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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脸,他不禁笑着点头。
俞清灵愣了愣,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赶紧快步走开——自从她爱上了结义二哥,就不曾关注过别的男子,在她的眼中就只有二哥一人!
如同现下这样跟男人交谈,凝视他的笑颜,甚至与他一起过夜,这些都是前所未有,不可思议的经历!
对二哥的执着已耗尽了她的青春与热情,她不想无疾而终,也因此,她不允许自己的生命中出现另一个能影响到她的男子,俞清灵跑出破庙,离开树林,晨风吹拂,撩乱了她一头青丝。
背光处,一队青衣人马赶到树林外,与她正面相对。
俞清灵见状,止步不动,看着青衣人下马,朝她走近。
“大小姐!”众人低头行礼,动作整齐一致。
俞清灵平静道:“不是叫你们别来找我吗?”
“老爷请您务必回家一趟。”
俞清灵冷笑,“我若是不肯,你们又能如何?”
“大小姐,老爷病重,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见他一面。”
“病了?”俞清灵蹙眉,眼中净是怀疑。“什么病?”
青衣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寒?头疼?腿痛?”俞清灵轻蔑的一笑。
那个背叛她娘亲,拥有三妻四妾且纵情声色的男人,向来是身强体壮的——当她的娘亲因难产,受尽一天一夜的痛苦,哀鸣不已时,那男人还能在妓院里玩乐,完全不肯回家关心一下发妻的安危;当她的娘亲死去那天,俞清灵也离开了那个充满恶意的家,她不屑与家中有如妖魔鬼怪般的女人们争夺父亲的关怀!
那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根本就不懂得爱,更是完全没有为人父、为人夫的自觉,如今他病了,找她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他的良心发现,要向她忏悔吗?
“我又不是大夫,对他的病情毫无帮助。”俞清灵嘴硬不肯妥协,但心中却退让的思忖,反正一时间找不到二哥的下落,回去看看那男人也好。
这些年过去,她对生下她的男人已经没有恨意,但也全然无爱。
她心目中的爹亲另有其人,那是一个会关心她,且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他这几年又收了多少偏房,生了多少孩子?他的病床前应该不缺我一个吧?”
“大小姐……”青衣人身为俞家雇的下人,不便插嘴主子的私事,所以对于俞清灵的质问难以回答。
她的眉心依然紧蹙,看了看脸色很无奈的下人们,轻声一叹——罢了,既然那男人如此慎重的派人找来,她就回去一趟;往后在寻找二哥的旅途中,说不定她不会再回到那冰冷而疯狂的家了。
当她上马,跟着青衣人离开的同时,另一队黑衣人马也由远而近,朝着树林的方向而来,和俞家的队伍擦身而过。
对方的头领在见到俞家的青衣人马时,立即露出友好的笑容,向他们打招呼。
俞清灵在双方人马互相寒暄之时,率先策马离开。
黑衣人识相的告别俞家队伍,“不多说了,我们得去接大少爷,再会。”
“再会,不过你们的大少爷不是身体虚弱,长期在家养病吗?”
“哦,他最近康复了不少,前些天外出寻访名医……我们昨夜收到信鸽,才知他人在林子里的一间破庙避雨,赶不回家。”
“那你们快去接他,免得一耽搁,他没人照顾,又要病倒了。”
黑衣人各个脸上带笑,纷纷点头,友好的告别。
此时此刻,在林中的破庙里,一名不修边幅的男子剔去胡碴,梳理好长发,穿戴整齐,转眼间从落拓浪人变成优雅的翩翩佳公子。
在长孙家的黑衣人马赶到破庙前,男人已漫步走出庙宇,面向阳光,耳边适时听见一声声叫着“大少爷”的呼唤声由远而近传来。
江南俞家是以经营纺织业名扬天下,而他们为皇家制作御用贡品所生产的衣饰布料也受到全国百姓的敬佩。
然而俞清灵却是俞家的最后一人——当她母亲因难产去世,一尸两命时,入赘俞家的父亲乘机执掌大权,排挤掉家族的亲戚,安排了他自己的亲友一步步吞噬了俞家的产业。
踏入多年不曾回来的家门,俞清灵乍见到应该卧病在床休养,但实际上却是拥着新纳入门的小妾饮酒作乐的父亲。
“你的身体不要紧吗?”看着父亲和他的酒肉朋友嬉笑着,俞清灵强忍住转头就走的冲动,冷静的问:“找我有何事?”
“你回来了啊!”父亲睁着混浊的眼,打量着俞清灵,随即吩咐下人,“把大小姐带去打扮得漂亮一点,然后安排她去见长孙家的大少爷。”
“你说什么?”俞清灵有点怀疑是否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匆忙赶回家见到离别多年的父亲,他对她完全没有丝毫的关心就算了,还要将她当货品似的送出去?
“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爹为你安排了一桩好亲事,乖乖听话……”男人放下手里的酒杯,不冷不热的说明着。
“这就是你找我回来的目的,不问我的意愿,硬将我塞给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男人?”俞清灵咧嘴而笑——只因怒到极点,她反而不会生气了。
“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你凭什么认为见到那个人,我就会喜欢他?你根本就未先询问过我的想法!”
女儿的冷言冷语令男人很不悦。“一个姑娘家是要有什么想法?自古子女成亲听的都是父母之命;你就是心性太野了,常年在外游荡,没人管教才会变得如此无礼!”
“我有人管教,只不过那个人并不是你,爹!”俞清灵冷笑。“我相信我娘在天之灵会希望我嫁的人是我的心中所爱,而非听从你的无理要求,跟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在一起!”
说完走出大听——她决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男人见状,赶紧跟着俞清灵走到庭院处。“来人!快拦住大小姐,别让她离开!”
一群家丁在主人的命令声中,赶来围住俞清灵。
俞清灵转视理直气壮的父亲——心底彻底的失望让她不再对这男人有半点的感觉。“你要嫁女儿,为什么非我不可?我娘在世之时,你就带了不知多少个私生子女进门,你待嫁的女儿难道就只有我一个吗?”
男人皱眉,哼声道:“人家要娶的是腾王的义女,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找你回来。你看看自己,年纪不小了,又不是人间绝色,成天不安于室,寻常男子哪敢娶你这种女人?你该庆幸你娘替你找了个位高权重的义父,看在腾王的分上,才会有男人想要你!”
俞清灵无意识的摇摇头,眼中只觉得一片荒凉——这个因她母亲而飞黄腾达的男人,真的是令她感到可悲至极。“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并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像你这般自私自利又虚荣;第二,腾王在我心里并不是义父,而是真正的爹!”
男人一听,当下误解了俞清灵的话中含义,愤怒道:“什么?你是说你娘给我戴了绿帽子?”
俞清灵不再看向他,动手推开身强力壮的家丁——她要马上离开这里!
“别走,拦住她!我答应长孙家,尽快让这丫头赶过去见面;你们都过来,即使打断她的腿也不能让她离开!”
俞清灵自小在义父的教导下,学了不少拳脚功夫——在外闯荡时,保护她自己绰绰有余;在对付一般的家丁,她也毫无困难。
但亲生父亲冲过来推三阻四,她却不忍动手反击,也因为一时犹豫,冷不防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瞬间罩住了她。
“老爷!”一名浓妆艳抹的华服女子带着下人走近,瞥了被困在网中央的俞清灵一眼,掩嘴笑道:“我都说了,用这渔网来对付大小姐刚刚好!”
“做得不错!”男人夸奖了前来讨好的妾室几句,接着吩咐家丁,“你们把她绑紧后关起来,别给她吃饭、喝水,让她饿一饿,看她还能倔强到何时!”
“老爷,听大小姐方才说的话,好像她的‘身世’有点不清不白呢?”小妾想兴风作浪。
“管她的,只要她嫁到长孙家,之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男人搂着小妾离去,边走边嗤笑。“只要能换取到长孙家的援助,我管她是谁的种!”
俞清灵听着父亲伤人的话语,在网中放弃了挣扎。
她被禁锢家中的消息,父亲是隐瞒不了的,一旦义父或她的结义兄妹知道她“落难”,必定会赶来相助,也许离她远去的二哥也会赶回来帮她,俞清灵思索片刻,决定不再反抗。
与其苦苦找寻不知行踪的二哥,倒不如让她自己身陷危难,由二哥主动来找她!
第1章(2)
八月初八,月未圆。
俞家华丽铺张的夜宴自傍晚时分隆重展开,从花楼里邀来的舞娘在大厅中精美的地毯上翩翩起舞,丝竹之声萦绕在屋内每一个角落。
长孙无忧落坐在次席位,与主位相隔的距离不足一丈。
长孙家贵为江南举足轻重的名门望族,向来是各方人士争宠献媚的对象;身为家族下一任继承者,长孙无忧自小身体虚弱、文静内向,大多数对外的应酬都不必参与。
但这回却是例外——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他不能不出面见见家人为他安排的最佳妻子人选。
俞家大小姐俞清灵随义父腾王居住于洪州,与生父反而不亲近;听说她是个擅长丹青、略懂武艺,时常行走江湖打抱不平的“勇猛”姑娘。
“来人,去将大小姐带出来!”主人一声令下,一群身强力壮的家丁簇拥着一名冷若冰霜的秀美女子步入大厅。
长孙无忧不经意的望去,眼中霎时映入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庞——是他在不久之前才见过面的女人,那女人在破庙里缠着他发了一夜的酒疯,此时的她面色不悦,像是被人强迫似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坐席处。
长孙无忧挑了眉,神色未变。
当俞清灵走过他身边时,他侧头多看了她一眼;她察觉到他过于关切的视线,低头看向他,冰冷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疑惑、惊讶与不解的神色。
觥筹交错间,再次相遇的两人目光相缠,久久移不开眼。
乐曲声悠扬,长孙无忧仔细端详着俞清灵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她毫无掩饰,心思随着神色流露而出,是很意外吗?他也是呢!
在轻快的音乐旋律中,长孙无忧心弦一动,朝俞清灵微笑的同时,以无声的口型对她说着——
又见面了,姑娘。
俞清灵一边愣愣的望着长孙无忧,一边往前走,一时没看到路,一脚踩上家丁的脚,头也撞上人家的背;她一惊,不由自主出手推去,将身前的人给推倒在地。
众人见状,诧异的望着她;歌舞亦在瞬间停顿下来,长孙无忧则是掩嘴而笑。
俞清灵尴尬的坐到长孙无忧对面的坐席,承受着主位上的父亲含愠的目光。
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因看男人而险些摔倒……俞清灵迁怒似的睨了长孙无忧一眼,发现他正因她的失态在偷笑,心底的怒火更炽了。
这男人分明就是她前些天在破庙里见到的粗鲁男子,她记得他不修边幅,好像落魄江湖的流浪者,即使有张魅力超群的俊脸,但一张嘴就是招人怨!
如今的他打扮得温文儒雅,玉树临风般高贵的模样如同出身非凡的世家子弟,完全不像破庙里的落魄男子。
若非俞清灵对他的印象太深刻,她绝对认不出判若两人的长孙无忧。
“长孙贤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