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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署就没办法背信弃约,透过传媒泄露你的身份迫你上法庭作证。”
“我想不到他们会安装录像机! ”“嘿嘿,古老板既然有这种前科,又在香港成长发财,知道这个判决影响多大不要这样虚伪,说句人话吧! ”“我没意见。”
“你没意见我不高兴,心情忧郁就想杀人。”
“说实话,新界村长管的是宗族习俗,基本法已有明令保护。世界所有文明国家不是纷纷立法保护原居民权益吗? 村长选举跟非原居民无关,更扯不上人权法和性别歧视条例。这个判决是泛道德主义,唯恐天下不乱,变相鼓励以后的香港凡事无限上纲上网,永无宁日。”
“嘿嘿,不愧是一代豪富! 你说在这桩阴谋中谁最不择手段? 是终审庭那些大法官? 是敲锣打鼓的律师和立法会议员? 是呼前拥后的学者、作家? 推波助澜的记者、编辑? 还是那个出面申请司法复核的璺墼乡居民庄锦三? ”“所有的阴谋都一样,阴谋家总是指使庄锦三这种既无知又偏执的小人物出头,施展法术,得偿所愿。”
“嘿嘿,英雄所见略同! 头版这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相片是不是令人作呕? 真是又愚又蠢! 这种人死不可惜,少一个就少一副制粪机器! 我决心为古老板宰了他”
“等等,”
古福成的声音在颤抖。“我没有杀他的意思。”
“古老板是伪君子,天底下的伪君子是同样货色,把人权、民主、自由放在嘴边,使用这些直接和间接言语杀人于无形,制造害怕折磨别人,却从不讲杀人这两个字。放心,五千万现钞是导演费,我会把行刑的现场搞得轰轰烈烈,警察、媒体会努力协助演出,务求把六百七十万愚昧无知小人物吓得魂飞魄散,在这出为你演出的戏里,人人都是演员,只有你们是包厢中的贵宾,知道来龙去脉,够刺激吧? ”“我真诚的相信你的能力,”
古福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哭泣一样。“请不要杀他……”
“不行,我说的话一定兑现,要不然,古老板贵人事忙,明天就会忘记组织财团办理贷款这件小事。”
“我……”
电话已经挂断。
这些对白让石勒勾起那些红彤彤腥臭记忆……胃里升起一阵恶心,他知道这是愤怒和惊悸的感觉。
古福成紧锁眉头,看起来死气沉沉。“我们忐忑不安过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庄锦三被害消息出现在报章上,报道篇幅很小,只是一张村屋远景照片和一百多字内容。没有疯子夸口的惊诧、传媒联手的轰轰烈烈场面。我们正在揣度是不是巧合还是疯子言过其实的时候,莫太打电话叫我们听‘香港心声’,很明显,汪孝尔在和疯子一唱一和,目的在把事情搞大……”
“石长官不是被他们彻底搞臭,任意诬蔑、侮辱的吗? ”警长悻悻然说道。
“知道目的和内情的人听起来,石督察担当的是黑脸角色。不这样相互攻讦配合,事情不会闹成大新闻,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恐慌。”
石勒倒抽一口冷气。利伯恒在布局报仇——眼前是一场血腥的办公室战争,在争权夺利的一方眼中,石勒不愿入伙,意味着有加入敌对集团的可能——利伯恒设局的目的不单是天文数字金钱,还在制造删除他和牵连警区指挥官的打击,他们的上司、主管刑事最高指挥的能力会被高层质疑,甄重鲜一旦失宠,利伯恒就能取而代之,得到晋升副警务处长的机会。
警长说:“不相信警察的后果就是这样。”
古福成叹息一声,说道:“从没见这么厉害的人! 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我们的反应跟着他的需要发展。那天下午,他就给我电话。”
“怎么样! 古老板,满意我拨乱归正,为社会除害,为你服务的工作吗? 五千万值回票价吧? ”疯子似乎嘲笑地说道。
“我没有叫你杀他。”
古福成的声音听起来感觉空洞遥远。“六家银行已经接受邀请,他们的代表下午会上来商讨贷款的第一步工作。”
“嘿嘿,我个人甚为欣赏阁下的工作速度,不过,我那些部属有点不满意,他们认为远水救不了近火。你知道,他们都要养妻活儿,又要讨古老板欢喜,为你服务担任额外工作,他们有点不高兴……”
“我们之间有承诺……”
疯子狂妄地说道:“我们问有承诺,但我的部属和古老板没有承诺。所有进步文明的承诺都是这样嘛! 没有闲话一句这回事,一切都要合约,当找到新的解释,找到灰色地带就可以合法合理地不承认合约,必须一切重来,重开谈判。对这种骗人上当手法,你应该经验丰富! 这一次,我代表他们来跟你签订你们间的承诺。”
“他们想怎样? ”“他们调查过古老板的财政情况,为合作双方设计了‘双赢’的分期付款计划,明天下午你应该先交六亿上期。我是非常公平的见证人,把五千万服务费也计算进去。也就是说,古老板下午跟财团商讨的是十三亿五千万贷款,不是二十亿,松了口气吧? ”“六亿现钞不是小数目,明天下午更不可能。”
“莫应彪先生在你身边吧? ”“他在这里,你有话对他说? ”“不,我只想告诉他,请他作好心理准备。由于古老板敬酒不吃吃罚酒,爱钱不爱人,我的部属会很生气,生气就会拿他作教材来教诲古老板,让大老板理解现代进步文明精萃是合作谈判胜于对抗。今天晚上,他们会明火执杖,大张旗鼓逮捕莫应彪先生,把他当作凶手送上法庭。”
“请不要这样……”
“人生就是这样,真理与谬误并存,公允与偏颇混杂,你可以运用智力,选择合作或者对抗。”
“请给我时间。”
“你知道吗? 在社会学家眼里,只有约束没有选择。在经济学家眼里,只有选择没有约束。古老板高高在上久啦,没经历教训不懂选择重要。”
石勒赦红了脸,嘴唇抿得紧紧的。他和神色窘迫的警长交换了个复杂的目光。
真想不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会成为利伯恒的棋子,成为同谋——当内心的不满、愠怒变成沮丧和愧疚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愤怒。
“我在电视新闻中见过你,你是拘捕莫应彪的警官。”
古福成说,“说真话,直到现在,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不知道你站在哪一边? 你会是疯子的人吗? 是派上来演戏的警察? 还是另一个带我踩陷阱的人? ”石勒闭上眼睛,但这阻隔不了古福成那温和、尖刻的声音。
“你第一次上来的时候,我判断你们在做戏,是疯子派来示威、警告我的棋子。那一天,我故意说,这个时代,所有的国家、社会、团体、宗教,人人崇尚巧言令色,到处唯利是图。我没有说错吧——你说那个绰号‘公平法官’的另一个疯子为什么会释放张子强? 汪孝尔怎能扶摇直上? 这个疯子怎能为所欲为? 因为分辨好人坏人的公认尺度是语言不是行为,是笑容不是动机,所有耍手腕、玩花招的口甜舌滑坏蛋都成为正义和真理发言人了,所以,我无法判定你们是真是假,不敢多说。”
警长提醒他:“我们上来的时候,莫先生已经失踪,那时候疯子已杀死他。”
古福成忧悒地点头说:“石督察抓去莫应彪,对我是新经验。自忖平素出入无白丁,结交的是高官贵人,应该不费工夫。我急忙逐一打电话,要求朋友们帮忙,想方设法使莫应彪能够保释外出。”
督察说:“你找到我们的上司。”
“我找的人遍及高层,有司级官员,有行政、立法会议员,律政署检控专员,包括几位高级助理警务处长。甚至连警务处长、副警务处长也受到我的骚扰。他们劝告我,事涉已经公开的社会事件,没有人再敢插手。一旦让传媒知道,会被渲染成官商勾结,涉嫌妨碍司法公正的轰天丑闻。最后,我不得不找擅干卑鄙污秽勾当的韦文忠,我给这个大律师一条底线,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莫应彪保释,他要多少钱就有多少。当韦文忠告诉我他过不了你这一关,我更相信你是疯子的人。”
“第二天一早,疯子怎么说? ”督察说道。
“他保持缄默,傍晚才来电话。”
“我没骗你吧? ”疯子奚落地说,“古老板,你终于体会当今世界趋势,是合作谈判胜于对抗了吧? ”“我是肉在砧板上……”
“哎哟,古老板言重了,说得不好听,也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葛兰西解释得最好,霸权是一种赢取认可和信任的积极手段。眼前的世界就是这样,只要大家愿意在普世价值和普世真理下低头,就能享受霸权保护下的民主、自由幸福生活。你看到的,我让莫先生保释表示我的爱好和平诚意,现在,我愿意和他见面,亲自向他致歉,解释……”
“我错了,这件事跟他无关。我不应该牵连他,他为了我身败名裂,丧失一生成果,我请求你可怜他,放过他。”
“嘿嘿,古老板又在哄我了! 莫应彪有什么损失? 他为你出生人死,不但得到难得的宝贵经验,让你欠他一个还不清人情。以你的财富地位,很快就能让他东山再起。只要有钱,人们很快的忘记过去,只要有钱有势,他的声誉会比过去更火,更受人欢迎尊敬。这不是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吗? 不是杀人放火金腰带的社会吗? 古老板用三百万玩一个星期的大明星,五百万包起一个月的冰清玉洁女明星就是迷死青少年的偶像,谁敢看不起她们……”
“今天上午,我已经用私人财产向汇丰银行办理抵押,取得六亿透支,他们答应明天中午前准备好现钞。”
“古老板会这样合作,恐怕内有跷蹊? ”“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行,我不见莫应彪一趟,你会怪我没礼貌,质疑我的诚意。”
疯子声音消失之后,办公室里静如坟墓,良久,主人才缓缓说,“莫应彪在电话里说,他一定要去老衬亭和疯子见面,说一句得饶人处请饶人。他一去不回头,无声无息。我一筹莫展,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转圈踱步,想不到解决方法,又没人能够商量。听到疯子和汪孝尔在电台上的一唱一和,莫应彪真的凶多吉少,我怎能面对他的妻儿? 想到以后日子怎样面对自己? 怎样应付疯子? 百念纷纭的时候,看到你在电视荧幕中率队到处搜索,不管是真是假,总觉得只有冒险,莫应彪才有一丝希望。”
“如果我们是假的,”
石勒说道,愤怒和痛苦像巨浪般冲击着他。“你已经和疯子彻底决裂。如果我们是真的,你怀疑我们有什么能力保护你? ”“没关系,走了这一步,没回头余地就不要再想。”
这句话让两名警察眼睛一亮——踏进这里之后,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养尊处优老人的愁苦脸孔,一个心惊胆战有钱佬的牢骚。他投诉如何被恐吓、威逼、诳骗,被狂徒藐视、奚落,活脱脱是任由疯子宰割的熊包,找不到一代富豪应有的纵横捭阖气概——这句话才让他们不敢看小古福成的份量。
“韦文忠是怎样踩进一脚? ”督察说道。
古福成粗声地说,“电台那头公布莫应彪遇害消息,疯子就来电话。”
“古老板吗? ”疯子说道。
古福成恚愤地喝斥:“你无耻下流,你杀死他! 你还是人吗? 有没有人性? 怎能无缘无故就可以杀死无辜的人。你一定没有好下场! 你知道他有妻有儿的,叫她们以后怎么办? ”“哎哟,古老板准备过桥抽板,袖手不理孤儿寡妇了? ”疯子调侃地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