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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正常人只能做正常事,而不是舍弃自己的长处,与敌人力拼邪术。我注意到,你把那条忍蛇单独交给了一个年轻人,还特意叮嘱他好好照看。方纯,我们手中有大竹直二这张牌,就不需要冒险跟忍蛇打交道,对不对?”叶天认真而严肃地说。他不希望方纯铤而走险,为获取通往黄金堡垒的线索而像阮琴那样以身饲蛇。他希望她好好地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任务迷失自己。
方纯没有回答,而是挺直了后背,深深地看着叶天。
“答应我,不要走极端,那不明智。”叶天继续说。
“没有人愿意走极端,但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非此不可,不得不为之。你不是我,当然不必走极端,不必为了超级武器这件事舍生忘死,拼尽全力。而我不同,揭开这道谜题的真相,是我毕生的使命。”方纯的眼中,忽然有盈盈的泪光闪烁。
一只翠蓝色翅膀的蝴蝶翩翩飞来,在她头顶一沾,随即展翅向前。
她马上跟着蝴蝶向前,走到了浮雕广场的东南边,面对一组行五体投地大礼的人物。那些人的脸上,全都罩着一张古怪的面具。他们跪拜的对象,是一个横卧在高台上的、戴着同样面具的魁梧男人,而那男人的身边,则盘踞着一条遍体披覆鳞甲的巨型长蛇。
蝴蝶落在男人的头顶上,纤细的翅膀急促地上下扑扇着。
“去吧,去会合你的同类们,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方纯挥了挥手,蝴蝶便振翼飞起,消失在密室的入口处。
“我懂一点点‘蝶语’,所以才有办法让它们听我的指挥。正因为有它们,我才能顺利地摸进地下世界,抄了大竹直二的后路。”方纯带着笑解释给叶天听,并且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眼泪与悲伤。
浮雕人物所戴的面具,与泸沽湖熔炉入口处大门上的面具一模一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而那鳞甲满身的长蛇,也与熔炉底部的怪蛇一模一样。蛇与男人同卧一榻,所以叶天不清楚那群跪拜者所朝拜的到底是人还是蛇。
“我已经安排人把浮雕全部摄录下来,带回去研究。”方纯说。
“抓紧安排审讯大竹直二,那是弄清浮雕秘密的最快捷途径。”叶天说。
方纯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向外走。
叶天轻轻摸索着浮雕,揣摩着当时雕刻者的心思,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这里的秘密都被当年的大竹神光掏空了吗?如果已经没有搜索价值,何必再多做逗留?更何况,旁边还有青龙虎视眈眈?”
他打定主意要摆脱浮雕的困扰,离开这密室,但只离开那浮雕群十几步,便感觉地面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是地震吗?”他稳住下盘,喃喃自语,不经意地回头望。
由这个角度观察,男人与蛇身体下的石台是个凸出于平面的多面体,如同一只多棱的大鼓。叶天打开手电筒,光柱直指石台。光影交错之间,他竟然产生了“石台在转动”的幻觉,心头不禁一惊,然后笔直地走向石台,仔细观察,终于发现,石台与石壁的交接处,有着一条两米高、一厘米宽的垂直裂缝。
他只用一只眼睛观察裂缝深处,发现石壁内部一米深的位置,存在着许多彩色的线条。
“那是……一幅画吧?”他低声自言自语,并且立刻联想到,浮雕只是古代人故意搞出来的遮蔽物,浮雕背后另有乾坤。这种古代人层层遮盖、保护隐秘的事件,迄今为止已经发现过多起,尤其多次出现于古墓穴、古建筑群之内。
经过十几分钟的审慎观察后,叶天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走出密室,找到方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
“你想怎么办?难不成要毁掉浮雕群,把四面墙整层剥掉?”方纯很聪明,只听到一半就明白了叶天的心思。
叶天慎重地点头:“对。”
他们都知道,那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即使采用连环爆破,也至少要耗费半天时间。
“你确定吗?如果你觉得真有必要,我们就去做。”方纯毫不迟疑地回应。
叶天捂着脸沉思了半晌,最终确定:“我下决心了,就那么做。”
方纯对他的这一决定没有丝毫怀疑,马上挥手下令,吩咐其他人着手准备。
黑星社的人收到命令后,莫不喜上眉梢,因为他们认为,拆掉浮雕墙后,就很有可能找到新的宝藏,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的腰包将再膨胀一层。在他们心目中是没有“保护文物、人人有责”这种概念的,只认钱,不懂法。
在一群人埋炸药、布电线的那段时间里,叶天抽空去看了看大竹直二。他希望对方能采取合作的态度,双方互通有无,相互得利。
大竹直二已经醒了,正在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的一排针眼。
“那是一些让你头脑清醒的特效药,美国货,静脉注射,随新陈代谢排出体外,绝对没有副作用和后遗症。”方纯依旧那么善解人意,不等对方开口问,就先做了说明。
“大竹先生,我的人正在拆除浮雕墙。你能不能告诉我,墙后面遮盖着什么?昔日的大竹神光前辈是否已经揭开了秘密?”叶天在大竹直二对面坐下,很有耐心地发问。两人的关系是亦敌亦友,曾在大熔炉一役中并肩战斗、生死与共,也曾瞬间决裂、针锋相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竹直二摇摇头,“有香烟吗?给我一盒烟。”
叶天盯着大竹直二的脸,那是一张苍白失血、疲惫不堪的脸,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不见一丝光彩,上下眼睑都浮肿起来,变为青灰色。至于头发,则蓬乱如鸡窝,而且露出了头顶中心的一小块斑秃,难看之极,狼狈之至。
“有。”方纯招手,有个年轻人立刻递上一盒烟、一只打火机。
叶天接过香烟和打火机,并没有立刻交给大竹直二,而是在手中轻轻地掂了掂。
“给我。”大竹直二向前伸手。
叶天举起烟,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意味深长地笑着问:“这盒烟你喜欢吗?”
大竹直二低声回答:“都这时候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什么烟都可以。”
叶天把烟和打火机塞进大竹直二手里,盯着对方用颤抖的手撕开封口,抽出一支点燃,贪婪地猛吸了一大口,咕地一声咽进肚子里。
“吸烟有损健康,别抽太多。”叶天说。
大竹直二又猛抽了两口,苦涩地一笑,看着印刷精美的烟盒。
“说说香烟吧,像你那样的老烟民,一定对不同国家不同地域的香烟有独到的感悟。我觉得,咱们不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双方,而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一同努力,沿着寻找超级武器的道路结伴前行。”叶天的情绪越来越低沉,因为他已经发现大竹直二表现出来的一些异样之处。
大竹直二弹了弹烟灰,果真谈起了“烟之道”:“我能尝得出,这种香烟使用的是产自亚马逊流域热带雨林特有植物的天然提取香料,自身独特的香气与烟草本香很好地谐调在一起,相辅相成,浑然一体。我猜,该种香烟使用了部分晾晒烟叶,那么做,对于丰富烟香、提高香气满足感和烟民的生理满足感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我很喜欢这种烟,并且以前不止一次吸过。叶天,像你这种不抽烟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细微感觉的。”
叶天忽然叹了口气,但欲言又止,眼角眉梢掠过一丝焦灼之色:“没错,我的确不懂香烟。那么,跟我说说浮雕的故事吧,七十年前,日本的侵略军从这里拿到了什么?现在,作为大竹神光前辈的继任者,你又得到了什么,想得到什么?在我看来,一个用心追求目标的人,无论那目标是大是小、是远是近,都值得别人尊敬,比如你。”
方纯一直都在认真观察两个人的表情,但却不得要领,因为她并不清楚叶天为什么要围绕着香烟做文章。
“他发现了蚩尤与三星堆人的某种联系,依据日中两国的史料、佛典,推断出蚩尤有勇气北伐炎帝、皇帝,数度大败却不气馁,是因为蚩尤发现了力量与勇气的源泉。每次打了败仗,只要回到勇气之源里独自修行几天,伤痕就会消失,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一样。于是,我爷爷发誓要找到那个勇气之源,让大和民族的勇士们拥有不伤、不死的神力,扫荡亚洲,光照全球。”只说完这一段,大竹直二就将第一支烟吸完了。
等大竹直二叼起一支烟,揿亮了打火机点烟后,叶天做了个“请继续说”的手势。
“大熔炉下面的巨蛋,就是勇气之源。只不过,那些东西自身是不能发挥作用的,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冶炼和引导。我爷爷吩咐人带走了巨蛋,并带领一组人马在鄱阳湖上进行了第一轮实验,但并不成功,于是便联络另一组人马,计划在充分准备后,继续做实验。我知道的资料线索在这里就断掉了,仅此而已。”大竹直二又一次把自己推了个干干净净,一概不知,无可奉告。
“新一轮实验就是在黄金堡垒进行的,对吗?听你的意思,所谓的超级武器就是大竹神光教授用巨蛋制造的?”方纯有些泄气,因为这样的推理解释过程,非常粗糙,硬伤太多。
“差不多就是这样。”大竹直二死气沉沉地回答。
“那么,大巫师又告诉了你什么?”方纯问。
“日本人建造的黄金堡垒就在淘金帮帮众生活的大山和丛林之中,大巫师具有‘开天地眼、显大神通’的绝技,她能感觉到黄金堡垒的存在,是最合适不过的带路者。给她足够的好处,就能将她变成自己人。”大竹直二吸完了第二支烟,第三次干脆点上两支一起吸。他这种疯狂吸烟的状态,很像是吸毒者毒瘾发作的前兆。
“大巫师在哪里?”叶天问。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没有见过她的真实面目。我只知道的,当我需要帮助时,她就会鬼魅一样出现,解疑答惑,然后飘然而去。”大竹直二回答。
这种答案,形同虚设,对叶天是没有什么帮助的。
方纯吹了声口哨,黑星社的一名年轻人走进来,将一把钳子抛在大竹直二脚下,冷冰冰地说:“这里有一把老虎钳,能毫不费力地钳掉你的指甲盖,或者拔掉你的牙齿。叶先生和方小姐问的每一个问题,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否则事情就会演变得无比血腥。”
刑讯逼供在人类社会的各个领域中广泛存在,黑白两道、古今中外,无不以此作为撬开犯人嘴巴的终极手段。
年轻人伸出又宽又扁的舌头用力舔着嘴唇,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大竹直二,仿佛随时都会使出暴力手段。
“该说的已经说了,但我不知道墙后有什么,就算有,也是别人设置的,与我无关。”大竹直二回答。
“你从大竹神光前辈那里传承了什么?一些消息、几句祖训?抑或是一张路线明确、言简意赅的藏宝图?二战时日本人为什么要占领这里?你、你的爷爷在这场追逐超级武器的游戏中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些话,叶天是用日语突然发问的,这一点令方纯感到很奇怪,因为此前大竹直二的中文一直很流利,用中文对答毫无问题。
大竹直二愣了愣,突然低下头去,闭口不答。
“看着我,回答我!”叶天依然使用日语,突然近身,捏住了对方的下巴,用力左右扭动,像是要把那只下巴揪下来一样。但是,大竹直二的下巴非常结实,是不可能揪下来的。
“起来,不回答就得死,丢出去喂野狗!”年轻人用左臂箍住大竹直二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