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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愿望,让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身后有车子驶进的声音,真是他吗?会有这么巧的事?王依雯不敢存有奢望,车子在她身旁停住,她无法控制心跳地看去,从车中走下一对情侣,她对自己苦笑,当然不可能是他。
热恋的情侣亲昵地搂在一块。
“你的嘴真甜。”
“想尝一口吗?”
王依雯将地方留给他们,孤寂地走着,一阵烤鱼的香味夹在风中扑鼻而来,她走向黑暗中亮著灯光的小摊。仍是小小的摊位,仅有的两张桌子全坐了人。
她想走开时,双脚却被里面那张桌子,独坐的背影定住,无法动弹。他在那,她的心跳得厉害,该过去吗?她的手伸入衣袋,手指触摸着袋中坚硬的戒指,想藉以产生股力气。
幸福与否就在这一刻,她对着自己说,过去告诉他她爱他,正如同多年前般,可是,许久,她仍站在原地,迈不出那一步,她畏惧面对他防御的眼光。
“李伯,给我一瓶酒。”他没回头地吩咐。
“我来。”
王依雯从摆摊的老板手中接过酒瓶,平稳一下呼吸后走过去。
“你的酒。”
“是你?”张闵凯看见她时,乍现的喜悦,如昙花般的一下即没。“嘿!找我玩游戏吗?”
该掉头就走。王依雯抑制住高傲,她要重新找回他的爱。
她神色自若地坐下,为两人倒满了酒。“经理,能有荣幸再为你服务一次吗?”
他全身的刺突起,冷冷地说:“你是有毒的玫瑰,我不想被刺中。”
他对她的偏见如此深,该怎么进入他的心中?她郁闷难当地一口喝尽杯中的酒。
“我没请你喝酒。”
他大口地喝下杯酒,伸手想再倒一杯,王依雯拿走酒瓶。
“今晚只喝一杯,我不想再对个醉鬼自说自话。”
他不耐。“你不能停止你的捉弄吗?”
“不是捉弄。”她垂下眼皮,鼓足气地说:“你难道不明了我爱你,十年前是,十年后亦如是。”
兴奋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但又迅速地被升起的疑虑取代。
“你以为我会相信?是不是想在我再次交出自己时,又来泼一次冷水,以满足你的报复快感?”他尖苛地说。“真教你失望了,我不提供你的乐趣。”
她感到喝下去的酒在她胃中翻转,他护己的心那么强,她抛开自尊地对他表露感情,不被他接受,他们真的就此结束了吗?多年来对他浓烈的感情,就只能在未来的日子啃噬她的心?她倒了杯酒,蒙胧的视线透过晶亮澄黄的酒液愈显凄美,却是更动人。
她拿起杯子,放在嘴边。他伸出只手将她手中的酒杯取走,她看着他,水雾遮盖她的眼眸,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我想是我错了。”他的声音严肃。
何以他突然改变态度?王依雯眨动著眼睛,水珠沾在睫毛上,他的手指轻轻地将它拭去。
“你相信我了?”她问。
“我相信。”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泪就和当年我顽劣地读出你写的信时,一样的真情流露。”他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悔意。“抱歉,又惹你难过了。”
她微微地摇头,心中一放松,更多的泪水浮起。
“我从未想过戏弄你。我以报复为藉口,才能支撑自己去接近你,掩饰依然无法忘情于你的心。”
张闵凯一把拥紧她,内疚极了。
“全是我不好,当年一错不该伤害你,现今不该再错地刺痛你。”
王依雯将头靠在他肩上,是不是从今后即能风平浪静,不再有误解?在等了这么多年后,是不是真能拥有他?还是会有再次的波难?
“对我说,你不再冷漠地待我。”
他紧紧地拥着她,紧得她几乎不能透气。“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怎么过?只剩下个躯壳般的行尸走内,我怎能没有你?”
“这点我可以证明。”胖胖的摊位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旁,一团和气地说: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在我这喝得烂醉,还得劳驾我为他叫计程车。”
另外一桌的客人已走了,王依雯对自己难以自禁的行为,羞赧地低下头。
“老伯。”他没放开。“以后来光顾的会是两个人。”
“将不必我代劳叫计程车了。”面摊老板幽默地说。
他们在笑声中走出小摊,再次走在相同的岸边。这次,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那天在饭店中,是我太顽固了,不愿相信你。”他后悔不已。“多绕了个大圈子。”
“事实上,那晚我曾试着向你解释。”她轻轻地说:“当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表达我的感情,却发现你醉倒在桌上。”
“噢!”他懊恼。“我那天的表现真差劲。”
“不止差劲,简直不可理喻。”她笑着跑开。“你是个不可理喻的糊涂虫。”
“糊涂虫来了。”
他在后追,王依雯跑上长堤。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前一刻她彷佛面临末日般的沉痛,此刻,她心中填塞着欢愉,高兴得想大喊。
“我好快乐。”她付诸行动地对着辽阔的海洋大喊。
“我好爱王依雯。”他在她身边,学着她大喊。
“我也爱你。”她声音放轻,在浪涛声中显得哀怨。“我已盼了你十年。”
“我绝不再辜负你,大海为证,我将终生爱你不渝。”他看着她。“你可愿嫁给我?”
他向她求婚了,王依雯眼眶湿湿的,先微点下头后,又用力地连点了几下。
“我愿意。”
张闵凯大叫地跳起来,双手圈在嘴边地大喊:“王依雯要嫁张闵凯。”
他在长堤上狂奔,以发泄心中满载的喜悦。
“我不知今晚喜神会降临,没准备,明天补你个戒指。”
她深深一笑,伸手入口袋,将一直未离身的戒指拿出。
“这个可以吗?”
他惊喜地问:“你一直带着它?”
“从你将它丢在地上起,我便一直希望你能为我戴上。”
张闵凯拉起她的柔荑,在唇边吻了下,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他的唇轻拂着她的唇。“从今后,你将属于我。”
天方微亮,王家已灯火大明,屋内、屋外布置得富丽堂皇,今天是王家两个女儿出阁的大喜日子。
“老伴,能不能坐下来休息会?”王世治对着一会儿现出笑容、一会儿又愁容满面,不停走来走去的妻子喊。
“真不晓得是怎样的心情。”高月惠矛盾地说:“高兴两个女儿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又忧愁以后只剩下我们两人,屋子冷冷清清的。”
“她们又不是不回来,想见她们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她们。”王世治倒是看得很开。“她们有人照顾是好事,我们以后便能不必再为她们担心,可以无挂虑地到处玩一玩。”
“总感有些不舍。”
“女儿大了,自有她们的天地。”王世治挽着妻子,柔声地说:“有我陪你走遍全世界,还不够吗?”
高月惠不好意思地瞪着他。“都已这么老了,还肉麻。”
“我们老了吗?”他啧了声。“我可还记得我们结婚时,你穿着红色衣服的模样,漂亮极了。”
“你的样子就不怎么敢恭维了。”高月惠含笑地回想。“上衣又大又宽,裤子却又紧又短得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脚来。”
回忆起以前,王世治好笑地说:“衣服是向隔壁的胖哥借的,当时他刚结婚不久,衣服还好新;裤子则是向表姨的小儿子借的,又挺又直的裤子,是给镇上最有名的裁缝师做的。”
“你可知结婚的那天,我一夜没睡好……”
两人甜蜜地回想着从前。
“可不可以不要出去拍照?”沈正修拘谨地拉了拉领带。“外面人好多,我实在不喜欢那些评头论足的眼光。”
王雅云温柔地为他调整领带。
“再忍耐会。过了今天,我们便可以过着清闲自在的生活了。”
“你好美。”他的眼光依恋地看着一身洁白礼服的她。“不后悔吗?”
“永不!”王雅云轻拉着他的红色领带。“我说过要永远拴住你。”
他仍有着不安。
“来日很长,我没有办法供应你现今所享有的一切……”
她只起脚尖,用嘴封住他。
“以后不准再提,你给饭吃,我吃饭,你给稀饭,我吃稀饭。”
“太委屈你了。”
“现在你还不能确认我们是一体的吗?”她的手指轻点着他的嘴。“命令你以后不许再说。”
他微点头。
“我们去拍照。”她提起裙摆。“我要让大家知道,我是最幸福的新娘。”
沈正修挺直躯干,她都能不畏惧,他还担心什么?
张闵凯看着众多的人猛皱眉。
“我们逃走好不好?”他附在她耳边悄声地说。“我想跟你单独相处。”
“我没意见。”
王依雯爱慕地看着经过一番整理而显得更英挺的他,多年的相思之苦,终能一偿宿愿。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他眼中流露着浓情,望着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我真傻,白白错过了不少时光,你想若是当时我能洞悉未来,早些将你娶回家,说不定现在早已是儿女成群了。”
她也不须在异地流浪那么多年。王依雯没说出来,温柔地微笑。
“现在也不迟。”
“我该怎么补偿你才好?”
“告诉所有的人你爱我。”她开玩笑。“一如当年你对着许多人宣布不要我般。”
张闵凯没有丝毫的犹豫,拉着她走入人群里。
“各位宾客。”他朝着大家大声地说:“谢谢你们能在百忙中,抽空来为我们的婚礼做见证。”
一些距离较远的宾客也拢靠过来。
“有件事想烦劳大家,请你们再为我个人做一次见证,我爱我的妻子、我爱王依雯,这一生一世我都将守着她,永不负她,请大家为我们祝福。”
如雷的掌声响起,祝福声此起彼落。
王依雯既感动又欢喜,她没想到他真的当众对自己表达爱意,过去的阴影从她的心中消逝了。她手伸向他,他满怀情意地牵住她的手。
“我想提前吻我的新娘。”
他的吻覆在她的唇上,轰然的掌声久久不歇地为他们恭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