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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看到巨坑。”叶天实话实说。
“那就是超级武器被运走后留下的坑,像一个倒置的超级金字塔,不是吗?”夏玛诺布赞许地点了点头,“你的智慧远超常人,不但能看到历史,更能从历史的源头寻起,主观学习能力超强。我找你,是真的找对了。”
叶天吃了一惊,因为那个坑实在太大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竟然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地挖掘出来?
“不要问我——”夏玛诺布举手制止已经涌到叶天喉咙里的问题,“任何人都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必须要不断前进,比敌人早一步知道秘密。”
四壁上,龟甲发出的幽光渐渐变强,紧跟着便接二连三地爆裂开来,发出绵绵密密的噼噼啪啪声。
“这一座小小的龟甲之城已经到了濒临毁灭的时候,如果将我们居住的地球也当做一座可以栖身的城,城毁之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现在你知道吗?我们的确没有多少时间了。”夏玛诺布悲哀地苦笑起来。
叶天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但脑子里空荡荡的,对任何一个谜题都没有完全确定的答案。比如那超级武器的来历、去处?十四大师、迦楠、夏玛诺布驻守在无为寺的真实意义?已死的红龙为什么又被他们视为全世界的敌人……
“服、部、九、兵、操、求、见!”
随着这声龙吟虎啸般的怒吼,叶天眼前闪过一道雪一样皎白、电一样急闪的光芒。那道光,将他和夏玛诺布分隔开来,也将巨钟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缠绕在两人身上的藤条也被从中割断,哗的一声向左右收缩回去,如同十几条断首断尾的长蛇,发出刺耳的呜咽悲鸣之声。
佛堂里的灯早就重新亮起来,叶天的眼睛暂时适应不了强光,只能低头闭目。
“服部九兵操造次求见夏玛诺布仁波切,唐突之处,还望见谅。”操着日语怒吼的苍老声音平和舒缓了许多,但吐出的每一个字中都带着无法形容的暴戾之气。
“这是图穷匕见的最后时刻了吗?你在无为寺藏经阁里潜伏隐忍了那么久,难道佛经的无声教化还不能消弭你心里的杀气吗?服部九兵操,你应该知道,大劫不休,出世必死,你一旦动了杀心,先死的一定是自己。”夏玛诺布淡淡地说。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对方的声音又高亢起来。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没有领悟佛法中的精妙法门,死得浑浑噩噩,转世轮回后,仍是糊涂人、糊涂鬼。”夏玛诺布回答。
叶天慢慢睁开眼,看见佛堂正中站着一个头发、眉毛、胡须连成一片的高瘦老人,双手、双脚上戴着锈迹斑斑的镣铐。形象虽然落魄潦倒,但他叉开双腿站在那里,仿佛是一把脱鞘而出的宝刀,不必任何动作,杀气便已满盈。
真正吸引叶天注意力的,不是那怪人,而是怪人身后五步远处站着的一个黑衣人。
虽然对方脸上戴着黑纱面罩,叶天仍然第一时间认出,那就是自己噩梦的源头——在巴格达杀死全部特遣队兄弟的真凶。
大敌当前之时,叶天的心突然冷静下来,慢慢地吁出一口气,举手摘掉肩上的藤条,轻轻跃下。
黑衣人的身材瘦削而矫健,在紧身黑衣的笼罩下,像一尾跃出水面的凶恶的黑狗鱼。他身上没有明显携带刀枪武器,可手肘、膝盖、腋下、裆下、脚踝处有轻微地凸起,很显然藏着某种扁平而犀利的暗器。
“我要杀了你,炼化长生不死的佛舍利,我要杀了你……”服部九兵操喃喃地呓语着,双掌一搓,发出刺啦刺啦怪响的亮蓝色火星。
夏玛诺布从半边巨钟下走出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悲哀:“服部家族是日本忍术最高明的继承者,忍术的最高境界,是通过艰苦卓绝的修行,突破人类思想与身体的桎梏,打开白日飞升之门。这一点,与藏传佛教中高僧的‘虹化’殊途同归。服部九兵操,我曾经以为你距离‘飞升、虹化’只有一层窗户纸,可你还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这是多大的悲哀啊!回头看看,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觉得愧对服部家族历史上的三十一位祖宗吗?”
黑衣人身子一晃,游鱼般向前,作势要扑向夏玛诺布。
叶天横向跨步,坚定无比地挡住了对方去路。
“你?”黑衣人只问了一个字。
“巴格达塔赫兰大厦楼顶天台,美军特遣队三十条性命。”叶天回答。
黑衣人咭咭冷笑了两声,在面罩后面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像逡巡于暗夜中的饿极了的野狼。
“那又怎样?”他懒洋洋地问。
“用你的血祭奠他们。”叶天变得极度冷静。
此刻,佛堂内看不到迦楠等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遭了日本人的毒手。
“呵呵,祭奠?弱者无需祭奠,他们永远都只是强者的试金石。没有他们,世人怎能知道,世界上战斗力最强的团队除了美军的海豹突击队之外,还有日本忍术集团?海东青,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随着海湾战争结束了,睁开眼看看吧,七年过去,斗转星移,连世界形势都变得天翻地覆了,何况那一点小小的恩怨?你不再是海豹突击队中的行动长官,我也不再是红龙的盟友,就这样结束吧。”黑衣人毫不在乎地说。
“喂,叶天,武器送给你暂用——”司空摘星从半空中掠过,丢下一把铁青色的短枪。
嗖的一声,黑衣人左肘后面突然闪出一道刀光,绕着短枪挥舞三次,那把枪就变成了一堆细碎的零件,叮叮当当地散落在地。
与此同时,黑衣人右掌中亮出了一把黑色的短枪,近距离抵住叶天肋下,连续三次扣动扳机。
“一心二用、双手齐杀”是日本服部家族的忍术精华,黑衣人嘴里说恩怨已经结束,下手时却毫不留情。
枪声三响过后,叶天与黑衣人身体紧紧相贴,而后又倏地分开。
他没有中弹受伤,对方肋下却插进了三把尖刀,每一把都深没至柄。
司空摘星已经跃升到佛堂中最高的横梁一角,居高临下观看,确保不会被战火殃及。看到叶天瞬间重创日本忍者后,禁不住鼓掌叫好。
在强手如林的海豹突击队中,只有最强者才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叶天既然被冠以“海东青”的称号,可见其战斗力已经超出其他人太多,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鹰中之王。如果黑衣人没有贴身穿着防弹衣的话,三刀就能将他开膛挖心。三把刀,是叶天从对方肘关节后面拔出来的,又在瞬间“还给”对方。
“报上姓名吧,我好在祭奠同袍时,知道到底是谁让他们的身体永远地留在了巴格达。”叶天逼近一步,根本不给对方逃逸的机会。
了结这件事,也许他从今以后,就能安稳睡觉了。
第09章 佛堂内的千变万化诡战
“好厉害的……海东青。”黑衣人的身子摇晃了两下,膝盖一软,单腿跪地。
高处的司空摘星满意地叹了口气,拍掌大笑:“喂,小日本,那把枪只是诱饵,你不该只顾着表演花哨的刀技的,应该多想想中国人可不像突袭巴格达的美军雇佣兵们那样有勇无谋。嘿,中国人一向都是很擅长动脑筋的,绝不比你们小日本差!”
“我的名字是……是……蛇丸,服部家族的下臣,败在海豹突击队偶像级高手海东青手上,我没有任何遗憾,动手吧……”黑衣人气喘吁吁地说完,单手撑地,已经支持不住。
叶天心里不免有小小的疑惑,在他看过的监控录像中,蛇丸突袭特遣队时表现出的剽悍与嗜杀煞是惊人,绝不会是轻易屈服的人。
“我不想再忍耐下去了,佛经里找不到答案……我已经忍受了六十年,生命的一大半都在藏经阁里蹉跎度过。我就要死了,佛舍利是一枚解决问题的灵药,我只能……只能那么做……”服部九兵操向前迈了一大步,镣铐的铁环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死局。”夏玛诺布只说了两个字。
服部九兵操双臂一振,手铐间的铁链被瞬间挣紧,锵锵有声。
“什么?”他仰天怒吼,满头乱发惊蛇一样震颤飞舞着。
“你在藏经阁的天花板上布设了一盘死局,那是你心灵的困局,死局不解,你的心永远都被束缚在里面。你以为,凭着自己的智慧,就算是‘飞鸟不得过、猿猴不得攀’的绝境,也能披荆斩棘,再开一条路出来。可是,你错了,你又不是当年名列‘德川十六将’之一的服部半藏家族奇人服部正成,能够凭一己之力缔造家族荣誉。时势造就英雄,而不是英雄成就时势。你,不过是二战之后的日本败将,身外的大败局已定,就算天照大神再生,也无法扭转乾坤。所以说,你一开始就不该给自己设下死局,并毕生苦苦求解而不能。连天皇都知道顺应时势,果断地下达投降诏书,你又为什么如此固执呢?”
服部家族是日本战国时代至江户时代初期时德川氏麾下的武士一族,“半藏”一名是服部家用来代代相传的名号,历代族长都以“石见守”世代相传,因此家族又被称为“服部石见守”。
服部氏祖先原本是日本古代(6世纪中旬)豪族之一秦氏的后裔,而秦氏则是自中国吴国渡海过来的移民。服部氏于第二代的服部半藏正成时侍奉于德川家康以旗本的职位,领有8000石俸禄,家康将召募自伊贺地方的武士编成伊贺同心军团后交予服部指挥。服部正成乃德川十六将之一,又号称“鬼半藏”,在日本的武士、忍者历史上,有着不可逾越的地位,是服部家族的骄傲。
在高瘦的服部九兵操面前,夏玛诺布的身体显得虚弱无力,但他眼中放射出的智慧之光,却渐渐炽热高涨,将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不动声色地化解。
“虽是败局,但终究是可解的吧?就像一次失败的生命过程,再坏,也总要有个结局与了断吧?”服部九兵操喃喃地问。
“最终结局,就是死路一条。”夏玛诺布斩钉截铁地回答。
蛇丸突然插嘴:“可是,大日本帝国并没有灭亡,二战后不到三十年,已经自强兴国;四十年,电子产品行销全球;五十年,汽车重工全球第一;六十年,精工、重工、微电子在全球已经找不到对手。在大和民族的精英们面前,任何死局都是可以被冲破的,历史和现实都毫无疑义地证明了这一点。”
他说的,是二战后日本经济的发展史,每隔十年便有一次质的飞跃,堪称二战后最大的奇迹。
服部九兵操仿佛突然间又获得了新生的力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不错,在大和民族精英面前,任何死局都是幻影,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就能打破一切,让这世界重新来过!”
他猛地向前,双掌一拍一送,掌心里炸开了一个蓝光闪烁的火球,从夏玛诺布头顶掠过,击中了已经被斩成两半的巨钟。
轰隆、轰隆两声,巨钟翻下供坛,将地上铺砌着的花岗岩条石砸得粉碎,卷起的劲风令佛堂内帷幔乱飞,灰尘四起。
电光石火间,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叶天急速退避,但蛇丸双腿上的“膝剑”却如影随形而来,闪着蓝汪汪光芒的淬毒剑刃几度差几毫米距离就要抹上他的喉结。
“喂喂喂喂,大事不妙,我要先闪了——”司空摘星连声尖叫,空翻几次,最后一句话传来时,他已经远在佛堂南面。
“临兵斗者,必阵列在前!临兵斗者,必阵列在前……”服部九兵操的疯狂呼喝声一次比一次霸道急骤。佛堂内,镣铐摩擦声响成一片,每响一次,就代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