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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父亲更亲了。
胤禛摇摇头:“我也没再责怪这孩子了,当年他不是还小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下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可是我原不原谅,又有什么用?他什么都不和我说了。每天就知道拉他的琴,谁都不搭理。”
这十年来,弘时没有一天放弃过他的小提琴,好像在这个年轻人的生命里,只有小提琴是最重要的,比皇帝父亲,比储君之位都更重要。他和弟弟弘历的关系始终很差,弘历瞧不起他,也讨厌他,好几次做了手脚陷害他。要不是胤禛足够了解弘历的本性,他很可能会听信那孩子的话,对弘时大加叱责。
然而即便父子俩没有发生公然的争执,雍王府上上下下也都看得出来,胤禛和长子弘时的关系不好。他确实不大想见弘时,弘时自己,也不愿意见他。如果有可能,弘时更愿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拉他那把小提琴。
这次安德烈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去见了弘时。
男孩变成了青年,他当然不记得安德烈,却只觉得这洋人亲切眼熟,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热烈依恋,仿佛老友分别多年。
安德烈问他,愿不愿意走,跟自己去一个有无数人欣赏他的小提琴的地方,那儿有比已逝的卫嘉禄更优秀的老师。他甚至还录下了弘时的一段西贝柳斯,拿回现代社会,交给认识的一位知名小提琴手。对方在听了录音之后,欣然同意接收弘时做自己的弟子。
胤禛并非不同意弘时离开,但是他和安德烈说,除了小提琴,弘时什么都没有,照这种状态下去,他怎么能顺利离开紫禁城,去现代社会呢?他连基本的人生观都塌掉了。
“他和弘晸不同的。”胤禛和九阿哥说,“弘晸欣然过来,是因为有你在这边,而且他都想起来了,往后就算遇到难题,也有你在帮他。可是弘时……你看看他,哪里是肯和我讲话的样子?”
九阿哥一时也默然。
良久,胤禛苦涩一笑:“也罢,我不如早点把他给了老八,倒还省事。”
要带走的孩子并不多,因为大家失望地发现,曾经依恋自己的幼童,如今已经是独自担当的成年人,而且没人能料到接下来八阿哥九阿哥的遭遇,年轻一代比如弘旺弘暄,这群皇族少年早已得意十足地融入了大清的成人社会,一步步娶妻生子,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愿了。
反正未来性命无忧,照这情形下去,八阿哥他们悄悄走掉,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大搬家”开始得缓慢无声。
起初一段时间,胤禛只能趁着副本睡着的阶段悄悄过去,在茱莉亚与九阿哥他们的协助下,一点点熟悉那个快被他遗忘了的环境。他身份特殊,不能离开紫禁城太久,毕竟他的副本比九阿哥的副本更难对付,而且绝无可能粗暴简单地关进牢里。有一次,胤禛因为在那边和九阿哥的助理协商公事(他已经开始半入职的工作了),晚回来半天,结果副本把朝堂上下闹了个底朝天,因为最近胤禛光顾着熟悉九阿哥交给他的英文资料,拖了很久的折子没有批阅,而副本则认为自己已经批阅了,糊涂的大臣们跑来问回复的情况,一个个被副本给骂得狗血淋头,差点拖了出去责打。
胤禛懊悔不迭,回来之后,找了鄂尔泰、张廷玉他们,一个个当面道歉,说自己一时记忆出错,害得他们无辜挨骂。
群臣惊恐不已!
谁听说过雍正给大臣道歉的?隆科多胆战心惊道:“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倒好,打着骂着呵斥着,他们觉得正常,开口道歉,反而被当成了不正常。
也幸亏中间有胤祥在周旋,副本虽固执,对胤祥倒依然友爱。但是胤祥也说,四哥你这不行啊,这才刚刚把三年过过去,后面还有十年,难道你都要这样白天在这边,晚上在那边么?
尤其副本又是这样“难以自控”的勤勉。
胤禛几乎都有点后悔自己这性格了,如果他是像朱厚熜似的二十年避居西苑,那倒好办了,反正臣子见不着。
然而雍正在历史上的曝光率太高,勤勉得恨不得被全天下的人都瞧见,如果他每天回那边去,一会儿真人一会儿副本的,大臣们非得神经错乱不可。
“你说我怎么不也炼个丹什么的呢?”他懊恼地说,“要是躲起来,就没人发觉了。”
胤祥被他说得直乐。想当年,茱莉亚还曾经笑话过他对于丹药的迷恋。
“不过这确实不对。”胤祥皱眉沉思道,“四哥你现在根本不碰丹药,对这些毫无兴趣,那为什么历史上会留下你热衷丹药的记录呢?”
这问题,胤禛也答不上来。
流光荏苒,胤禛表面上成天找八阿哥和九阿哥他们的茬,不是当众申斥他们,就是在朝堂上发脾气,叫他们“老实在家呆着反省!”偶尔甚至发火,索性把他们关起来。
实际上,唯有如此,才能避免八阿哥他们不得不成天在朝堂之上露面,把时间大量浪费在和群臣打交道上面。
私下里九阿哥他们当然是往那边去,身为总裁,九阿哥不能一直请假,他毕竟得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而且九阿哥也把弘晸带了过去,那边还有半年就是大学的开学季了,孩子不能总留在清朝浪费时间。
说起弘晸,真是不得不让长辈们刮目相看,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的不适应,很快弘晸就没再把注意力放在花花世界里,而是立即拿了他阿玛给他准备的教材复习起来,这孩子适应力快得惊人,明明是娇生惯养的皇族子弟,却偏偏如同野草,你把他放哪儿,他就立即能在哪儿扎根下来,而且到达那边的第二天,弘晸就把辫子给剪了。九阿哥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公司,于是大家就都非常惊讶地得知,独身多年的总裁竟然有个十七八岁的儿子——没人怀疑弘晸的来历,一来他的容貌和九阿哥太像,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来,男孩在观察了短短不到一个礼拜之后,就迅速学会了现代人的交往礼仪,会笑盈盈的抬手打招呼说hi。
看上去,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高中生。
九阿哥全力的帮他,不光替儿子准备入学考试的材料,为了让他迅速赶上进程,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头,父子俩都使用英语对话——弘晸起步确实太晚,如果不加大力度,就又得耽搁一年。
后来十阿哥和胤禛说,这些孩子里,能压过弘晸的只有弘历了。但想到弘晸只是个普通孩子,没有任何超能力却靠勤勉做到这一步,他们这些大人看见了,都得自愧不如。
八阿哥说,老九,你别把孩子给累着,哪有像你这样激进,一个清朝孩子刚过来三个月,你就把sat的试题给他做……这也太急了。
九阿哥却笑道:“我家弘晸要是没这能耐,我也不会这么安排了。这都是他自己要求的,八哥你别担心,他适应得了。”
八阿哥有点儿羡慕,因为他的弘旺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可能性。
胤禛心里也羡慕,他也想这样培养弘时,然而他和弘时的关系始终不冷不热,缓和不起来。安德烈提出让弘时跟着他走,大家都以为弘时会答应,没想到,弘时最终还是拒绝了。
“我不想去别的世界。”他和安德烈说,“我就只有这把小提琴了,离开这儿,去别的世界,或许会连这把琴都保不住。”
安德烈劝他说,不会的,他去了那边,照样可以天天拉琴。
然而弘时却不肯信。
他觉得离开了大清,就连怎么生活下去都很困扰,仅仅是安德烈向他描述的那些,弘时听着不仅没有产生丝毫的好奇,反而生出了无穷的恐惧。
他变得更畏缩了。
安德烈很难过,他和胤禛说,弘时“极度的缺乏自信”,几乎不敢向外踏出一步。
同龄的两个孩子,弘时和弘晸恰恰成了两个极端。
胤禛也很难过,他知道弘时变成这样,他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弘时从父亲那儿得到的只是冰冷的态度,这对他的人生观构成,当然有很大影响。
没想到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重蹈父亲的覆辙,结果,还是走上了父亲的老路。
安德烈却安慰他说,这并非全然是胤禛的错。因为弘晸的人生观也是在暴虐的副本影响之下构成的,很明显,父亲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
“个人的体质有差异,弘时变成这样,他自己也没办法。”安德烈停了停,“只是,太可惜了,如果留在大清,那就浪费了他的才华。”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一步步撤离之际,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把所有人的如意算盘打翻在地。
第四百二十三章
事情的起因,是怡亲王奉旨选武官,因为胤祥是统领圆明园八旗禁军的职务。公务耽搁,一般他都要在次日才回紫禁城,谁知那天傍晚,胤禛正在和数名大臣谈事情,就听外头杂沓凌乱的脚步声,又有太监呼喊“王爷!王爷!”
胤禛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慌忙停下来,这时候就见胤祥一头冲进来,大叫道:“四哥!”
东暖阁里还有数位大臣,谁都没防备胤祥会这样通报都不通报一声,一下子闯进来,于是大家都愕然起身。
只见怡亲王满头大汗,脸色发青,手中还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他一见胤禛,张了张嘴,原本是想说什么,却硬生生把话给咽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胤禛也吓了一跳。
胤祥喘了口粗气,他看看旁边:“四哥,先让他们出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虽然都知道怡亲王受宠,但也从没见过胤祥如此无礼,尤其还在雍正面前。
但胤禛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对其他人说:“你们先退下吧。”
等人都出去了,胤祥这才缓步上前,胤禛终于看出,他浑身都在发抖!
“到底是怎么了!”胤禛慌了神,“十三,到底出了什么事!”
胤祥却不答话,他只弯下腰来,把那个包裹放在地上,然后一层层打开。
其实打开到倒数第二层时,胤禛就有了恐怖的感觉,因为他看见包裹上层层叠叠的血迹,胤祥之所以用了好多层布来包这个包裹,实在是因为包裹里面的东西,在不停地大量往外渗血!
等包袱皮全部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胤禛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那是一颗人头!
他也吓得脸色苍白,连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十三,此人是谁?!”
胤祥说:“是圆明园禁军里的一个参领。”
“然后呢?”
“四哥,你还没看出来么?这是个丧尸!”
一句话,把胤禛彻底说懵了!他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再退后一步,低头仔细看那颗人头,果然,从那种古怪发黑的皮肤上,从死者面部表情上,胤禛也认出来,这确实是个丧尸的头颅!
“怎么禁军里会有丧尸的!”
胤祥喘了口气,他好像不胜虚弱般,扶着旁边炕沿慢慢坐下来。
“我今天中午到了那儿,就听到议论纷纷,禁军里都说胜宝——就是这个人,死了,又有说他没死,是诈尸。我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昨晚的事,半夜忽然间这个胜宝惨叫了一番,莫名断气,众人上前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