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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可能的。那么你属于哪一类呢?”
“我们家乡有一句成语:嘴怎么长的就怎么说。你懂得吗?”
“是的。人应该无拘无束地、顺乎自然地说话。”
“我写作也是这样。”
“你建议我用什么标题呢?”
“比如说:苏丹的奴隶瘟疫或者奴隶市场和人道主义。”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对这个建议大吃一惊,可是他却把手往膝盖上一拍,欣喜地说:“我终于有了,我终于有了!而且一下子就是两个标题!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两个,只是一直没有想起来。现在我还需要一个序。”
“难道你不需要一个导言吗?”
“当然,总不能序以后就立即开始正文吧。有导言然后才能论述奴隶制。
“然后是结尾。”我十分认真地说。
“是的,结尾是很重要的,如果结尾写的不好,就好像一匹马没有尾巴。最后,如果我写完了,谁把它印出来呢?你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我们经常谈一谈,我或许会想出一个合适的出版社来。”
真是巧妙!不久之前我还处于生命危险之中,而现在在同一个地方,却在进行着十分有趣的谈话。当这个人登上船来把船长镇住时,他对我就像是带有七条马尾的帕夏,现在我又听到他想写一本书,而实际上是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对船长的态度使我预感到要发生一次地震,而现在和我聊天的时候,却好像那个船长根本就不存在似的。这个人怎么会想到要研究奴隶问题呢?我刚才讲的一些话实际都是些玩笑话,最后说的也并不认真,可他却立即对此认真了起来。
“谁说我们不能再谈一谈呢?你要去艾斯尤特,而我也要到那里去。”
“是吗?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我说。
“我们一起走。你不要留在这条船上了。”
“我是不想留下,但船长拒绝退给我船钱。我的船钱是付到艾斯尤特的。”
“你让他退钱?为什么?你要离开这条船是有理由的吧?”
“嗯!从我的安全考虑,我不想说这件事。”
“为什么?”
“否则我就会被迫在吉萨做长期停留,但我没有时间。”
“但由于我在这里,你应该说。我曾警告过你要留神这条船,但我不知道你已经决定要离开。我有些不太礼貌,这样向你提问题,而没有说明我是谁和是干什么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或者你已经猜到了?”
他侧身有些狡黠地看着我。他不是一个呆板的人,据我的观察,他具备活力和善意。不是东方国家常见的那种懒散迟钝的子弟,固执己见,不愿知道山外还有人类居住。我十分愿意和他一起旅行。
“你是一个军官。”我回答说。
“嗯!”他笑着哼了一声,“不完全对,但你的猜测也是很好的。我的名字是阿赫麦德·阿布德·艾·因萨夫。”
这就是说:阿赫麦德,‘正义之仆’。这是他出生时的名字,还是现在的职称呢?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他随之向我解释道:“我也是船长,现在就请你到我的船上去。”
现在我只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了。这个人是一艘帆船的船长,到尼罗河上游去运取山扁豆叶和橡胶?不!
“你不相信?”他问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职务是总督的船长,而且是唯一允许戴此头衔的人。”
“总督的船长?这一定有特殊的原因吧?”
“当然。这个特殊性是和我要写的书有密切关系的。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你特别讨我喜欢。贩卖奴隶已被禁止了,但实际上却一直还在进行。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为此而陷入绝境。”
“我怎么不知道。先说已经禁止贩卖奴隶的埃及吧。从尼罗河上游每年有四万奴隶运过红海。其中16000名运往其它地区,而24000名运来埃及。另外还有46000名从尼罗河上或经过陆路运往努比亚。也就是说,这个国家每年要从四个港口和14条陆路进口70000名奴隶。此外我们还必须看到,每出售一名奴隶还要有四个人随之死亡,或是在猎捕时被打死,或是在运输中死去。其结果是十分可怕的:各苏丹国每年仅仅为埃及就要伤害350000人。还要我继续说不仅埃及有这种情况吗?”
阿赫麦德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言不发。
“让我再告诉你,君士坦丁堡的后宫里,到处都是十到十四岁的女奴。她们是被用每人20块塔勒尔买来的,不久前她们的价格还是它的8倍!到底有多少黑人遭此命运呢?但是那些大院里的公使馆里的人却说,现在已经没有人贩卖奴隶了!”
“先生,你了解情况,知道得甚至比我还多还准确!”他承认道。
“这些还都是最低的估计,因为有人认为各个苏丹国中每年有100多万人在被猎捕过程中死于非命。这些数字必须写在你的书中。”
“我会的,安拉作证,我会的!你不要忘记这些数字,等我需要时,你还得给我重复一遍。可刚才我还没有说完,我说奴隶贩卖现在仍在进行。从尼罗河上游有很多运输奴隶的船只开下来。我们派有很多警察巡逻船查处此事。但那些船长都是骗子,这些狗崽子和猎捕奴隶的匪徒同流合污。因此必须派一个执法正直的人进行监督,而这个人就是我,阿布德·艾·因萨夫,‘正义之仆’,就是我的名字,明白了吧!而且我还是总督的船长。我任此职还不久。但是所有的坏蛋们都认识了我,因为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给我再多的金子,我也不会放过。我的船叫‘猎隼’,一艘和这种鸟一样快的船,而且见到猎物就会冲上去。它确实是一艘快捷的家伙,没有任何帆船、木舟或者皮筏能够逃脱我的追捕。你想看一看它吗?”
“我很想看到它。”
“它就在离此处不远的岸边。我今天必须在吉萨靠岸。晚上我就巡视河岸,这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你看,我有了这个收获。”
“在哪里?”
“就是这艘船。”
“这怎么可能。它今天才从布拉客起航啊!”
“是的,这艘船上现在没有奴隶,但我已长期注意这艘船和它的船长了。它的船舱里备有装载奴隶的设施。我已经看到了。”
“可你并没有下到船舱里去呀!”
“没有。但我上船时,船长为什么如此恐慌呢?舵手又为什么立即钻进了舱里呢?这只能是到下面去改动什么或藏匿什么东西。你马上就会看到,我没有猜错。但你看,柏油灯快烧尽了。船长应该去把灯盆添满柏油,他要是不快去,是要受到鞭笞的。”
这个命令是他对第二个随从说的,那个人立刻离开了。
这是次什么样的会晤啊!我新相识的人是个海军军官,正在追捕奴隶贩子。这可有戏看了,甚至有很多好戏可看。
老船长取来了柏油,他不敢抬头看我们。
他走了以后,总督的船长又开始刚才被打断的谈话。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和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了。你觉得现在还要向我隐瞒你想离开这艘船的理由吗?”
“可能更要这样了。否则我肯定会被留在这里,但我必须去艾斯尤特,那里有朋友在等待我。”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行程不会被耽误。我现在要去尼罗河上游,到喀土穆,还要继续走,我将在艾斯尤特靠岸。后天起程,你可以作我的客人上船,我那里不接待付钱的旅客。你愿意吗?”
我正迟疑于回答时,他向我伸出了手。
“让我们击掌定约吧,我请求你!不是我要帮助你,而是你可以帮我的忙。”
“那好吧,这是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去艾斯尤特。”
“我真愿意让你和我走得更远一点;但如果有人在等你,那你就必须守信用。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太仓促。我必须从头讲起。你不会有时间听我讲的。”
“我有的是时间,因为我必须等待水手们回来。我想知道,船长为什么把他的水手都打发走了。”
“只是因为我的原因。”
“是吗?真是这样吗?这就更让我好奇了。好,开始说吧!你不用有任何隐瞒。我旁边这个人,是我的舵手;那一个带皮鞭的,是阿西斯,我的爱仆,也是我的左右手,凡我命令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已经有不少奴隶贩子和奴隶主的后背感觉到了他的手是如何的敏捷,他一向顺从并有力地实现了我的意愿。我的座右铭是:恶人必有恶报!”
我已没有其它选择了,只好把事情讲出来。我的报告先从土耳其人在咖啡馆向我招手讲起。我紧张地注视着总督的船长面部表情的变化,看到他的注意力随着每一分钟而变得活跃起来。他没有说一句话打断我。当我讲到我如何偷听船长、舵手和服务员的讲话和他们如何打算对付我时,他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说:“请原谅片刻!”并把脸转向他的“右手”命令道:
“快去‘猎隼’号叫10个人来,占领这艘船!我要给这个匪帮一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安拉和他的99个面孔。好,先生,请继续讲!”
“你不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成员吧?”我问他。
“不,我不是任何兄弟会的成员。穆罕默德是个先知,约翰也是个先知。安拉是爱和正义,你的上帝就是安拉。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上帝的孩子,我们应当互爱和相互公正对待。我不赞美我的信仰,也不损害其它信仰;我不同化别人,也不被人同化。我的眼睛只能看到地上的一切,只有死了以后,才能看到天堂,我为什么要去争执谁崇尚的上帝是正确的呢?我们是个唯一的大家庭,我们只有一个父亲。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分,都以他特有的方式和父亲讲话。把你的手给我,先生!你是一个基督徒,而我是一个穆斯林;但我们是兄弟,我们都听从我们的父亲,因为我们爱他。”
他把手伸给我,我也把手伸了过去,放在他的手中。
我继续讲着,等我刚刚讲完,他的爱仆阿西斯便返回了。他把十名全副武装的男子部署在甲板的各处,为了不让岸上的人看见,他们都坐到了高高的船帮下。然后他走了过来,报告说:“艾米尔,船已经被占领了,但在我们来的时候,下面树下有个人正用锐利的目光监视着这艘船。我觉得很可疑,于是命令把他抓起来,但他跑掉了。安拉给了我一双好眼睛,我敢发誓,那就是我们上船时看到的那个人。”
“是那个窃贼?他从你们手下跑掉,实在可惜!奴巴尔现在知道了,这艘船已经掌握在谁的手中,所以溜之大吉了。但明天我去开罗,要把他拘捕归案。”
“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我插嘴说。
“噢,我会找到这个奴巴尔的。我要动员全部警力缉捕他,他在何处活动,警察知道得一清二楚。先生,你现在已经讲完了,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一件事,你是我的猎隼号船上所需要的人,你愿意做我的副官吗,先生?”
“可惜这不可能。”
“我知道为什么。副官,这什么都不是。但我不可能让你去指挥我的猎隼号,而我作你的下级。”
“这两者都是不必要的。但我想你已经有一名副官了。”
“当然我已经有一个。但我至少可以问一句,你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尼罗河上游旅行呢?”
“兴趣是有的,但我不能这样做。”
“因为那个土耳其人?因为你已经向他许诺?是的,你应该守信用,因为他收留了两个黑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穆拉德·纳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