便冷冷问道。
无梦提提唇。“我若要害她,她早死了。你又何必担忧?”
“男女授受不亲,这里是小姐的闺房。”
“她是夫人,不是小姐。”无梦挑挑眉,纠正。“还有,你不是也出现在这房里?”
何晋脸一阵青。“我是保镳。”
“保镳自当在门口守着,不是进屋来,刚刚没看见我进来,现在却知道我在里头,那刚刚你岂不是在外头偷窥?”
这哪叫偷窥?
“我得确保小姐安全,自然会随时注意。”何晋有点心虚的驳斥。
“是吗?那很好,只不过你别忘了,她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怀着身孕……赫连庄主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千万记住。”
“他配不上小姐。”
咦?无梦抬起眸,望向一脸愤愤不平的何晋。
“把妻子娶进门不到一个月就放任她出来抛头露面赚钱,半点未顾及她腹中娃儿的男人,没资格当小姐的丈夫。”
闻言,无梦咬住牙根。
是啊,他没资格,可,是她自己要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据他的观察,这两个多月来她可比待在赫连山庄时快乐许多,彷佛……她从来就不曾想起过她的丈夫——赫连麒。
这一点,他也很闷。
虽然,他知道他闷得很没理、很可笑,也很无聊,但,知道自己的女人整天和别的男人混在一块儿还很快乐,心情总是很复杂。
这种心情……叫嫉妒吗?
托何晋的福,这一点,他现在终于明白。
第6章(1)
如莫寻所料,一场以古董珍藏分享大会为名目的官夫人官小姐的餐会,顺利让吉祥酒楼的名号一举打进上流阶层,不只如此,开幕当天酒楼门前可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平民百姓们莫不争相来到这平日地理位置显得有些隐密的街角,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顶着赫连夫人及酒楼老板娘名号的莫寻,这天可忙了,挺着四个多月的小肚,不断的穿梭在众宾客间,一个一个拉着对方的手递送酒楼的招待券及优惠券,上头还有写下酒楼地址和预约方式,并以粉红丝带系上当成礼物,官夫人官小姐们人手一份。
古董分享大会之后,便是酒楼今日的重头戏,一个个由莫寻精挑细选的各式美男与猛男,在台下一阵害羞的轻呼声中轮流上场,各自表演了一段才艺,琴棋书画及武术表演之外,还办了一场与台下官夫人官小姐们互动的诗令,炒热了场子,也让酒楼的男人与来宾们一下子熟稔了起来。
这绝对是一场极成功的开幕宴,可莫寻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不住地往外飘去的目光,其实是在等待某一个久违的身影。
今天,是她莫寻的大日子,虽然这间酒楼男宾客勿入,但她还是发了一张邀请函给她的夫君赫连麒,希望他可以来分享她的喜悦——不管今儿个的餐宴是成功还是失败,毕竟这是她往前跨出的很大一步。
但他始终没出现……
是觉得她丢了他的脸吗?因为她在这样的年代里开了一间别人没开过也没想过要开的店?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不爱她,要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娃儿,所以关于她的一切,他真的都可以不闻不问?
酒楼里还闹得凶,场子正热呢,莫寻却悄悄转身走了出去,穿过庭园来到了大门口——
“庄主来过了吗?”她问着今天帮她守门的何晋。
何晋摇摇头。“没看见庄主,倒是不小心瞧见无梦那小子偷溜了出去。”
“无梦吗?”莫寻轻轻扯唇。“我还道他今天怎么这么乖呢?还配合上台表演了一场武秀,把那些官夫人及小姐们惹得只差没兴奋得尖叫了,没想到结果还是偷溜了。”
“小姐,无梦没个定性,也不听小姐的,或许,他原本就不适合这里……”
“是啊,我是强求他来着,不过没法子,客人们会喜欢啊,所以能留就留了,只要他不给我出什么我摆不平的乱子,就全依他吧。”
这阵子,她是很刻意与无梦保持一点距离——心理上的距离。
谁叫她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会一颗心乱乱跳呢?
还有,她总是会想起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的那一刻,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的奇异感受。
但,她也想赫连麒,毕竟,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唉。
唉唉。
是因为变成了孕妇,所以才会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吗?常常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一会见喜一会儿忧的,把自己都快烦死了。
莫寻有点意兴阑珊的撩裙坐在大门的门坎上,双手托着腮,瞧着那些停在门边的轿啊马的,几匹马儿见到穿红衣的她还对她喷了几口气,马蹄有点不安的踏啊踢地。
啧,真是够了……
“你们又不是斗牛,做什么看见穿红衣的我就乱蹭乱动的?”莫寻看了好笑,伸脚佯装朝牠们踢了踢。“去去去,别碍我眼,我正烦着呢,听见没?”
何晋在一旁见状,问:“要不要我把牠们带到另一头去?”
莫寻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笑道:“别忙了,你也累了一天,要不是今儿个有太多贵宾来,怕出了什么麻烦,也不必让你在这儿守门,明天让你休假吧。”
“小的不必休假。”
“就算你无家可回,也得排休的,去逛逛大街或是找找姑娘什么的,总得让自己休息一下,嗯?”
“小姐……”
“好啦,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莫寻起身,打算回酒楼里去,却觉得一阵晕眩袭来,整个人就往一旁倒去——
何晋赶紧伸手抱住了她。“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别担心。”莫寻摇摇头,想从他怀里起身却没力气,觉得黑黑的天空都在转,只好紧紧攀住他的手臂。
“你这是在干什么?”踏着月色而来、轻摇折扇的赫连麒,轻轻柔柔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闻声,莫寻的身子微微一震,回眸,竟见着她盼了许久的夫君。
当日,她走得甚是潇洒,还说以后不准他再碰她,他也跟她比潇洒的放开手,数月来都对她不闻不问……
但,他终是来了,不是真的对她毫无关心,想到此,莫寻的鼻头一阵酸意龚来,眼眶瞬间刺痛不已。
一滴泪不期然地落了下来,她赶紧回身低下头伸手抹去。
“小姐,你真的没事吧?”何晋看到她在哭,眼睛红红,不想搭理正站在前面看着他们的赫连麒,低头轻声问:“我帮你找大夫过来?”
声音虽小,一旁的赫连麒还是听见了,眉微蹙,移身过来,长手一伸把她从何晋怀中轻扯入怀,伸手便去把她的脉——
莫寻乖乖的没乱动,因为头晕脚轻地,实在没力气跟这男人闹脾气,索性就这样枕在他怀中,感受一下这男人温柔的臂弯。
“你最近都没吃饭吗?有孕在身,气血易不足,太过疲累身子就会受不了,你——”赫连麒低眸还想数落她几句,却见她猫似的安静,微合着眼偎在他胸口上的模样,蓦地噤声不语了。
看来,她真的很不舒服,才会乖巧的偎在他这个数月未见的“夫君”怀里而没有“张牙舞爪”。
想也没想,赫连麒拦腰抱起她,便往酒楼内走去。
她伸手圈住他的颈,意外他会这样对她,心里头有点娇羞也有点喜悦,在此时此刻,她也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他很是想念。
下意识地,她朝他怀中偎紧了些,如果可以,她真想紧紧紧紧地拥抱他,告诉他——她想念他。
何晋不放心的跟在两人身后。
本想替第一次前来酒楼的赫连麒指引一下方向,却见他熟门熟路的,简直可以说是准确无误的找到朗明月的闺房,踢门而入。
他皱起眉,没有再跟进去。不管怎么说,赫连麒是小姐的丈夫,小姐盼了他一天,他能来,小姐的身子应该很快便能好些了吧?但,为什么赫连麒像是对酒楼里的方位一点都不陌生?难道,他之前偷偷进来过这里?
想着,何晋缓缓转过身要离开,却遇见脚步急匆匆的晴儿——
“看见我家夫人了吗?何晋。”没想到才一转眼,夫人就不见了,酒楼内的官夫人们正嚷着找人呢。
“小姐不太舒服,庄主抱她进房休息了。”何晋还是坚持叫朗明月小姐,而不是跟着晴儿唤她夫人。
“嗄?庄主来了?夫人她……还身体不太舒服?天啊,庄主一定会怪我的啦,怪我没照顾好夫人……”晴儿有些慌了。
“他有交代你好好照顾小姐吗?数月来,他不曾踏进酒楼一步,对小姐可说是不闻不问的——”
“庄主没有对夫人不闻不问啦。”晴儿轻声的帮庄主抱不平,也不想旁人认为她家夫人受到冷落,又道:“庄里的刀叔常常会送来给夫人调养身子的汤药,宫里送到庄里的那些好吃好穿的,庄主也会叫刀叔送过来给夫人,除了没亲自来看她外,庄主对夫人也不能说是不好。”
晴儿越说越小声,想到刀叔每次来都提醒她庄主交代要好好照顾夫人一事,心里头就有点惶恐……夫人可别出什么问题才好,否则,她一定会落个照顾不周的罪名,唉。
何晋闻言未再多言,淡淡的往朗明月的房间观了一眼,继续本来要迈出的步伐。“我回大门口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