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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是吗?”糟,小梁变脸了!
“真巧真巧,我打了一个钟头的电话找不到人,跟人道歉得嘴都酸了,恰巧你就来了。”小梁不容置喙地拖着她走,明明身形娇小得要死,偏偏力大无穷,笑脸杀人于无形。
“小梁,别抓,虽看。”大厅有人在,替她留点颜面吧。
“怕难看,就别挣扎。”不由分说地把她推进个人咨询室。“张董,真不好意思,幸老师总算在车阵中杀出重围了,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会免费为您加节二十分钟。”
幸多乐瞪着当她脸关上的门,哀怨地扁起嘴。
听,像不像老鸨在招呼客人?瞧,她像不像卖身青楼被拍卖的女子?
人家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嘛,都不听人家说~~
“幸老师?”身后男人唤着。
深深吸了一口气,哀怨回头,清艳小脸瞬间散发让人绝倒的丰采,眉眼皆是专业的沉稳笑意。“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幸多乐,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呢?”
第四章
又有一阵风刮进筑梦命理馆。
此人挟带邪恶火焰,沿路焚烧而来。
镇守柜台的小梁在第一时间动身,轻巧身子不偏不倚地挡住那阵风火。
“先生,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轻柔软细的嗓音搭配甜死人不偿命的笑,饶是燎原之火都会被扑灭。
齐子胤咬了咬牙,俊脸有些不耐,黑了一大半。“多乐呢?”这混蛋东西,说要找她家老板,找找找找了几个钟头,到现在别说一阵鬼影,就连通电话都没给,是怎样?死啦?死了也好通知他来收尸吧!
心里恨恨想着,但当那一个“死”字用在她身上时,突觉心口很郁闷。
怪,这个字是他拿来问候人的最常用语,怎么此时用起,竟教他觉得心有不爽?
“不好意思,要见幸老师必须先预约。”小梁莲步款栘,将他引到柜台前。
啧,还要预约?她谁啊她?
“五分钟后,我要见她。”语气狂妄得很自然。
看他一眼,小梁笑意又浓了几分。“不好意思,要幸老师的预约单,可能要等到三个月后了。”
三个月后?额边青筋颤跳,他咧嘴笑得很冷很邪气。“她成仙啦?嗄?三个月后见她,我是不是还要送金身啊?”
小梁饱含笑意的唇角微微抽动。“鲜花素果即可。”像是杠上似的。
“嘿,我是她朋友,想见她一面而已,不是想找她咨询,干么还要献上鲜花素果?她会实现我的愿望吗?”怎么得道成佛也没通知他一声?
他家都已经允许她自由来去,就连钥匙藏在何处都一并告知,光这个举动,就知道他很义气,对她一点防心都没有,怎么,现在要见她一面,还要经过层层关卡,她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啊?
“那是幸老师和你之间的事,我自然管不了。”坐回柜台,彻底漠视来人,好像从头到尾都没瞧见他这个人似的。
过了一会,就在齐子胤快要咬碎那一口好看的牙时,小梁又说了。“既然是朋友,你应该知道怎么联络幸老师的,对吧?”语气很挑衅。
齐子胤好看的唇扭曲着,颤抖着,突然发出怪异笑声。“很好、很好!我就让你看看我都是怎么跟她联络的!”话落,直往咨询室方向大步挟风而去。
真是混蛋、一屋子的混蛋,每句话都要戳到见血才爽快!
他要知道怎么联络上她,需要亲自跑这一趟吗?
说是朋友,但这关系今天才刚成立,她走时太匆忙,只拿走他的名片,他也忘了问她手机号码,简直是混蛋透顶,都不知道他也会担心吗?
担心?真他×的好笑,这词竟会出现在他身上,尤其是对一个刚出现在他身边没多久的女人?!
女人,哼,他向来是不屑一顾,但这个幸多乐啊,打从她拿错他的行李之后,她的名字就深深印在他的心坎上,自从听见她一声欢哥哥之后,她的声音如余音绕梁,到现在还在耳边不放。
结果,她离开之后,他开始心慌意乱,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个恶牌命理师,肯定是趁他不备对他放符兼下降头,要不然他干么为她如此牵肠挂肚?
才认识多久的人哪,怎会具备如此可怕的影响力?
找不找得到她家老板是其次,反正人在跑不了,倒是她,走时那般匆忙,天晓得她会不会笨笨的跑去撞车还是笨笨的被人撞?
给个电话会……×的!连在心里咒她都不行,他到底是怎么了?
大步来到咨询室前,正准备推开那道横隔两人之间的门,小梁紧追在后,阻止已不及,却见一双长臂横过他的眼前。
抬起超黑臭脸,齐子胤瞬间黑眸微眯。“是你?”啐,她家老板在嘛,既然在,早该通知一声,搞什么东西?
“不知道齐先生有没有兴趣到隔壁的会客室和我聊聊?”于文淡笑,举动却很热络,几乎是不容拒绝地拖着他走。
齐子胤想甩开,却突然发现这人力道大得可怕,明明就挺瘦削的,怎么……
“请坐。”不容置喙地将他往沙发一推。
他瞪着怪力男,视线跟着他的移动打转。“多乐在咨询室吗?”尽管心有不快,但还是得要先过问她的安危较妥当。
“喝茶吧,你应该比较喜欢喝茶?”于文笑问,开始着手泡茶。
齐子胤这才发现,茶几上头是一整套设备非常完善的泡茶器具,且看得出非常讲究,就连茶杯上的雕纹都相当细美精致,探手轻触,质地细滑,雕饰深隽,再见杯底,竟见家徽,是约小指甲片大小的龙凤呈祥。
不知为何,心头震荡了下。
他喜欢画作,所以经营数家美术馆,他喜欢骨董,所以安排了古文物展,而手中的杯子就像是堆叠了时间,在他手中沉甸甸地释放亘远年代之美。
这是骨董吧,他居然拿来泡茶?超想骂人的,可不知为何,这杯底的家徽竟教他心旌摇惑。
“先闻香吧,希望合你的口味。”
愣愣地拿起闻香杯,香味入鼻,醇厚落喉,甘苦沁心,有若某种异样的滋味,顺着血液就这样走进他的心底,他意识恍惚了些,随即咬牙镇静。
“你是不是在里头点了香,加了什么毒品?”齐子胤开口挟火带焰地骂。
若不是如此,为何他总有意识快要抽离的错觉?
“来,喝喝看。”于文充耳不闻,继续热情招呼。
“你……”这一屋子的人都很怪,都不听人说话的!“我在问你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看他一眼,于文含笑,笑得暧昧,凑近他。“我这儿,媚香毒品都不屑使用,但是如果你有狼子野心想要霸王硬上弓,我可以替你提供服务。”
他大眼抽搐着,忍住翻桌的冲动。“谁在跟你问这个?我需要对谁霸王硬上弓吗?”不对,他干么跟他聊这个?只是……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对话有几分熟悉?抬眼瞪着于文,瞪着瞪着,竟觉得这男人妖邪得好有特色,好有魅力,好有……印象?
“我在哪见过你?”他脱口问。
于文唇畔笑意生浓。“不就是昨天在多乐的咨询室里?”
“不对。”昨天看见他还没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喔?那会是在哪里呢?”
“是我在问你,你还反问我?”跟这里的人说话实在很头痛。揉了揉额角,他也懒得啰嗦了,直接开门见山就说:“我问你,多乐说是你把她捞上防坠网的,是真的吗?”
“咦?我有说吗?”一脸无辜。
“嗄?不然呢?”
“是我瞧见她要落崖,扑上前抓住她的脚,伙同附近游客一并救人,而后下山转送医院的。”
“是这样?”齐子胤黑沉的眸微微眯起。“我在医院醒来时,医护人员说,是有人将我们从防坠网救起的。”
“那个地方并没有防坠网。”于文依旧嘻皮笑脸,继续泡他的茶,闻他的香,客人不捧场,他只好自娱娱人喽。
“我知道,但是……”不是他看不起这男人,而是依当时的状况,就算他真的拉住了多乐的脚,也不可能拉得起两个人。
两个人下坠的速度会产生多大的重力,岂是他抓得住的?就算他真抓住了,也该是跟着一起坠跌!
所以,他在说谎。
为什么说谎?
但,依当时的状况,若没有防坠网,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得救的?
“也许是你们两人有缘,佛陀慈悲,今生注定要还你们一世姻缘。”他突道。
齐子胤看他一眼,见他端着茶杯示意他接下,他只好闷声伸手端着,却决意不喝。天晓得这里头掺了什么?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被玩到身败名裂。
“该还的,还是要还。”于文语带禅意,蓦地眼睛一转,又凑近他。“欸,你喜欢多乐吧?”
“吓!”这人说话都是这么跳的吗?
“好吧,换个方式,就算你现在还没喜欢她,也只是还没,到最后还是一定会喜欢她。”
齐子胤又咬了咬牙,发现牙关好痛,牙快坏了。“我们可不可以用正常一点的方式说话?非得要这么高来高去的吗?你想说什么就明说,好吗?”好像他智商很低似的,老听不出一团谜。
“简单一句话,你们是天生一对。”
“我听你在放屁!”毫不客气地打回去,言语用词和回答速度可媲美乒乓球对打,见球就杀!
“……真是文雅。”
“文雅不能当饭吃!”谁说搞艺术的一定要很有艺术气质?难道不知道艺术这一行里,多的是带有怪癖和偏执的疯子吗?天才笨蛋通常是一线之隔的!
“那倒是。”于文很认同。“我算过你和多乐的命盘,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绝对是骗不了人的。”
“抱歉,多乐说过了,我还在等我的命定之人。”怪,他竟然叹气了。
知道梦中女孩是命定之人,这份久悬的空虚惶然总算要尘埃落定,为何他却一点都不开心?
“她是个窥梦者,却也不见得悟得透。”
他猛然抬眼。“你的意思是说,多乐也有可能是错看?”糟,心底竟有抹狂喜在暴动,为什么?
“……你变笨了。”于文敛眼咕哝了声。
“嗄?”
抬眼,他又笑得和蔼可亲。“我的意思是说,人总有盲点。你知道吗?站在山颠可以眺望山底全景,却是看不见山底啊。”
“你现在是要考验我的国文能力吗?”
“……真的变笨了。”又用力地咕哝了声。
“嗄?”欸,这人很怪耶,话都是含在嘴里说的,给谁听啊?
“你可以看得很远,却看不到离自己最近的距离。”叹气了。
齐子胤闻言,黑邃眸子眯出杀气,慢慢地移动茶几上极具价值的骨董茶杯和茶壶。
“你在干么?”于文不解问着。
“看不出来吗?”准备就绪,他准备——翻桌!
“欸,齐子胤你来啦?”
耳边传来充满活力和热情的嗓音,他回头探去——明明就是一张很顾他怨的脸,但一见她笑,一听她聒噪说话,他的心便暖成一片,像是融了心底那块千年冰石般。
“对不起啦,我想跟你联络,可是今天预约太满,实在是没时间,刚才一结束我就往外跑,但小梁跟我说你跟老板在会客室,我就来啦。”
吱吱喳喳地快生解释完毕,幸多乐便转头对着于文。“老板,我要问你一件事啦!”
厚,终于被她给堵到了吧。
“我已经解释完了,幸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