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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嫂子,你这态度不对,要守好自己的夫君,别让其它女人觊觎呀!”一婆企图扭转饕餮的漫不经心,实际上是想看饕餮和其它曾爱慕过刀屠的女人翻脸,这样才有话题,下午去刘婶家取货时就能拿出来说嘴。
“什么叫觊觎?梁嫂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林妹子和彩霞此时又站在同一阵线,不满“觊觎”这个词儿。
“我有说错吗?你们两个本来就挺心仪刀头灶呀。”敢做不敢让人讲哦?
“我真的不介意啦,你们别吵架。”饕餮最不爱听人吵架,耳边会很嘈杂,她讨厌。
“刀嫂子,我当初也是同你一般的心态……以为自己的夫君心思全在自个儿身上,以为他只喜爱我,决计不会迷恋上其它姑娘,谁知……”陆妹子又哽咽着,很勉强才没让眼泪再坠下,她友善地牵起饕餮的手,“刀嫂子,你要以我为借镜,不要以为刀头哥现在待你好就等于永远待你好,人心是会变的。”
变?
“小刀不会。”饕餮很笃定。在咒术消失之前,刀屠绝对不会变,他会牢记她的话,会待她很好,每天煮饭给她吃,嘿嘿。
“我当然也希望刀头哥不会。”陆妹子衷心祝福她。
“哎唷,刀嫂子,你听姐姐一句劝,为人娘子的,要勤快些,我瞧这些日子都是刀头灶在伺候你,饭是他煮的,衣服是他洗的,大概连房间都是他打扫整理的吧?你再这样下去,难保刀头灶不会移情别恋。”唯恐天下不乱的梁嫂子又变成反派跳出来说话。
“梁嫂子,我们都相信刀头哥他不是那种人……”陆妹子帮饕餮说话。
“咱们也从来不知道若文是无情无义的那种人呀。”若文正是陆妹子的狼心夫婿。
“梁嫂子你——”这话酸得陆妹子快气哭了。
“别吵别吵别吵,你说小刀会移情别恋?”饕餮知道“移情别恋”四字的涵义,只是跟这词句不太熟,但当它被套在刀屠身上时,她不禁皱眉道:“为什么?”
“娶妻当娶贤,谁不希望自个儿的媳妇儿能干,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但媳妇儿懒懒散散,一见到日光就找个地方舒服地睡起觉,他可是在燠热厨房里辛劳地挥汗工作,你说,换成你是丈夫,你会不会埋怨?”梁嫂子说起话来夹枪带棍、一棍棍全打在饕餮脑门上。
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
懒懒散散,一见到日光就找个地方舒服地睡起觉?
刀屠在燠热厨房里辛劳地挥汗工作?
会不会埋怨?
如果饕餮直接去问刀屠,他的答案一定是——
我不需要一个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媳妇儿。
你懒懒散散没关系,去晒些暖暖的阳光很好呀。
我在厨房工作一点也不辛苦。
我不埋怨。
这些答案,是她的咒术所致,刀屠因为咒术,会对她死心塌地,所以三姑六婆说的那些事,根本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再说……她留在刀屠身边又不是陆妹子和若文那种情况,她只是想吃刀屠做的菜,加上刀屠会对他的媳妇儿很好,她才想做他的媳妇儿,她又没有深爱刀屠,一点都不担心刀屠也不爱她。
对,她不担心,也不怕。
饕餮弯唇露出一抹笑,在这群忧心着夫君不疼不爱的人类女子间,显得格格不入。
“娘子。”
说人,人就到,刀屠端着满满一盘的酥油饼拼盘来喂养媳妇儿,这是早膳与午膳之间的填胃小点心。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饕餮喜悦地直挥手,将刀屠招进亭内,远远就已经闻到酥油香。
刀屠一笑,高大身躯跨进小亭,亭内瞬间拥挤起来。
饕餮从石椅上跳起,将位置让给刀屠坐,自己再坐到他腿上,他端着盘,方便她取食,巴掌大的酥油饼烤得外酥内软,咬下去的瞬间还有清脆的喀喀声响,光听就知道好吃。
“谢谢大家照顾我娘子。”刀屠客气地朝三姑六婆颔首,本想将酥油饼分食给她们,偏偏饕餮不许,她全盘都要独占,只留下一块是要给他的。刀屠只好歉然地跟三姑六婆说,厨房里还有酥油饼,若想吃可以去厨房取用,三姑六婆里有几位嘴馋,看饕餮吃得津津有味,让她们也饿起来,匆匆赶往厨房吃酥油饼去了,亭内顿时少掉大半的人。
“刀头哥,你别这么说,是刀嫂子照顾我们呢,和刀嫂子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我能了解刀头哥在短时间内非得尽快将刀嫂子迎娶进门的理由,刀嫂子是个很温柔的姑娘。”陆妹子对饕餮印象极好,原因就在于饕餮豪气十足地说要替她去痛骂负心夫君,此一气魄,女子少见。
刀屠很开心自己的媳妇儿被夸——他的表情如是说道,温柔浅笑,心满意足。
饕餮咬着饼,被刀屠炙热的目光看得一头雾水。
是咒术太强了吧,才会让他用这种快要将人融化的眼神看她。饕餮被他瞧得好热,决定撇头忽视。
绝对不能太在意,因为是咒术嘛,万一她迷恋上刀屠的双眸,五十年后咒术失灵,那她该怎么办?不能上瘾,她还是专心吃饼比较实际。
她只对吃有兴趣,其余的全都不在她关心范围内,包括他——刀屠。
酥油饼好香哦,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来,还有青草茶。”他斟满凉品,体贴地递到她唇边方便她喝。
唔,好棒!
饕餮不客气地先灌半杯,心凉脾肚开,暑气全消。
“小刀,我好爱你哦!”饕餮向他表达最高敬意,口头禅又脱口而出,大胆的告白让亭子里好几个云英未嫁的姑娘都辣红了脸。
鹣鲽情深,教人好生欣羡。
“我还得回厨房去忙,你别玩得太累,吃饱就睡一觉,你不是爱晒阳光吗?但要当心别晒伤。”刀屠咬下她递至嘴边的酥油饼,他不贪吃,只咬少少一口,其它的部分让她吃,饕餮也不客气,几口解决掉它,再意犹未尽地舔舔指。
刀屠将她颊边散落的发丝轻撩到耳后,长指抚弄她的粗黑发辫,续道:“等你睡饱醒来差不多能吃午膳了,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他的嗓音好轻柔。
“你煮的,我都想吃。”她不挑嘴,有得吃就好,他煮的,更好。
“好,我弄当归羊肉羹给你。”
“耶!”她开心地吃掉最后一口酥油饼,举手欢呼。
“你和刀头哥真恩爱,看来很快就会有胖小子来热闹热闹了。”陆妹子看着刀屠来匆匆去匆匆,明明身上有一堆事要忙,却无论再忙都要来送点心喂妻子,不禁羡慕又心揪。想当初,夫君待她虽不及刀屠待凤五好,但至少嘘寒问暖不曾少,而今,他的嘘寒问暖已经给了另一个女人……
“胖小子?谁呀?”饕餮还在吮指回味酥油饼的好滋味。
“你同刀头哥的孩子呀。”
“我和小刀的……孩子?”饕餮完全痴傻住。孩子?那是啥玩意?能吃的吗?滋味如何?甜的咸的?
她当然不是不明白这两字的原意,只是它不曾出现在生活中——饕餮贪婪,顾吃顾喝顾睡,就是不顾他人死活,更别提顾啥孩子。她不会有孩子,也不想有孩子,她的人生就是吃吃吃吃吃,除此之外,啥事也勾引不起她的兴致。
但,她和小刀的孩子……这几个字颇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是呀,你和刀头哥的孩子,一定会很可爱,刀头哥也会很疼孩子吧。别像我,成亲五年,连个孩子都没怀过,才会让若文气得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陆妹子又陷入自怨自哀的愁云惨雾里。
“……所谓的‘孩子’是不是可能会有一点像我,又有一点像小刀的小东西?”饕餮记得人界的人最爱这么说。
“当然呀!孩子是你和刀头哥的爱情结晶,说不定会有刀头哥的眉眼,有刀嫂子你的嘟唇,也许鼻子像他、耳朵像你……”陆妹子还在说着令人想象无限的假设,饕餮的思绪却老早飘远。
菜刀精和凶兽的孩子?
生得出来吗?
生出一把小菜刀?
饕餮噗哧一笑,连嘴都来不及捂,毫不淑德地露出雪白牙齿,立刻又想到另一个疑问。“可是,孩子要怎么生?现在孩子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吗?他怎么爬进去的?”她肚里有小菜刀吗?
“你、你不知道吗?”陆妹子讶然反问,凝于现场有没嫁人的姑娘家,她压低嗓门,凑近饕餮小小声道:“就是你和刀头哥夜里在床铺上,放下床幔……”后头的点点点她说得含蓄,饕餮听得模糊。
“那样就会生娃娃?”
“是呀。”刀头哥也真是的,竟然没告诉妻子那般重要的事!男人哪,怎能光顾着做,而不教导妻子正确观念呢?好歹……也该塞本《幽魂淫艳乐无穷》给妻子长知识嘛。
“哦。”饕餮受教地直点头。
懂了懂了,她真的懂了。
她和小刀上了床,放下床幔,他解开……布包,拿出十几颗肉包子让她啃,她不耐饿,肚子没填些食物不可能睡得着。这样就会生娃娃呀,原来如此……
“怀孕?”刀屠的丹凤眼瞠到不能再大。
“嗯嗯嗯,我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所以分量请加两倍。
“不可能。”他连怀疑的停顿也没有。
“怎会不可能?一定有。”她拍拍肚皮,将陆妹子说的话全盘转述给他听。
听罢,刀屠立即严正否认这种错误观念,在饕餮很无耻地摸着肚子,要他改煮补身药膳喂她之时。
“我是刀,不是人,不是妖,不是兽,不是血肉身躯,我没有生育能力,无论我多努力,也不可能让你受孕……”刀屠突然按住额心,一丝尖锐的疼痛从脑间传出,他身躯微震,长眸眯细。“没错,我没有生育能力,怎么可能娶妻……我应该是独身一人,终生不娶,再过十年,我必须离开四喜楼,不能让人发觉我不老不死的秘密,我绝不可能有妻有子……为什么我会和你……”
咒术要被破解了!
他挣扎的表情如是说道。
“小刀!”饕餮飞扑过去,双臂把他抱紧,不让他冲破咒术。“小刀小刀小刀,我饿了,我要吃东西,你弄东西给我吃,快点,我好饿!”她胡乱嚷嚷,肚子根本就不饿,只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刀屠的思绪被打断,神智回复的前一刹那化为乌有,她喊饿的声音占据他脑海所有空间。
额心的疼痛消失不见,刀屠眼里重新镶上温柔笑意,揉抚她因解开发辫而微微鬈曲的金黑长发。“好,娘子。”
从他嘴里听见“娘子”二字,饕餮大大地松口气,但在吁叹的同时,她也很困惑自己为什么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一点都不想失去刀屠的疼爱,最好他能一直对她温柔体贴、言听计从;只要咒术没破解,她就不会失去现有的一切……没错,她如释重负的理由必定是这样。
刀屠房里随时都备有食物,是近来才养成的习惯,在她出现之前,他房里不曾囤积食物,现在却在柜里放满不易腐坏的干粮,以备不时之需,例如:此时此刻。
他找到一罐饼,是抹上盐烘烤而成的花形小点心,他记得她喜欢。
“咸饼吃不吃?”
“吃!”她用力点头。
刀屠喂她吃饼,她偎进他怀里,双唇张得开开的,连吃都懒得自个儿动手,只负责动嘴。她那填不满的胃哪,被他越撑越大,越来越没有节制。
“小刀,还好你是小刀。”饕餮天外飞来这句